田菲看着屏幕里那个“优”字，迟疑了一会还是点击了添加对方为好友的选项。
名字叫“优”的数学老师并没有立刻回复，田菲在托着下巴等待手机再次亮起的时间里，暂时性地把优老师代入了向驰衍的脸。
田菲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某种不规律的代码一样突然加快了编写速度，将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算法世界里。
这行算法的编写人是七年前的向驰衍，从田菲年少的高三开始，一直精密计算着田菲的心跳频率，只等到一个if键敲定，田菲的人生就会有被预兆的引爆。
田菲等的烦了，名字是优的数学老师一直没有回音，她开始找点自己的事情做。
田菲第一次意识到家里有一个烤箱，大概是当时装修房子的时候周欣瑶提议装进去的，田菲不爱甜食，烤箱也一直没被注意过。
田菲这会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从网上下单了不少烘焙工具和材料，找了个戚风蛋糕的傻瓜教程。
外卖到的很快，田菲听见外卖员喊她就拉开门去接，没想到年轻的外卖员一眼认出她来，“田菲？”
田菲在这小区住快三年了，三年里就没人认出来她过，没想到一朝丑闻传遍后，骑手的网速比车速还快。
田菲咧开嘴巴扯出来一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呵呵呵呵。”
不光没有女明星的灵气，倒显得是傻气十足。
“真是你啊，我也太幸运了，见着明星了。”外卖小哥很兴奋。
“谢谢大哥，东西送的很快，我这就给您点个好评。”田菲又讪笑几声，然后合上了玄关。
田菲打开刚才的外卖软件，还不忘补个红包过去。
难得现在这种情况下认出她还觉得自己幸运的，田菲稍微开心了一点，拿着她做蛋糕要用的东西扎进了厨房。
蛋糕教程不算难，田菲按照步骤一步一步的做，窗户的风穿堂而过，田菲心情也慢慢轻松下来。
给蛋糕送进烤箱之后，田菲坐在岛台的椅子旁边，手机依然没有亮起来，她没有在做完事情的同时等来该出现的消息。
门铃又响起来，她门口的门镜坏了几天了，来家里找她的也不过就是小陈或者外卖员，也就还没来得及修。
田菲贴在门口发问，“谁啊？”
“数学老师。”
“啊？不好意思老师，你稍微等一下啊。”
田菲一头雾水地迅速打开手机给小陈打过电话去，“数学老师来家里了？”
“嗯，那会跟我问你住哪来着。”
“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田菲急着发问。
“我发你了啊，”小陈顿了几秒，“啊呀，姐，刚才网络太差没发过去。”
田菲撂下电话，紧忙把门打开。
刚才她手里拿着一包准备放进橱柜里的低筋面粉，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面粉直接从手里掉落到地上。
田菲有一年看到的刑侦电视剧里有过一个情节，室内超过一定浓度的面粉在风力作用下可以被高热物引爆，粉尘纷飞，一片狼藉。
此时此刻地上的面粉散布均匀，一场穿堂风恰时吹过，那场被计算好的爆炸如期而来。
if程序被识别到，她看见了向驰衍。
田菲幻想过很多次的重逢在一场毫不体面的场景下实现了。
“陈雨涵给的地址吗，她告诉你我是谁了吗？”田菲定在原地问。
向驰衍笑了笑，“你是想说，给女明星上数学课有特殊的规矩吗？”
“不是，”田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先进来吧。”
田菲进屋拿了把扫帚和抹布准备把地上的面粉先清理掉，等她忙活了有一阵子才想起来向驰衍就在这个屋里。
田菲转过头去，向驰衍在她身后看着她，转过头去的一瞬间向驰衍别过视线，“先跟我说说，我坐哪呗。”
“噢，不好意思，你先坐那吧，”田菲又抬起头，沉下一口气，“我刚才的意思是，你知道你要教的学生是我吗？”
田菲猜想中的向驰衍会说的，大概就是给你上课和给别人上课有什么区别吗，要么就是教田菲会比教别人更费力之类得话。
向驰衍坐在田菲刚才坐过的岛台旁边的椅子上，看见了田菲烤箱里的蛋糕胚，又把视线移到田菲身上，“我知道啊。”
田菲愣在原地，然后迅速低下头，向驰衍和她印象中都没有什么变化，彼时的向驰衍是二十岁从大学毕业即将去往美国攻读博士的数学天才，现在的向驰衍依旧是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手撑着脸坐在她家的饭桌岛台旁边，肩膀宽而挺拔，下颌好看的弧度被手托起来懒洋洋地看着她。
“你现在做老师吗？向驰衍。”
“你呢，你现在做学生？田菲。”
“我是事出有因，”田菲想了想，“你不应该在美国吗？”
“我也是事出有因呢。”向驰衍趴在岛台上，“你的蛋糕是给数学老师烤的吗？”
“我又不知道数学老师是你。”田菲嘟囔一声，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向驰衍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田菲赶快补了一句，生怕向驰衍理解成如果是他就会给他烤蛋糕吃，“我的意思是，我又不知道数学老师会来，陈雨涵没告诉我。”
“哦。”向驰衍一个哦字伴随着点头，倒显得田菲不自然。
“那现在开始上课？”田菲坐在向驰衍对面，“我可以试听一下吧，看看合不合适再继续上。”
向驰衍从烤箱移过来视线，“你是要参加数学竞赛吗？”
“什么意思？”田菲觉得向驰衍那股喜欢嘲讽她的劲又上来了，很想她上高中时候认识的向驰衍。
“意思就是，即使你要参加数学竞赛，我也是你目之所及能找到的最好的数学老师。”
向驰衍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在吹嘘，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向驰衍的实绩在那摆着，哪怕如今并不知道向驰衍是不是还在做着数学研究，向驰衍曾经在数学上取得的成就也是实打实的存在过的。
“你还在研究数学吗？”田菲试探性地问。
“嗯。”向驰衍点点头，“还是信不着我吗？”
“不是，\"田菲有点难为情地解释，“我以为做数学研究的人，做了这么多年，多少会显得成熟稳重一点。”
就比如小陈的哥哥，是海大的数学教授，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冬天就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夏天就换成条纹的polo衫，衣服塞进裤子里，腰带绑在肚子上。
而眼前的向驰衍却穿着灰色卫衣坐在她对面托腮，盯着她烤箱里的蛋糕不放，和田菲刻板印象中的数学家大相径庭，倒是和记忆里的向驰衍没什么太大变化。
“？”向驰衍站起来，“我不成熟稳重吗？”
“你已经看了至少十遍我的烤箱了。”田菲解释了一下，“成熟的数学家好像不这样。”
“很明显吗？”向驰衍转过来看她，“那我看点别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课？”田菲把她的数学教材拿过来。
“你想好选定我做老师了？”向驰衍挑眉问她。
“你不是说没有比你更好的。”
“嗯，那确实是。”向驰衍听完田菲的话满意地点点头，“你得先告诉我，上课打算上到什么程度。”
“什么叫什么程度，就是上到讲明白为止吧。”田菲把她的数学教材拿出来。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知道你上这个课的目的，竞赛有竞赛的上法，做题有做题的上法，你是哪种？”向驰衍的眉眼扬起来的时候是那种很张扬的好看，“总不能是你大学肄业，高数这么多年还挂着呢吧。”
“我大学就没有高数课，”田菲合上书，“向驰衍，你都不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向驰衍想了想，“你的？”
田菲有点无奈，只能把微博热搜第一条点给他看吗，“热搜。”
向驰衍看了两眼，“就因为这事儿开始想学数学？”
“你不会觉得我居心不纯，玷污了你纯净的数学知识了吧。”
“那倒还不至于。”
还没等田菲追问向驰衍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觉得以田菲的程度学的还算不上是数学知识，杰姐的电话一下打进来，电话声音很大，打破了和向驰衍互相问话的略带尴尬的气氛。
“杰姐，怎么了？”田菲接起电话。
“田菲，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人去你家了？”杰姐突如其来问得这一句让田菲有点意外。
“啊？我找的数学老师，我想着提升提升。”田菲说这话时候心虚地看了一眼向驰衍，向驰衍却没关注她这句话。
“数学老师？”杰姐反问了一句，“你在哪找的数学老师？你家地址现在都泄露出去了，从现在开始，你先别出门了，等我解决好这件事，然后给你找地方搬家吧。”
田菲挂掉电话，虽然不是开的免提但是杰姐的声音也不小，向驰衍应该是都听见了。
“你地址泄露出去了？”向驰衍问她。
“不是你的问题，”田菲把手机放下来，“那会我点了个外卖，被认来了了。”
“刚才打电话那个，是你什么人啊？”
“经纪人，”田菲顺着窗台往下看了看，“这楼下也没人啊，怎么就不让我出门呢。”
话音刚落，田菲家的门就被人敲响，咚咚地响声极大，田菲走到门口想起来门镜坏掉的事，根本没有办法窥见门口是什么情况。
“门镜儿呢？”向驰衍走过来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被田菲拉开。
“嘘——”田菲急忙示意向驰衍小声，“小点声，门外没准是记者。”
向驰衍皱了皱眉，声音降下来一点，“你以前也被人跟到家里过？”
田菲拉着向驰衍往屋里走，“就一次，搬到这来之后就没有过了。”
向驰衍没做声，门外的敲门声还是很响，田菲想了想，给向驰衍拉到和玄关墙壁并不相连的卧室。
“虽然很不妥，但是情况特殊，你先在这屋待一会吧。”田菲有点无奈，“门外的人可能再敲一会，觉得屋里没人就会走吧。”
向驰衍看着田菲，这会的田菲倒显得很冷静，“你上次这种事是什么时候？”
“几年前了吧，”田菲想了想，“那会我刚要大学毕业，正到处找房子呢，有个人装成是中介帮我介绍房子，然后知道我住哪了之后来过一次，后来报警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向驰衍想了想田菲大学毕业那年大概是什么时间，然后看向田菲，田菲在床边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可能要麻烦你在这稍微等一阵子了，杰姐说现在不让我出门，啊，就是我经纪人。”
没等向驰衍说话，田菲听见外面的砸门声更大，田菲隐隐约约听见那人在说什么话，“他说什么东西？”
向驰衍听清了，但是却没法转述给田菲。
那人说的是，田菲，婊、9子，带男人回家鬼混的婊bf-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