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他。

    特别，想要见到他。

    她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渴求，想要立刻见到一个人的渴求。

    身边帮忙捡玩偶的冰童已经出现在她身边，她捡起最近的一个玩偶，拿在手上。看清玩偶的样子，蓦地笑了出来。

    不是刚刚表演结束之后放松的笑容，也不是后来致谢时的职业弧度。而是突然被戳中，下意识绽放的笑意。

    是噗桑啊。

    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万俟泱的目光投向了看台，她呼吸仍然急促，嘴巴微张着喘气。视线因为激烈的运动过后变得有些模糊，虽然不太清楚，但她还是在一片黑压压的看台上，找到了那个身影。

    他站了起来，一只手比作喇叭放在嘴边，另一只手在空中不断挥舞。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万俟泱能感觉到，他在为了自己高兴。

    等待分数的时候，万俟泱有些坐不住。就连跟她说着话的Brian都能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心不在焉。

    联想到他这几天的观察，自认心思还算敏锐的Brian摸了摸鼻子，有了些猜测。

    “海洛。”Brian喊了她一声，把心思飘远的女生叫回魂，“虽然你完成的很好，但还是要关注一下成绩。”

    “好。”

    万俟泱回过了神，因为顺利至极的表演从而产生的良好的自我感觉，让她现在对于分数更多是期待，而不是紧张。

    这次的表演临场修改了步伐，但是一场，修改的步伐定级能到4，BV不低，执行分应该也能拿到。主观性较强的表演分，不仅但从表现上来说不差，更是中国站，评委不会太为难自己人。

    两人粗略地算了一下得分，他们所预想的都给满的话，万俟泱甚至能再一次刷新她的个人最好记录。

    短节目的排名，万俟泱以60.42的得分排在第三。第一是意大利名将科斯特纳，61.88分，美籍日裔选手长洲未来第二，60.96分。

    第四名是俄罗斯小将索特尼科娃，53.74分，跟得分咬的很紧的前三名比起来，是有些断层了。

    “到190就好了。”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的第一个个人最好成绩，还是世青赛的189.99。她的成人组第一个赛季得分其实都不算很好，即使得了世锦赛季军，也没有打破这个纪录。

    Brian和万俟泱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个数字，广播里已经开始发出声音。

    她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下一秒，直接楞在原地。

    “yes！”

    万俟泱有一瞬间激动到失语，即使经历了一个赛季的大风大浪，她此刻仍然心跳有些过快。不知道是刚刚在冰上的激动带到了台下，还是现在的分数给她直观的冲击，她居然在一瞬间，有了一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下一秒，就听见教练在自己身边发出的那个简短的单词。冲上头顶的狂喜直接刺激着她的神经，一边的教练已经张开双臂，邀请她来一个胜利的拥抱。

    “137.71！”

    总分198.13，个人最好成绩。

    Brian拍着万俟泱的背，不住地夸她干得好。万俟泱抱住一边的Brian，脸上恣意的笑容和肉眼可见的激动到通过摄像机传递给每一个观众。

    “我们也恭喜万俟泱选手，本场比赛刷新了个人最好成绩。接下来让我们欢迎……”

    解说的话伴着下一位选手的出场，在这个绝对的高分面前，似乎在赛程大半的时候，已经宣告了冠军。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甚至这份喜悦远远要超出夺冠这一份的重量。她的眼神从收到一条消息开始，就一直渴望地看着Brian。对方无奈地笑了笑，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手一挥，放她离开。

    “谢谢bo叔！”

    万俟泱本身魂就不在这里，得到了“特赦令”，飞快地跑出休息室。后台走廊里，她按照有人报来的消息，远远地就看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

    甚至没有看到另一侧看到万俟泱，扬起职业微笑准备靠近的记者。

    “柚子！”

    万俟泱跑了起来，飞快地靠近。在即将到他面前的时候，男孩已经张开了双臂。

    扑进他的怀里，万俟泱收了些力的冲劲没有让他站在原地的步子有任何倒退。她抱着羽生结弦，男孩身上那股淡淡的很清爽的草木香，盈漫了整个鼻腔。

    是什么时候想要抱住他？

    不是比赛的时候，那个时候就算自己想到了他，但更多的还是花滑本身。是步伐，是定级，是下一个旋转和跳跃。

    也不是刚刚在冰场上，手上拿到那个噗桑。她只是想见他，想告诉他，她能感觉到自己花滑水平质的飞跃，她变得更好了，他也没有落下。

    是在刚刚。

    见到他的刚刚。

    “我刷新刷新纪录了。”

    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高兴到这种程度。

    “很棒哦，不愧是优酱。”

    拥抱着的角度，看不起羽生结弦的脸，但能看见他脖子上的那根绳。那块白玉，方形的玉牌，是当初她送的挂坠，绳子很长，挂在菊地爷爷送的能量石项链下面。平时压在衣服里。正式比赛的时候，他会临时摘下来交给由美阿姨。

    万俟泱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勾玉，那根红绳路路通的手链上，绿色和红、金怎么看怎么不搭。

    “你说你带着这么大个玉牌也不方便。”万俟泱戳了戳羽生结弦的后脖颈，“我给你换一个好不好。”

    “好啊。”羽生结弦可没忘记，有不少人说过不明白万俟泱手腕上的那根手链颜色搭配奇怪，“那我也给你换一个好不好？”

    “好——”

    “还有啊，我也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嗯？”羽生结弦稍微松开了一些，拉开了距离，看着万俟泱的眼睛，“什么？”

    万俟泱笑了笑，摇着头从羽生结弦的怀里退了出来。她看着已经是少年模样的男孩，有了些许棱角，处在青涩和帅气的临界点。疑惑地看着她的模样，瞪大的眼睛显得无辜又可爱。

    “嗯~什么都没有。”

    一声否定的音调。

    “什么呀。”

    羽生结弦抱怨着万俟泱掉他胃口，变声期的男孩声音没有沙哑，还存有些奶音，一双眼睛因为脸上的笑意也弯成了月牙，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他见万俟泱不想说，也就没多问。

    “过会就是你的比赛了。”

    女单自由滑结束就是男单自由滑，羽生结弦的短节目完成的很好，排名第二。自由滑状态保持，就会有不错的结果。

    “那么冠军要不要把运气传我一点？”

    “当然好哦。”

    万俟泱笑着伸出手，羽生结弦很自然地握住。万俟泱把视线从手上向上移动，猝不及防，和羽生结弦四目相对。

    他其实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想要和所有人炫耀，这样优秀的女单选手是自己的幼驯染。又想要更加努力，和她一起站上冠军的领奖台。

    是带着所有人的期望，是为了所有人滑冰，也是想要，跟她一起，一直滑下去。

    她想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突然明白妈妈是什么意思，明白了曹文璐的话。

    她会想要把他介绍给自己认识的人，会想要认识他身边的人。如果想到他的名字和别人连在一起，她会有一种说不明白的不开心。

    想要见面，看到他站在面前，又会很想要抱住他。

    想要……和他永远一起滑冰。

    是和他，永远，一起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