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百九十章
    到达这个世界以来,叶悬光第一次完成了单杀三代神祇的成就,从头到尾没有其他人的帮忙。
    这也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她要向众人证明自己推进研制的这种新武器是可行的,也要向他们演示在战争中它能发挥的巨大作用,显然她成功了,因为就在赫涅斯彻底消亡的一瞬间,她的心头猛地一震,忽然看到了后稷城上空盘旋着一团线条,它们正井然有序地扭在一起,明明颜色、粗细、质地看起来都不相同,却紧密地互相交织着,就像是彼此的未来和命运从今往后都紧密相连一般。
    这是……各种族的命运线?
    等等,为什么她突然能看到命运线了?!
    叶悬光浑身一震,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刚才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她转移视线看向其他地方,山川、树木、城中的人……每一件存在之物的命运线都在她眼中清晰可见。她又试着去改变这些线条的走向,结果不知道是她没掌握方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次没能成功。
    似乎……在她刚才杀死赫涅斯的时候,突然继承了他的一部分神力啊。
    可这怎么可能呢?谢如期明明说过,继承神力和被继承者死前的意愿息息相关,以赫涅斯和她的关系,明显不可能是心甘情愿把自己力量献出来的啊!
    等等……赫涅斯死之前意识可能都已经模糊了,巨大的恐惧和层出不穷的技能卡直接把他砸懵了,那个时候也许他连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只剩下渴求解脱,要说是他“自愿给出神力”也不是不可能……
    叶悬光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无意识发现了一条很可怕的、能让神祇“自愿”献出神力的办法……
    她胡思乱想着降落在了城中,巨大的欢呼声震天响起,终于把她从恍惚的思绪中拽了回来。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喜悦激动的脸,有她城中原来就有的人类,也有这段时间新迁移来的其他超凡种族。这些人彼此都是因为生活习惯或者信仰有不少摩攃,可在这一刻,他们脸上的欢喜却是跨越了种族的相似。
    世界树那边逃出来的神祇越来越多,土地和资源的争夺越发紧迫起来。高傲的神祇第一次开始为生存而战,当他们认真起来之后,爆发的战斗力也是极为恐怖的,很快又把战线拉回到势均力敌的程度。
    欢呼声山呼海啸,倒海翻江。好像每个人此刻都只剩下声带一个器官一样,不再受大脑操控地发出尖叫呐喊声。
    “我说,你这个时候离开不太合适吧?”金忧心忡忡地看着正在绑腰带的叶悬光,这腰带上布满了各种插口和束带,就像是现代武装带的加强版,她正在把一块块空白骨签往上面插。
    他们也可以屠神!
    或许他们连五代半神都不是,单挑不太可能。可女神冕下刚才不是也凭着这些骨签的本事就单杀了三代神吗?只要它们成群结队,熟习阵法,未必不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屠神!
    在叶悬光的视野中,后稷城的命运线中片段的金色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到最后竟然隐隐有了驱散那深重的黑色死气,连成一片灿烂金光的趋势。
    再没有什么能比发生在眼前的实例更加鼓舞人心。叶悬光从未隐藏过自己的实力,一百多年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在一个并不强横的半神领导下小心翼翼苟且偷生。如今她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草根逆袭,顿时所有人都可以很轻易地把自己代入到她的身份中。
    一开始的时候,战争还非常的困难,这些人类和超凡种族的联军毕竟没经过多少实战磨合,彼此之间还颇为生疏,打了不少败仗,也死了不少人。可随着他们之间越发默契,伤亡率就迅速降了下来,空白骨签被这些人玩出了花来,战况也一路高歌猛进,连续夺回了好几块被神祇占领的领土。
    而在这种时候,本来应该率军冲刺在最前方,一块块夺回被神祇欺凌多年的土地的叶悬光,却正在收拾行李,带着一支她精心挑选的小队准备直杀向世界树。
    而在这个时候,生活在边缘地带并未与人类结盟的山丘巨人、地精、兽人等种族也纷纷揭竿而起,在这个时刻加入了对神祇的讨伐。这些种族排他性强烈,拒绝加入多种族联盟,可不妨碍他们对欺压他们良久的神祇们趁火打劫。一时间,大地之上硝烟四起,哪怕以叶悬光那双可以看透命运的眼睛也看不到结局走向。
    “我赢了。”她对着那些面孔说道,声音从一开始还带着战后的疲惫,渐渐变得坚定高昂,“我,一个五代半神,靠着大家的力量杀死了一名三代神祇!而你们只要有了这些,也可以做到!”
    一支支军团很快从后稷城出发,开拔向各个丰饶的土地。这些地方曾经是一些种族的聚集地,后来被从世界树逃难过来的神祇强占了。这些种族逃难到后稷城附近,可他们在获得了力量之后,还是第一时间想要夺回自己的家园。
    “怎么不合适了?我们早晚要杀回世界树的。”
    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生的劳碌命,穿越过来做冥王打了一百年的工,好不容易世界要毁灭了不用打工了,他老板又想着夺回他打工的场所好让他继续打工,关键是老板夺取公司的办法还非常粗暴,堪比带着八个大汉抢公.章,听着就很让人担忧公司的前途。
    “冕下,我说的是‘这时候’离开不合适啊。”金头疼地说道,“你看看现在的胶着战况,正是需要你这个领袖出去振臂一呼引领士气的时候。结果你把出风头的机会都让给龙族迦摩族那几个小子了,这不是平白给别人做了嫁衣吗?”
    “嫁衣?他们这时候穿上去,早晚也得烧了的。”叶悬光小声嘟囔。
    “?”
    “我是说,现在的这个情况,不管打成什么样,都不存在‘战况胶着’这个说法。”叶悬光解释道,“世界树为中心的时间逆转使得这个世界处在一种不断加剧的焦灼中,尽管大家在战争,在抢夺资源,可如果世界树的问题不解决,那么所有人都会迟早清楚一切努力都没有未来。因此在这个时候,鼓舞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直击问题核心,把世界树的根挖掉,我们才能让大家的战斗没有后顾之忧。”
    金沉默片刻,斜眼看她:“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就是想去世界树救你的男秘书吧?”
    “是啊,”叶悬光痛快承认,“我以为这是明摆着的。要不是为了救如期,我费这么大功夫赶出究极武器和联军干什么?”
    “……”
    叶悬光穿戴好最后一件装备,双手插兜,抬头看向世界树的方向,淡淡说道:“你也别觉得我公器私用假公济私什么的,谢如期当初是为了我拖住了那个时间之神,可更是为了这天下的一切生灵。同样,我去救他是因为我在乎他,更是因为我不想辜负任何一个愿意以身殉道的守护者。”
    后稷城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人员调度,所以,趁着夜色出城的一队人马并不引人注目。
    他们绕过了所有激战的战场,无论那里有多少同胞正在浴血奋战,濒临死亡。他们就像是一把尖刀,笔直插入敌方的心脏,这尖刀没有握柄,要不凭着冲劲穿透敌人心脏冲出来,要不就陷入其中,和外面亿万挣扎的生灵一起化作虚无。
    叶悬光远远就又看到了世界树入口处两个看守大门的山丘巨人,高大如小山的两大块头,可等她靠近了才发现,这两个山丘巨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气绝身亡了。他们一个用刀子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另外一个用脖子上尖锐的宝石割开了自己的喉咙。他们的眼睛都大睁着,直到死亡还面对向西北方向。
    那个方向的万里之外是山丘巨人们的故乡。
    叶悬光就站在巨人的尸体中间,抬头看着巨大的世界树。她尝试着看一下世界树的命运线,可刚刚开启命运视角眼睛就突然刺痛到极点,流了好一会儿眼泪才缓慢恢复过来。
    这期间一直有神祇从世界树上离开,他们的神情仓皇,再也没有了往日里见到的傲气,也没人对他们这群“卑贱的杂种”试图进入世界树发表任何意见。
    现在的世界树已经不再是神圣高贵的神祇居所,它变成了一个黑洞,吸尽了神祇所有的骄傲,并终将把整个世界都吸进去。
    叶悬光一行人从无人看守的入口进入世界树中,刚刚走入其中,她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比起自己上次来的时候,神压更稀薄了,他们这群人里面各种种族齐全,可就连没有超凡力量的人类都能在四代神祇的居所之间自在行走,就好像这里已经完全不存在活着的神祇了一样。
    奥斯本忽然轻轻吸了一口气:“冕下,你的手……”
    叶悬光抬起手来,却发现她的中指和无名指的第一个指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变得透明,且那透明的范围还在不断延伸。她就像是个被橡皮擦擦去的二次元人物,眼看就要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靠近世界树的范围,时间逆转的影响已经作用在了她身上。
    不过这也是好消息——连五代神都没有一下子消失,至少三代神谢如期现在一定还活着!
    “这里能上去!快点,时间之神就在三代神祇的那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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