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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傅思年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这不详的预感从昨晚听到窗户上的异动就开始出现。

    再加上一大早,映棠就面色不善地出了门,回来时雄纠纠气昂昂跟只斗胜的大公鸡似的,看着她时的眼神,不再如以往那般恭敬,反而充满着不屑、鄙夷,跟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似的。接着没过多久,萧御就上门来了。自皇帝赐婚后,萧御一直拿傅思年的府邸当成自己的私宅,想出就出想进就进。但奇怪的是,他这次进门并没有跟以往那般直接找傅思年,反而是留在前院面见末离。

    种种的异常,让傅思年猜测到或许昨晚上宴息室的对话已经被人偷听了去。

    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张妈妈,收拾好装,咱们准备撤吧。”

    张妈妈正在纳鞋底,闻言咬断了丝线,一脸的错愕:“不等拿到新户籍和路引再走?眼看着你三伯父就要走马上任了,有他的帮忙,手续应该很快就能办妥。姑娘,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昨晚咱们已经稳住了小玉,想来多留一月两月的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再多给她点银子就是了。反正,赶在婚礼前咱们一定能妥当处理好所有的事,到时候再走也不迟。”

    傅思年苦笑,就是因为她们总想着事事周全,事事妥当,才会把离开的计划一拖再拖。

    最开始,萧御利用她设计四皇子,害她成了庞贵妃的眼中钉。她本打算借着此事明正言顺地向萧御讨要新户藉跟路引,假死脱身。如此一来,她付出失去身份的巨大代价,一定会让萧御心生怜悯。借着这点怜悯,万一她日后受困,也可以求助于萧御,想来以他的为人又欠她那么大一个人情,不会见死不救。

    只可惜,后来她发现自己可以左右朝堂的局势,生出了贪念,竟妄想将这个名利场当成游戏一场。再加上程子修的配合,她的计谋得以按步就班地进行,这更加让她迷失了自我,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错失第一次良机。

    接着圣上赐婚,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这才知道,她的那些阴谋算计在强权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再次心生退意。那时候,她忖度着,萧御定然不满皇帝的赐婚,那她就可以再次向他提及自己假死脱身的打算。如此知情识趣地帮助他破了皇帝的赐婚局,一定可以叫他承情。如此一来,也就可以保住这个人脉。

    谁想萧御不知道哪根筋搭乱了,竟然对她生出了情意,让她根本就不敢对他提及自己的打算,计划也就再次落空。

    她取笑小玉狮子大开口,贪心不足。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根本没有嘲讽她人的资格。一直以来,都是她既要又要还要,才导致自己一步一步陷入泥泞中而不自知。

    往事不可追,只能朝前看。

    张妈妈说的没错,没有户籍和路引,离开京城她也寸步难行。

    说起来也是可笑。当年她偷走了傅家姑娘的身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多那么一点轻松、快乐、自由,结果到头来,被这个身份困住的人也是她。再想摆脱,却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她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傅思年本以为萧御很快就会跑过来质问她真相,谁知一直等到张妈妈纳完一双鞋底,都没见到萧御的身影。

    她越发不安,找彩霞过来一问,才知道萧御刚刚有事离开了。

    她愣了愣。

    “怎么了?”张妈妈用剪刀把多余的线头剪去,瞄了她一眼。

    傅思年看看室内无人,轻声道:“张妈妈,我怀疑昨晚有人躲在窗外偷听,说不定就是萧御的那两个手下。”

    张妈妈笑:“怎么可能,你是杯弓蛇影了。我昨夜留心观察过了,外头确实没人。那窗扇确是被风给吹开的。”

    傅思年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如果真是映棠和末离在外头偷听,她们不可能不将情报告知萧御。萧御听到后,一定会找她兴师问罪。如今一切风平浪静,应该没事吧。

    傅思年转头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

    下雨了。

    “下雨了。”

    玉春院书房,萧维将手伸出窗外,冰冷的雨丝落在他掌心上。

    萧御走进书房,对着萧维的背影行礼:“大伯祖父。”

    萧维转过身,凝视着萧御:“从荣安巷回来了?”

    “是。”萧御沉声应道。

    萧维慢慢踱到桌案前坐下:“有关傅姑娘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是。”

    萧维道:“那你说说,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萧御面无表情:“大伯祖父放心,我会暗中调查情况是否属实。”

    萧维步步紧逼:“如果事情最后确凿无疑,你会怎么做?”

    萧御没有说话,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

    萧维紧盯着他:“你可知,你的下属背主行事,我为什么还要留她一条命?你又可知,她为何会背主行事?”

    萧御声音有些嘶哑:“您留着她,是想告诉我,我的妻子,萧家的宗妇,不能是血统不明、出身微贱的女子。”

    萧维一拍桌子:“对!一个血统不明、出身微贱的女子,如何管住这一府的人,如何叫下人服从?你的下属之所以敢不听从你的号令,就是因为她不甘心服务于一个出身微贱的主母。她尚且如此,其他人呢?他们会瞧不起这个主母,也会讽笑你目光短浅,不肯服从你。”

    说到这里,他又缓下声音:“你好好想想这其中的道理,莫要让我失望。”

    萧御从玉春院出来时,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马施立刻将孟府那边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回禀。

    “威胁德嘉县主的那个婢女叫小玉,昨晚回孟府后受了相好的拖累,被人抓起来。不巧从她身上搜出两锭黄金,孟府管事怀疑她偷窃,严加拷问。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她熬不住刑罚,已经把黄金的来历交待了。”

    萧御心下一沉,如此一来,岂不是连孟府也知道了傅思年冒名顶替的事?

    马施赶紧道:“不过孟老夫人似乎并不太相信那个婢女的话,毕竟那个婢女仅凭六年多前的一面之缘就敢如此信誓旦旦,孟老夫人担心是旁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萧御皱眉。孟老夫人行事谨慎,不敢轻举妄动。但大皇子知道后,定会借题发挥。

    他看了马施一眼:“那婢女受了刑罚,惊吓过度,一不小心去了也是常事。”

    马施心中一凛,主子这是要无声无息地了结那婢女的性命。

    萧御交待完之后,翻身上马,向荣安巷奔去。

    傅思年见到他时,他的发鬓、衣衫全被雨水给打湿了,脸色也如外头的天气那般阴寒。傅思年原本的猜测只有七分,还有三分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但看到他的脸色,那三分的侥幸也没了。

    萧御一进门,就将张妈妈遣退出去。

    张妈妈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的针黹活出去了。

    萧御坐下来,一双寒光浸浸的黑眸仿佛也随着这一坐暖下来。

    “我听到了一些话。”他说,“只是还要过来问一问你。别人怎么说的,我全都不管。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他明明刻意放软了语调,但傅思年却听得脊背阵阵发寒。她张了张口,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你听到了什么话?”

    萧御面带笑意,温和地提醒她:“昨天晚上,就在这个房间,孟府的婢女造访,你们的对话,还有事后,你和张妈妈的对话,全被我的下属偷听到了。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盗取了傅家姑娘的身份?”

    傅思年忍不住想要矢口否认,她想要欺骗他,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然而她也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想要查证,根本无需远赴望月县,北街葫芦巷那边,就有傅家的族人。

    她心中惊惧惶恐,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搜肠刮肚地为自己找借口。短短的一瞬间,她脑海中转过无数的念头,但与此同时,心里更加清楚明白,一个骗子说的话,如何能再取信于他人?

    一切大势已去。

    明白这一点,她反而镇定下来:“你没听错。我确实不是傅正年的女儿。”

    一室静谧。她感觉到他的呼吸遽然加重,目光如刀锥一样钉在她身上。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蓦地站起,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傅思年骇得娇躯颤栗不止,连心跳都漏了几拍。

    萧御缓缓在傅思年面前伏低身子,一只手抬起傅思年的下巴,说道:“你和你的管事妈妈杀了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真正的傅思年了。

    他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傅思年感觉到他手指用了些力道,疼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没有,我们没有!傅姑娘是病死的。”

    他另一只掌轻抚着她的脸:“病死了,你就可以冒名顶替了?”

    寒凉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和失望。

    傅思年默默地流下泪来:“萧公子,你出身高贵,可知道,什么是贫穷?”

    “你以为贫穷只是吃不饱穿不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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