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躺在床上的少女骤然挣开双眼，张开嘴几次呼吸不畅后，侧过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藤森薰趴在床上一边咳嗽着，一边努力伸手打开了台灯。
直到房间被灯光充斥，不再黑暗，她才堪堪止住咳嗽，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藤森薰撑起身子，用手捂着脖子。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人杀了。
梦里的恋人一如既往地拥住了她，就和往日两人互相依偎着诉说爱语一样。
但是，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扭断了。
那一刻的剧痛让她现在浑身都在发抖，但更令人害怕的是，最后留在她脑内的是，扭断她脖子的恋人脸上可以称作悲悯的神情。
荒唐。
“哈……”缓过阵儿的她觉得是她最近压力太大了，才会做这种梦。
最近压力大，是因为什么压力大来着？
剧团的练习太多了，不对，藤森薰打开手机，看着日期松了口气。
她在梦里经过了三年的时间，差点就把梦里跟现实搞混了。
看来是她最近备考备魔怔了。
晚上被噩梦吓醒的结果就是早起时的萎靡不振。
“薰，昨晚没休息好吗？”她的母亲一脸担心地看着拿筷子都比平时慢半拍的她。
“做了个噩梦。”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母亲出言安慰道，“别太担心了，而且你成绩又不差，这条路走不通等将来高三考大学也好啊。”
“唔，是这样没错……”藤森薰小口吃着饭，软着声线拖长了音，像是在撒娇，“可我就是想进剧团跳舞嘛。”
“真想走这条路，国内不收你大不了留学。”她的父亲正好打着领带从楼上走了下来，“别为了个国内的剧团就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了。”
“好——”意识到父母都是为自己好的藤森薰乖巧应下，然后在解决了早饭后拎起书包，“我去上学了。”
“一路顺风。”
因为离学校离的不远，她基本上都是走路去上学，走过几个路口，就陆续的看到了零零散散的穿着同样校服的校友。
“薰，早上好。”她的朋友佐藤光跑过来。
“早上好，光。”藤森薰笑着打招呼。
“黑眼圈。”对方指了指眼下，“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这么明显吗？”藤森薰苦笑道，“做了个噩梦。”
“没事啦，压力别这么大。”佐藤光开导道，“大不了咱俩一起扑三年，我查了下，日艺也不错。”
“说的也是。”
“真的，你再这样憔悴下去夏油可要心疼了。”
突然被朋友这么一调侃，藤森薰红了脸：“和他有什么关系。”
“脸红了，害羞啦？”
“你再说，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中午就不陪你吃饭了。”
“嘶——”佐藤光吸了口气，捂住心口做出了一副夸张的我好怕的样子，“说得好像自从和夏油交往之后，你有多少天和我一起吃的一样。”
“今天陪你总行了吧。”
“别，我可不想做电灯泡。”
“早，在聊什么呢？”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在聊你能不能把薰借我一个中午吃个饭。”佐藤光一把把藤森薰拉进怀里勾着，示威一样挑了挑眉看着夏油杰。
藤森薰失笑：“光……”
夏油杰对这种程度的挑衅不以为意，他如往常般轻描淡写道：“那要看薰自己的意思，而且她也不是什么物件，没什么借不借的。”
佐藤光一噎。
没有再管佐藤光，夏油杰转头看向藤森薰：“眼睛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诶？”藤森薰一愣，看向自己如往日般体贴随和的男友，脑内却浮现出梦里她死前眼中最后一幕，男人如佛陀一样垂眼悲悯地看着她。
两张脸在此刻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她呼吸一滞，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用手捂上了脖子。
“薰？！”
友人的惊呼让她回神，藤森薰看着身边两人担心的模样，努力撑起了个笑脸，她看着夏油杰，声音有些虚弱：“没事，只是晚上做了个噩梦罢了。”
夏油杰皱眉：“你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只做了个噩梦。”他特地在“只”上加了个重音。
“……”藤森薰抿了抿嘴唇，她游移着视线，生硬地转变话题，“赶快去学校吧，不然要迟到了。”
夏油杰皱眉，藤本薰的隐瞒让他有些烦躁，但他也做不到逼问对方什么，于是乎叹了口气退让了一步：“那走吧，你们今天有体育课吧，不要勉强自己，吃不消就请假。”
“嗯，谢谢。”看着夏油杰关切是神色，藤森薰愣了下，喏喏应下。
自己在想些什么呢，夏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只是个噩梦罢了。
她看着走在自己身侧半步前的夏油，总感觉对方似乎在生气。
犹豫了会儿，还是轻轻拽了拽对方的袖子，在对方停下脚步开口询问前挽上手臂，紧靠着对方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小声道：“真的就只做了个噩梦。”
“真的？”夏油杰垂眼看着抱着自己手臂，低着头的藤本薰。
“只是梦的内容太可怕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说罢她挽着夏油杰手臂的手又紧了紧。
看着似乎还在害怕的藤森薰，夏油杰皱了下眉，什么样的噩梦能把人吓成这样，他扫视了下藤森薰的身边，也没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难不成是她家里……
不管怎样，夏油杰抽出被藤森薰挽着的手，主动反握住她的手：“不要怕了，有我在，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这话，藤森薰再次坚信了那就是个噩梦，她释然笑道：“说的也是。”
身后看着这一切的佐藤光默默翻了个白眼，算了，只要自家小青梅开心就好，她一个单身人士懒得看面前这对情侣放光芒，她开口道：“你们慢慢走，我先去教室补作业！”
然后挥了挥手，快步跑远。
“今天放学我送你回去吧？”夏油杰提议。
藤森薰：“放学后我还有舞蹈课，没关系的，光家的司机会送我回去的。”
“那就好。”
……
舞蹈课上，藤森薰看着老师的示范，一种诡异的感觉袭来，她总感觉，这一幕似曾消失，就像是她上过这节课，发生过同样的事。
不过应该是错觉吧，每次上课的流程都是大同小异。
“青森，你来示范一下！”
青森，已经落榜两年的学姐，所以老师有的时候会喊她来做示范。
然后，意外发生了，随着青森的喊声，她的摔倒了。
这件事……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也发生过……
在什么时候……在梦里……
“薰，薰，”佐藤光发现藤森薰毫无血色的脸色，担心地喊了她几声，“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然我先送你去医院？”
“光……”藤森薰死死盯着老师训斥青森的场面，“我总觉得，这个场景我见过。”
“什么时候？”佐藤光疑惑。
犹豫了一会儿，藤森薰还是决定说出来：“好像是，梦里。”
这下佐藤光更疑惑了，然后她恍然：“就是既视感对吧，没关系，可能是你压力太大了，梦到被老师骂了吧。”
不，不对，没等她再解释，那边训斥青森的老师看到了这边讲着悄悄话的两人：“那边！藤森，你来示范。”
“啊，好。”藤森薰白着脸走到了镜子中间，随着舞步的迈出，那股诡异的感觉又来了，明明应该是第一次学，她却感觉自己跳过许多遍，异常的熟练。
她不止一次跳过这个步子，在哪里？
梦？
那个真的是梦吗？
“很好。”教育他们舞蹈的老师严厉，但也不吝啬夸奖，在藤森薰调完后夸讲了几句，让大家以她为榜样后，终于注意到了她的脸色，“怎么了，不舒服吗？”
藤森薰白着脸看向老师，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巨大的恐慌感袭上心头，使她说不出话。
“老师，我和她认识，我带她去医院。”佐藤光迅速跑到藤森薰身边扶住她，“薰，扶着我，没事，我们去医院。”
在跟老师请假后，佐藤光打电话给了自家司机，然后转头问藤森薰：“薰，你哪里不舒服，到医院后给你挂哪个科？”
藤森薰想了许久，终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精神科？”
……
沉默，沉默得振聋发聩。
佐藤光悲愤道：“这舞我们不学了！剧团也不报了！好好的孩子这都学成什么样了！”
医院，精神科。
医生听完了藤森薰描述的一切后，终于道：“你这些症状，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