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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伪装(三合一)

    第四十五章伪装(三合一)
    夜色沉沉,黑夜仿若洪水猛兽,正张开巨口将这天边的光亮逐一吞噬。
    星与月都被墨云所覆盖,唯有闪电划破天际时才得片刻通亮。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炭火烧的“噼啪”作响,墙壁上的烛灯随风摇曳抖动,泥墙上是被投映出的绰绰人影。
    逼仄的小空间内,时不时传来锁链的清脆响动,时而剧烈,时而细微。
    通往地牢的石阶上逐渐传来脚步声,低缓又沉稳。
    位于地牢中央,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男人闻声艰难地抬头望去,他身上早已被血色覆盖,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本貌,脸上也都是血痕,显然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但当他看到眼前的场面时,那双早就失了生机浑浊不堪的双瞳却仍费力的睁大。
    他气若游丝呢喃:“景知.”
    此人正是定国公的三子李敬轩。
    “小国舅先别急着用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我,我早就听闻定国公膝下子女个个手足情深,不知到了生死紧要关头,是否还能如此呢?”
    瞬间,陷入昏迷之中的李景知打了个哆嗦,水顺着头发与衣襟不停地往下淌,他在寒冷与疼痛的反复折磨下疲惫地睁开了眼。
    这雨来得急,毫无预兆的兜头淋下,天边闪电与雷声交替作响,天黑的骇人。
    他是定国公府的人,他理应该过荣华富贵的日子,而不是在这里受苦受罪。
    他显然怔愣了一瞬,若不是身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他险些以为这是梦境。
    他久在阴暗的地牢里,险些忘了,自己理应住着这样的屋子,享受着这样的生活。
    所以哪怕是死,他也绝对不能连累家人。
    尤其是叶世泽,他格外担心女儿的情况,向来沉稳冷静的他如今却在屋中不安踱步。
    庞鹰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他利落转身,扭头对着身边人吩咐:“他们兄弟俩,只能活一个,谁先开口,就放了谁。”
    而在认清这是现实的那一瞬间,李敬轩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啪嗒”一声,断掉了。
    人的确是盼来了,只不过下场与他一样,都被绑在了这地牢的木桩子上。
    而在李景知被关进来之前,李敬轩已经受了许多天的折磨,如今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最终被山上的医士带了下去。
    又是一道闪电沿着天际劈下,在大亮的院子里,徒然多出了一道人影。
    放眼望去,他身后还背着一个人,那人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这黑衣男子的肩膀上,只能勉强从她悬落的衣角看出来这个是女子的衣着打扮。
    李敬轩醒来以后,入目的便是亮堂堂的屋子,柔软的被衾,与宽阔的床榻。
    “怎么,三少爷,见到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觉得心里好受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敬轩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他只盼着家里人能来救他于水火之中。
    “三少爷,不如与我们做个交易,我保证不让你的家里人知道,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便让你重归邺京。”
    庞鹰此话一出,李景知顿时仰起头,目光沉静如水,再看他的眼神全然变了个样,其中夹带着的锋利完全不似做伪。
    若是叫他们知晓了定国公府的银钱来源乃至产业,那么今后只会留下无穷后患,倘若有人借此大做文章,他们整个定国公府上下都将万劫不复。
    故而庞鹰脸上难掩嘲弄,他甚至上前拍了拍李景知的脸。
    他们的模样太过狼狈,身上半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一时半会,竟无人敢上前问询。
    说着庞鹰便示意手下人提了桶凉水,直接兜头对着李景知就泼了下去。
    那人一身黑衣,马尾高高扎在脑后,衣服与鬓发都湿淋淋的贴在脸颊与身上。
    这眼神庞鹰曾见过一次,五年前,当他们羞辱曾经那个风光月霁的小国舅时,他虽假意屈服,但当时流露出来的眼神,同现在一模一样。
    就在李敬轩迷茫之际,董昭缓步从外面走来。
    但眼前所见,恰恰与庞鹰心中所想相反。
    李敬轩没见过董昭,他只认识庞鹰。
    现在的李景知犹如笼中困兽,事实证明,这不过都是他的虚张声势,猫装老虎罢了。
    夜间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庞鹰见状走到两兄弟面前,脸上刀疤随着他脸上的笑容愈渐狰狞,宛若恶鬼修罗。
    “考虑的怎么样了,三少爷。”
    在痛意的折磨下,是李景知越来越清醒的头脑。
    但李景知仍旧紧咬牙关,纵使皮开肉绽,却依旧不肯发出一个音节,气得动手那人牙根直痒痒,下手也重了几分。
    他开口,诉说残酷:“只要你们肯说出来定国公府的钱财来源以及府中家业,我就饶你们一条命,如何?这买卖,不亏吧。”
    这群山匪的确就是奔着他们定国公府来的,不,应该说是,他们背后的人,对定国公府觊觎已久。
    庞鹰离去后,地牢内隐隐传来鞭声与李敬轩的哀嚎。
    那是一种山中猛虎伺机而动的神情,时常会给庞鹰一个错觉,仿佛他若没能真的搞垮这个人,那么下一次,被反击的就是他。
    见四人迟迟未归,留在府中的几人如坐针毡。
    庞鹰站在李敬轩的面前,监督手下人将李景知绑好以后才肯放心,期间还不忘出言嘲讽:“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兄弟俩的嘴究竟能硬到什么地步。”
    直到候在叶世泽身后的栖枝犹疑着问出口。
    “唤,唤雨.?”
    这声呼唤,终于唤回了他的思绪。
    唤雨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迟钝的抬起头,目光涣散,脚步虚浮。
    他刚往前迈出一步,脚下便脱了力,整个人直愣愣的砸在了地面上。
    而他背上的人也随之摔下,露出她原本的面貌。
    这一眼,顿时叫叶世泽骇然:“漪儿!!”
    不顾大雨滂沱,叶世泽眯着眼冲进了雨中,见状,余下的几人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跟上叶世泽,合力将浑身湿透的叶清漪与唤雨一同抬进了屋。
    唤雨与听风二人早在抗敌时便兵分了两路,他浑身伤重,没能救下李景知,但是却在下山的路上发现了叶清漪失去意识倒在了草丛里。
    他只能拖着淋血的残躯,将叶清漪带回来。
    见到如今这二人遍体鳞伤的模样,不用多想,便也能猜到个大概。
    没回来的那两人,大抵凶多吉少。
    三个小丫鬟早就去烧热水了,待给叶清漪与唤雨处理好伤口后,雨已经停了,天也有些蒙蒙亮。
    所有人都各怀心事,一夜未眠。
    唤雨常年习武,早就习惯了这样生死逃亡的日子,伤势虽然重,但很快便恢复了意识醒了过来,告知了其余人那日的情况。
    那群山匪的目标的很明确,他们是奔着李景知去的。
    眼下李景知凶多吉少,听风下落不明,叶清漪昏迷未醒,唤雨重伤在身。
    出师不利,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
    窦凌云听完全程后脸色阴沉的吓人,周遭戾气不可抑制,他终究还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手上亡魂无数,身上自带的煞气更是无法掩盖。
    只见他眉头紧锁拍桌而起:“本将军这就调动我窦家军前往绝踪山剿匪!!!”
    “窦小将军万万不可!”
    叶世泽闻言连忙起身阻拦。
    窦凌云的性子在朝之人无所不知,做事急躁且不考虑后果。
    眼下他们尚且没有这群山匪作乱的铁证,亦没有明德帝剿匪的指令,倘若窦凌云随意调动兵权去剿匪,同抗旨谋反没什么区别,这可是能要了他的命的大罪!
    但窦凌云像牛一样倔犟的脾气压根就不可能听叶世泽的话。
    “你们怕死,但本将军可不怕!这群匪寇已经无法无天到如今这种地步了,本将军岂能见死不救?!下达指令的人是本将军,届时东窗事发后,也不会牵连到各位与我手下的兵士!咱们今日就此别过!”
    叶世泽与蒋寒见状不约而同纷纷劝阻:“窦将军三思!”
    窦凌云此时已走到了门口,他背对着两人,毫不在意的朝他们摆了摆手,语气潇洒:“二位放心,窦某也不是蠢笨的,行事自有分寸。”
    “窦某的人今早特意来通报,那群山匪羁押的新一车女子正在来寒水县的路上,我会派人混迹其中随着一同上绝踪山,届时里应外合,将他的匪窝搅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本是再正常不过交代的几句话,在此时却异常有份量。
    叶世泽与蒋寒相视一眼,竟是说不出话来。
    此事,便也就这么定下了。
    寒水县,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让人愈来愈觉得心寒。
    这本就是一件棘手的差事,却半点转机也没有,情势还逐渐下滑。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就在叶世泽点头默许的那一刻,里间的门被人毫无预兆的推开。
    叶清漪只穿着寝衣,嘴唇泛白,虚弱无力扶着门框,目光却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窦凌云的身上。
    “我同你一起,我要混进那车女子当中。”
    她不顾旁人不赞成的目光,语气细微却暗含力量。
    她继续说道:“我要亲自将李景知救出来。”
    叶清漪只身站在阴影里,神情决绝且坚定,其中决心不似做伪,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凌然。
    窦凌云闻言转身,看着叶清漪的目光全然变了个样。
    从前,他对叶清漪更多的还是调侃,但事到如今,倒也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女子。
    明明是以才女的头衔在邺京城里声名鹊起,但她看起来却对这个名号嗤之以鼻,舞刀弄枪,全然没有半点闺阁女子的端庄与稳重。
    兴许曾经是有的,但自打她同李景知混在一处后,冥冥之中早就改变了不少。
    窦凌云这一路上偶尔就能听到唤雨同听风说,他家少爷变了许多,有点找回五年前的感觉了。
    都说是叶清漪影响了李景知。
    可她又何尝没受到李景知的影响呢?
    至少窦凌云还记得,他初见叶清漪的那天,那时她还不似现在这般大大方方的展露自己的锋芒。
    两相对视间,谁也没有败下阵来。
    见叶清漪丝毫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窦凌云当即便扬唇难掩笑意,可他嘴上却仍旧咄咄逼人:“跟着便跟着,届时拖了本将军的后腿,可别怪本将军不管你这个伤员。”
    闻言叶清漪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身上没有太重的伤,除了最后被李景知推那一下,滚落途中撞到了石头上,其余的时候她都被护的很好。
    只是淋雨受了寒,有些精神不济,就显得身子骨虚弱了些,但是不碍事。
    叶清漪自然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倘若真的撑不下去的话,她也断然不会做此决定去拖窦凌云的后腿。
    眼下同窦凌云的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而最难过的关
    叶清漪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叶世泽的方向。
    只见平时板着脸严肃的叶大人,今日却一反常态,脸上疲意尽显,破天荒的有种无力感。
    他最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蒋寒看着老师离去的背影,来到叶清漪面前,留下一句话后便追着叶世泽而去。
    他说:“清漪,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下的这个决定,会让老师陷入两难。”
    他纠结良久也没能把那句“所以李景知他在你心里比老师还要重要吗”说出来。
    可叶清漪方才仿佛从蒋寒的眼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若要救李景知,便要冒上抗旨动兵权的风险,本来这只是窦凌云一个人的事情,但叶清漪若要牵扯其中,性质便又变了个样。
    除非她不再是叶家人,可叶清漪是叶世泽如今唯一的牵挂,他怎会轻易的就放弃这个女儿?
    但这件事情的始末,皆由叶清漪而起。
    若不是她留下了韩盈,或许便不会发展到目前这个地步。
    若不是带着她,李景知也不会让听风与唤雨分心里保护她,李景知兴许还有能逃出来的胜算。
    若不是最后李景知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下石阶,或许现如今生死未卜的人又多了她一个。
    这叫叶清漪如何能忘了这个人?
    如何能忘记这个在她无助时伸出援手,对她真诚相待,保护她、关心她、甚至以命相护的人?
    她忘不了。
    她也不能忘。
    所以救李景知,她一定在所不辞。
    倘若之后东窗事发,她也有不牵连到父亲的办法。
    万事周全后,叶清漪换了身粗布麻衣,做了一副寻常女子的打扮,也便于混迹在那群受难的女子当中。
    临行前,窦凌云给了叶清漪一把匕首。
    “这是我平时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上面淬了毒,且锋利无比,你带在身上便于防身。”
    叶清漪从容接过,将这把匕首塞进了怀里。
    直到府里再也没了叶清漪与窦凌云的声音,叶世泽才肯重新掩上窗户,在蒋寒的陪同下坐到了案前。
    只见叶世泽一手提袖,另一只手已然拾起了砚台上的毛笔。
    “老师,您这是?”
    听见蒋寒略有不解的语气时,叶世泽也只是略微一笑。
    他自顾自地答非所问道:“阿寒,你有所不知,漪儿她的性子啊,是全然随了她的母亲,想当年她母亲力排众议却也一意孤行,执意要嫁我为妻,遇事只要自己有了主意,谁劝都没有用。”
    叶世泽仿佛想到了自己的亡妻,眼中虽带着笑,但隐约中却含着泪光。
    他垂眸,动笔写下了几个字。
    ——陛下亲启。
    蒋寒看后瞳孔一缩,似乎已经猜到了叶世泽接下来要做什么。
    “漪儿这孩子,从小性子就顽劣,总喜欢跟着她那个小舅舅下河爬树,半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于是我啊,便开始不顾她的意愿,逼迫着她学习那些四书五经,但她从来未曾有过怨言。”
    叶世泽像平常一样同蒋寒话着家常,氛围轻松,倘若蒋寒没有看到他亲手写下的信,或许他会这样认为。
    叶世泽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在纸上落字。
    “她以为她习武的那点事能瞒住我,但其实我都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自打她母亲去了以后,我们父女俩便越来越生分,我知道她同府中姨娘与妹妹关系不好,但却也没能做些什么。”
    最后还害的她被梁世琛觊觎时孤零无助。
    “我这个做父亲的,这辈子也没能为漪儿母女做些什么,所以这次,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让漪儿得偿所愿。”
    既然他的女儿想要救李景知,那他叶世泽便也要救李景知。
    话落停笔。
    一张写给明德的信已经洋洋洒洒结束。
    信上已经将寒水县的情形表明,既然窦凌云先一步带兵去剿匪,那他叶世泽便做这善后之人,只要这封信送到了明德帝的手中,便不算有事不报,最后清算时也能少一笔罪责。
    “阿寒,你快去派人将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进宫里,一定要快!”
    说着叶世泽便又一次提笔书信。
    这封信,他得送到梁丞相的手里。毕竟寒水县这件事,他们上头的人,当属梁丞相,若是明德帝收到了信而梁丞相没收到,同僭越也没什么区别,为了能掩人口舌,此举最为保险。
    正值烈日炎炎的午后,一队车马停在了绝踪山山脚下。
    这看起来像是一队商贩,但他们身形高大挺拔,个个脸上都挂着“不好惹”的神色,又不像是普通的商贩。
    他们在山脚停歇时,眼睛也没闲着,左顾右盼暗自打量着这山中的风吹草动。
    而在这荒郊野岭,漫山遍野的草丛堆里,藏着窦凌云的一整队人手。
    调兵需要一些时日,眼下他从邺京带来的这批兵士暂时能先做下一些部署。
    窦凌云将手下人兵分两路,一大半的人跟着他来到了绝踪山山脚下,剩下的都去了县衙,暗中将县令的府宅给包围了起来,避免他听到了些什么风吹草动去给人通风报信。
    想到这,他又将目光放回在这批车队上。
    倘若他猜得不错的话,最前方那辆看似装满货物的马车,上面一定藏着一堆兵器,而后面跟着的那两辆马车里装的便全都是女子。
    这就是他的人来报时说的那一批被劫的人了。
    窦凌云趴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看,直到他们已经准备要上山时,前方跌跌撞撞跑过来一道人影。
    那是个身形削瘦的女子,一身粗布麻衣也难掩其绰约风姿。
    这人窦凌云自然熟识,除了叶清漪,还能有谁?
    只见她一路跑到了这队车马前,最终脱了力跪倒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救救我.”
    那群伪装成商贩模样的山匪被眼前这一幕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虽不知叶清漪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此等绝色美人,若是要献上去,定能落得个奖赏。
    这群山匪起了贪念,环顾四周见无人后便动身用麻袋蒙上了叶清漪的头,强硬的将她塞进了马车。
    而与此同时,有两个山匪正在山后解手,正相谈甚欢,却在一瞬间被割喉,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有两人悄无声息的混进了山匪当中。
    直到这队车马上了绝踪山,窦凌云才缓缓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杂草哂笑:“成了。”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叶清漪混在那群女子当中,见机行事打听土匪窝的底细,而窦凌云安插进去的那两个人负责接应与传信。
    待到他调兵赶到寒水县时,便是这群山匪的覆灭之日。
    另一边,叶清漪刚上马车坐稳,头上被套着的麻袋便被人扯了下来。
    她发丝凌乱地看着面前这一群与她差不多年岁的女子,甚至有的看起来比她还要小。
    她们的双手与双脚都被绑上了,但方才她们依旧想法子合力替叶清漪重获了光亮。
    “你也是倒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拐卖了,看你长的这么好看,估计要被送去北疆了吧。”
    开口的女子似乎是这车里年岁最大的,说话的语气也稍有些老成。
    但叶清漪眼下不关心这些,若是她没听错的话
    “北疆?我们要被送去北疆?”
    北疆住着羌族人,他们常年以骑射为名,近年来实力渐涨,时常骚扰大邺疆域,搅的边关百姓们不得安生。
    她方才说,送去北疆?
    难道先前栖枝所说的充做军./妓.是要被献给羌族人吗?!
    这群山匪竟然同敌国勾结?!
    “看你这样子,不是普通人吧。”
    叶清漪与这名女子对视良久,双方都不肯将目光挪开半分,剑拔弩张间气氛逐渐焦灼。
    半晌过后,是叶清漪耸耷下去的眼角:“这位姐姐的话,恕我听不懂,我不过是个乡野农妇罢了,因为迷了路在这深山之中困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有人,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歹徒。”
    叶清漪自觉演技精湛,语言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对方的神情却如同炬火一般恨不得将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两相沉默间,是那女子突兀的笑意,带着深深的讽刺。
    “乡野农妇?你糊弄谁呢,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和脸,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你是心甘情愿被抓进来的吧。”
    叶清漪闻言突然间沉默下来。
    她确实忘了这一茬。
    眼见着自己的伪装被人拆穿,叶清漪却也不恼,神情淡淡的坐在那里抿唇不言。
    对面那女子见状心觉好笑,身子随意地靠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供出去的,只要你保证,日后脱身时,把我们也救出去。”
    叶清漪抬眸扫了车里的这群女子,片刻后,她缓缓点了下头。
    如此,双方便算达成了一致。
    经过一番交谈,叶清漪得知了这女子名叫徐诗燕,家也住在邺京,她家境虽算不上富裕,但其父也有个不起眼的小官职,生活要比寻常人好上许多。
    这车里的大多数人,有一大半都是家境一般的。
    徐诗燕同叶清漪讲这其中的详情:“我们这车人,最终是要被送去北疆,而剩下那些贫苦人家出身的,下场就要比我们惨很多。我们好歹还能伺候那些军士,但她们,恐怕是要被卖到羌族的.妓./馆。”
    “我虽不知你要干什么,但如果要生事,别忘了带上我们,反正去北疆也是插翅难逃,莫不如在这之前,为自己搏一搏。”
    绝踪山地形险峻,车队一直到临近黄昏时才抵达。
    这辆马车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女子,但似乎这群人并没有发觉,他们几个过于松散,只是简简单单查了个数后便交了差。
    因为庞鹰与董昭都见过叶清漪,她担心会被认出来,所以一直藏在人群里不敢抬头,直到随着所有人被关在了一处。
    叶清漪混在这群女子当中足足有了三四日,除却每日有人来送饭,其余的时候都会被锁在这间屋子里,根本就出不去,别提与窦凌云的手下碰面了。
    看来在这之前,她得先想个办法把消息递出去。
    这群被抓到这里的女子便是山匪勾结敌国的铁证。
    叶清漪一直蛰伏到第五日。
    昨日夜里她偷听到了门外人的讲话,这批被暂时被关押在这里的女子将在七日后要转移到北疆。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日傍晚,一如既往有人过来给她们送饭,叶清漪早先便同这些女子商量好了,待这小山匪刚进屋的那一刻,门就被躲在左右两旁的人推上了。
    而叶清漪则趁机一掌朝着那山匪的颈肩砍下,将他打晕在了地上,三两下便同他对调了衣服。
    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要办成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与之一同响起的是另一个山匪的声音。
    “喂!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还把门关上了!我告诉你这帮女的咱们可都是碰不得的!”
    平时都只有一个人来送饭,怎么今日又跟了一个?!
    徐诗燕率先慌了神,无声中询问叶清漪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要么被抓包,要么就灭口。
    二选一,任谁也不得不去选第二个。
    眼看着门就要被人从外面推开,叶清漪已经将手伸进了怀里,覆上了匕首一角。
    她如今已做好了准备。
    下一瞬,夕阳暖洋洋地照进逼仄的屋子里,而身上穿着山匪衣服的叶清漪与来人恰好对视。
    对面不止有方才在外头说话的那个山匪,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一如既往的穿着打扮,亦是叶清漪的老熟人了,那个从一开始骗取所有人信任,又将他们引来绝踪山的罪魁祸首——韩盈。
    对方见到她后显然也是一愣,随后在双方惊愕的眼神中,是那山匪率先反应过来,就要转身去叫人。
    电光火石之间,韩盈的动作快了一步,两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二话不说便夺过叶清漪手中的匕首,对准那山匪的腹部接连捅了数刀。
    鲜血喷涌而出,在阵阵呜咽声中,那个山匪瞪圆了眼睛,最终停止了挣扎。
    他死不瞑目,被韩盈卸了力径直扔到了地上。
    匕首应声而落,最终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鸣。
    关押这群女子的地方是在后山,离山匪的据点有一定的距离,堪得上是真正的荒郊野岭,平时除了送饭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人踏足这里。
    所以目睹韩盈这一举动的人,也只有面前的这些。
    有的姑娘家见不得这种血腥,早就在其余人的陪同下吐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叶清漪也在震惊中尚未反应过来。
    韩盈她不是董昭的人吗?为何,却动手杀了这山匪?
    见叶清漪面露不解,韩盈只是轻轻扬起唇角,俯身拾起那把匕首,伸手递到了叶清漪面前。
    她哂笑一声,笑容与语气依旧是叶清漪记忆中的那般活泼明媚的模样:“既然清漪姐姐下不去手杀人,那我便举手之劳帮个忙。”
    说完韩盈将目光转向其余人的身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的尸体从这山头扔下去,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她这句话煽动力十分显著,方才还在颤唞害怕的姑娘们,如今却颤颤巍巍的上前,几人合力把那山匪的尸体抬起来,依照韩盈的吩咐扔到了万丈深渊之中。
    没有人会记得,今日来送饭的是两个山匪。
    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都长什么模样。
    叶清漪便在此时,顺理成章的成为山匪中的一员。
    尸体处理好了,也少了份后顾之忧,但韩盈虽敢杀人,可却万万不敢放跑这群女子。
    一切又恢复原样,唯一不同的是,叶清漪此时以山匪的打扮站在了韩盈面前。
    “让我来猜猜,你是想要救心上人,还是想将这山上的匪寇一窝端。”
    “应该两者兼并吧?”
    看着韩盈这张近在咫尺笑意盎然的脸,叶清漪心中却泛起一片冷意。
    韩盈知道了她要做的事,她理应杀她灭口。
    但接下来的走向却完全不在叶清漪的意料之内。
    只听韩盈继续说道:“我帮你掩饰身份,带你去见你的心上人,但董昭的命,一定要留给我,如何?”
    叶清漪闻言冷笑:“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韩盈听后轻笑一声,径直上前距离叶清漪手上的匕首仅有一寸。
    “那清漪姐姐现在就可以动手,只要杀了我,就没有人会知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你下得去手吗。”
    叶清漪手一抖,匕首脱落再一次掉到了地上。
    韩盈立马笃定:“你不敢。”
    “既然如此,不如跟我合作,我若是要害你,现在你早就不会平平安安的站在这同我说话了。”
    叶清漪看着眼前的这个比她年岁还小的少女,当真越发看不懂了。
    明明同董昭勾结在一起骗取他们一行人信任的是她韩盈,如今却又说要与叶清漪合作。
    所以究竟哪个才是真的韩盈?
    “好,我答应你。”
    但在此之前,她得先找到窦凌云的那两个手下才行。
    邺京近日以来阴雨连绵,宫道上积了一层水洼,小太监跑过时溅起水花,打湿了衣摆。
    他上气不接下气一路跑到了御书房。
    “大事不好了陛下!!!”
    “窦小将军私自动用虎符,将他窦家军调走了整整一半的人马!!”
    外面突然之间疾风阵阵,“嘭”地一声将御书房的门吹得重重合上。
    灯火中,是明德帝阴沉如墨的脸。
    他双手紧握着刚刚看完的奏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奏折上明晃晃的落款正在逐渐刺痛他的双目。
    那是叶世泽洋洋洒洒写下的书信。
    “当真是朕先斩后奏的好爱卿啊!!!”
    明德帝正要发怒,外面再次传来焦灼的脚步声,来人是个小丫鬟,因为胆怯所以搁着一层门径直跪在了御书房外。
    “陛下!!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娘娘她突然间心悸不止!!!”
    明德帝听后怒火顿时消了一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往外走,他身边跟随多年的大太监见状连忙撑伞跟在了明德帝的身边。
    一路来到凤宁宫,入了李兰絮的寝殿,见她床榻边上站着一大堆太医,明德帝手脚瞬间变得发冷。
    “絮儿.?”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轻唤她的小字,生怕扰了她的安宁。
    可回应他的并非是李兰絮的声音,而是候在一旁的太医。
    “陛下.皇后娘娘的心疾已经太过严重了,若是再这么长久以往下去,恐怕是要.”
    “朕要你们不论如何也要治好朕的皇后!”
    罕见的,中年帝王眼角泛起了酸涩。
    他挥手屏退了众人,在贴身伺候李兰絮多年的老嬷嬷要退出去的那一刻,他开口叫住了她的脚步。
    “皇后今日怎会突发心疾。”
    那老嬷嬷长叹一声:“陛下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不知是从谁那里听到了两位国舅深陷匪窝的消息,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皇后娘娘尚还清醒时,便一直拉着老奴的手,哭着同老奴说.”
    ——
    “阿辞,你知道吗每当我夜半时分闭上眼,景知那副浑身是血的模样便会不受控制的出现在我眼前”
    ——
    “娘娘她说,她不想再看到弟弟又一次在鬼门关上走一遭。”
    明德帝听后罕见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滕千辞,是他的本名。
    看来李兰絮是在借着心疾发作,想要他念在旧情,救李景知一命。
    明德帝站在屋中良久,最终转身,离去前朝身边人下达了旨意。
    “寒水县匪患横生,祸及定国公府,传朕旨意,即日起派窦凌云带兵前往寒水县剿匪,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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