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全

    第一百一十四章安全
    唐见溪不是一个懦弱的人,相反,她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要勇敢,许多将他人轻易限制的荆棘她都能够咬着牙越过。
    很大程度上那是因为她身上有着信念的盔甲,所以她能够抵挡住很多伤害。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的荆棘是从她的盔甲上长出来的,她需要缓一缓,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具被污染的盔甲给脱下来,拔掉上面的荆棘。
    而在这个世界,关于安全,唐见溪现在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选项就是云初霁。
    她想,小霁会陪着我,而且我要向她道歉,我没有弄清楚真相,让她的原谅被坏人给利用了。
    唐见溪在光脑上给唐见深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接着就直奔车站,选了最快的那列车。
    但即使这个时代的交通比起云初霁的那个时代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作为物质的传递,它需要浪费太多能量,做太多准备,因此比不过非物质信息的扩散。
    唐见溪坐在单人车厢里,看着星网上四处蔓延的“证据”。
    她苦涩地笑了一下,这下好了,她没有必要再去质问谁,或许是马可,或许是其他人,反正证据被放了出来,云初霁被刺杀的事再次炒得火热,这次的矛头不再对准斯巴达克斯,而是对准了刚刚卸任斯巴达克斯首领的克拉伦斯皇子。
    O权领头人刺杀A德发起人,毫无疑问,这里面没有任何信念或道德操作的余地,谁都能一眼看出这就是一场赤摞裸的权力斗争。
    她和云初霁说了她要回去的事,也谈了这次克拉伦斯突然被揭穿的事件,也许是顾及唐见溪的感受,她对克拉伦斯的事情轻轻揭过,只是一味开开心心地说要去接她。
    云初霁大概明白自己决策的错误性,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安,手指拧来拧去,直到接到人之后才放松下来。
    坐定后,她把自己脸上的东西全都给摘了下来,实在是她现在这张脸的知名度并不比明星差上多少,而且比起明星只需要应对狂热粉丝的骚扰,她需要应对的是更加复杂的情境。
    天知道为了忙斯巴达克斯的事唐见溪冷落了她多久!
    不过,从她溢满欢笑的脸上并不能看出她对如今处境的负面情绪,现在云初霁就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小狗那样不停地摇着尾巴。
    “唔,还有,我们的花现在长得很快,已经有了好多叶子了,陈姨说再长下去就得把它们移到一个更大的花盆里了。”
    她牵上唐见溪的手,飞快地奔向悬浮车。
    然而这反而让唐见溪产生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受,悬浮列车的速度很快,外面的一切都被模糊成一片没有意义的光影,唐见溪透过窗,看见自己被倒映的苍白面容。
    只有克拉伦斯被抛进了深渊,连同他的野心和未能大展的宏图。
    唐见溪回了一句滚就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唐见溪不知道克拉伦斯会怎么应对这一切,他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许多质问的信息——他怀疑是唐见溪搞的鬼。
    唐见溪听着云初霁唠唠叨叨个不停,从家里的家具到陈姨的beta女儿最近生了第一个孩子,都是一些不那么重要但是却能让人放松下来的事情。
    “我和陈姨说了你会回来,她已经把汤炖上了,等你回去就能喝,对了,我还给我们的房间换了新的窗帘,是冰蓝色的,不过上面没有冰山图样,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用有冰山的东西的,所以那上面的花样是兰花,我记得你很喜欢兰花。”
    云初霁最近都寂寞地开始和植物聊天了。
    唐见深的反应也很快,他迅速地做出了切割,发表了严厉的谴责,并且代表斯巴达克斯向云初霁致歉,由于唐家和云初霁的紧密关系,人们没有怀疑道歉的诚意。
    她把自己裹得很严实,黑色的长风衣,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墨镜,一看就是用AI搭配出来的东西,反倒让周围的人时不时侧目看她,揣测这是不是哪个大明星。
    “我在星网上挑了一些花盆,我的那株花的花盆已经挑好了,你的我打算等你回来再挑,反正几个小时就能到,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把花移过去。”
    她愈加迫切地想要见到云初霁。
    再加上近期克拉伦斯近期频频和各大alpha家族继承人会面的消息,更是把他整个人钉死在野心家这把不该出现在阳光下的椅子上。
    车站口,云初霁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在下车之前,她给自己化了妆,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
    她把身体窝在云初霁怀里,这让云初霁的话声顿了一下,接着她又继续唠叨开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贞娴的云大小姐风采。
    但是,很让人安心。
    果然,这里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在云初霁的唠叨声里,唐见溪渐渐闭上了眼睛,她这几天在列车上基本没怎么睡觉,眼底是化妆品也掩盖不住的青色。
    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好过,云初霁想。
    她停下唠叨,把人更加紧地拢进自己怀里,脸贴着对方略带冰凉的脸,思考着那锅汤暂时是喝不上了,见溪这样得先好好睡一觉才行。
    等唐见溪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刚刚从云层中挣脱出来的微光和街上永远不停的灿烂灯火被云初霁所提及的冰蓝色窗帘给牢牢地拦在了窗外,房间里灯光昏暗,只能隐隐看见云初霁睡着的侧脸。
    唐见溪被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感受着云初霁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比如说,云初霁怎么不把自己叫起来洗个澡再睡觉,不洗澡就算了,怎么还和自己一起睡,她不嫌脏吗?
    不是有洁癖的吗?
    自己都觉得脏兮兮的。
    虽是这样想,但唐见溪并没有起身离开被窝,她仅仅是想着。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嫌脏也晚了,毕竟我们是要结婚的关系。
    于是唐见溪心安理得地靠着云初霁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云初霁已经不在床头,唐见溪也失去了赖床的理由。
    好好地泡了个澡后,唐见溪换上家居服,从楼上下去。
    云初霁正在给花浇水,她看上去很认真,嘴巴张合着似乎是在倒数,数到一之后,她把喷壶立了起来,又开始浇另一株。
    唐见溪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那种静谧安心的感觉再一次溢满了她的心。
    不过云初霁没让她看多久,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出卖了她,不到五秒钟,云初霁就转过身来,笑着问她:“你要浇花吗?”
    唐见溪揉了揉肚子,摇了摇头:“你来浇,我看着你,然后你要带我去喝汤。”
    “好。”
    “陈姨包了一些馄饨,我先让她给你准备好。”
    “不用,你先浇花。”
    “你不饿吗?”
    “饿,但是看你浇花能够顶饿。”
    “啊”
    云初霁自认自己也是个风花雪月的人,但是在面对唐见溪挨饿式风华雪月的行为,她虽然没有明确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还是加快了浇花的速度。
    唐见溪可惜地呀了一声,紧跟着就被云初霁拉去吃饭了。
    陈姨基本上是看着唐见溪的长大的,对她的口味比对自己的女儿的口味还要了解,昨天没能喝到的汤她又重新做了一锅,配上她亲自包的馄饨,让唐见溪吃了很好的一餐。
    不过陈姨倒不是很满意,许是出于某种长辈的滤镜,她总觉得唐见溪瘦了许多,在唐见溪拒绝了第二碗馄饨的提议后,陈姨嘀咕着得给她好好补补。
    唐见溪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申辩道:“就这么七八天的时间,我能瘦到哪去啊?”
    陈姨也像一般长辈那么不讲理,忽视了唐见溪的证据和逻辑,自顾自地道:“我就是觉得你瘦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之前活泛了。”
    “……哪有这样的事,你别瞎想,我身体壮得连alpha都能打呢。”
    陈姨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摇着头对云初霁道:“小霁你可得好好管管她,她和小深都一样,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
    云初霁笑着应是,然后被唐见溪气呼呼地牵去了花园。
    说是花园,实际上只是一个室内玻璃房,里面种了一些花草,往常一直是陈姨打理,最近则成了云初霁常来的地方。
    云初霁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过几天把医用胶带揭了就连疤都不会剩下,除了脸上依稀有几分病中的疲惫外,基本上已经看不出多少受伤的迹象。
    两人一起坐在一张宽大的躺椅上——云初霁坐在椅子上,唐见溪坐云初霁身上。
    唐见溪身上有着沐浴过后的清香,也有馄饨的鲜香,自己云初霁最熟悉的,那股几乎能让人忽略的凛冽的冰雪味道。
    两人窝在这张椅子上,头顶的太阳灯自动调整出温和的阳光笼罩在她们身上。
    像是一个迟到的春天。
    唐见溪头贴在云初霁的胸口,在这宁静的气氛中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低声道:“对不起。”
    云初霁摸了摸她的头发,而后亲了亲。
    “我不是因为他才做那样的决定的,你也不是因为他才走上这条路的。”
    “所以不用愧疚,见溪,我们要做我们自己的事情。”
    唐见溪闻言半撑起身子,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云初霁一会,接着又趴了回去,嘴上嘟哝道:“怎么感觉你好像成熟了。”
    “唔,可能是受了伤的见溪会自然而然地变得有点像小孩?”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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