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李福全亲自带着人将容溪的行礼运往新住处。
    林岫站在院中,皱眉看着这一幕,在容溪将要离去时,忽然拦住他,低声道“为何要和柳枫同住,柳枫并不简单。”
    容溪轻轻推开林岫的手,垂眼道“不用担心,皇上心里是有我的,他不会纵容别人伤害我。”
    林岫一时语塞,还想说什么就听容溪无奈道“林道长,为了京云观上下,您还是离我远些吧。”
    崇德帝疑心重,容溪为何会借助在林岫的院子,又与林岫何时相识的事,怕是已经教人下去打听。
    若是再发现二人在宫中数次书信往来,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到了新住处,柳枫就给容溪一个下马威。
    按照礼数,容溪理应去给柳郎君见礼,那成想这位直接闭门不见客,贴身内侍冷冷道“我家主子昨夜累着了,除了皇上,旁人还是不要来叨扰。”他又看向一旁候着李福全,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李公公,皇上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主子休息,你作何大早上的让人叮叮咚咚的搬进来,不能午后吗?”
    李福全好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被这么一个小太监下面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冷声道“容公子也是皇上金口玉言让一早搬进来的,这让容公子午后搬,岂不是抗旨?老奴在宫中待了几十年,在皇上身边侍奉几十年,可是从来不敢忤逆圣意!”
    听说这位柳郎君会些功夫,这就让容溪警惕起来,他让阿桥随时盯着些,若是对门有什么动静他们也能有所准备,可是这一天都不见那扇门打开过。
    “宋郎君长得也不像我,不是也盛宠多年?”
    上船后,容溪也终于见到了这位柳郎君。
    贴身内侍知道李福全这是拿话点他,竟也没有丝毫畏惧歉意,只是冷哼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容溪淡淡笑笑,也不说旁的,只道“公公陪我走了这一路,定是口干舌燥,快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容溪错开眼,道“不许胡说。”
    李福全推脱不收,容溪道“公公不收,莫不是嫌弃我人微言轻,礼也轻?”
    翠觅赶紧掏出一个荷包放到李福全怀里,笑道“公公消消气。”
    容溪闻声望去,就见着宋莲之站在他旁边不远处,道“我仔细瞧着也不太像你,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引得皇上那么宠爱他。”
    一身雪色白衣,身姿如扶柳,眉眼微蹙,似带着些不耐和高高在上的冷淡。
    与霍如桢交好?
    李福全说完话却没走,只是看了眼翠觅和阿桥。
    “皇上跟前伺候的都是些小崽子,老奴不放心,还是得赶紧回去盯着他们。”
    二人会意,退走后,就见李福全候在容溪耳边轻声道“听闻这位郎君有些武艺,且未进宫前与太子还算交好,公子这些日子可要小心着些。”
    他坐在崇德帝身边,旁边是与崇德帝手谈的林岫。
    阿桥垫着脚尖看了眼一眼,小声对容溪道“根本一点也不像少爷,且还臭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银子。”
    次日一早,众人要前往碧波岛游湖。
    容溪敛住心神,点头笑道“谢谢公公提醒。”
    容溪看到李福全脸色更青了,给翠觅使了个颜色。
    “说的也没错。”
    李福全笑着将荷包收在袖子里,连声道“不敢,不敢,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他看了眼柳郎君紧闭的门,眼里仍有不忿,回头却对容溪笑道“旁人看不清,老奴眼睛雪亮,这宫中怕是没有人比公子更得圣心了。”
    宋莲之一噎,脸色铁青道“我没有时间和你插科打诨,听闻你搬到他的院子去,他不仅不见你还给了你气受?”
    容溪没说话。
    宋莲之接着道“你就这么忍了?”
    容溪看向他,笑道“宋郎君有计划?”
    宋莲之走近他,低声道“到了碧波岛怕是也是晚上了,夜间风大,湖水又急,若是有人掉下去…”
    容溪故作惊恐的瞪大眼睛,道“这,这可是人命。”
    宋莲之伪善一笑“瞧你,我还真能杀他不成,就是给他一个教训,等他掉下去我们再喊人救他不就好了。”
    容溪点点头,看向他“那,谁推?”
    “谁推不重要。”
    宋莲之道“你只需要把他引到船边。”
    好一个借刀杀人。
    容溪好似犹豫的点了点头,道“你让我想一想。”
    “想什么?等他回了宫哪里还有机会教训他?”宋莲之叹了一声“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可怜,你我二人斗来斗去,也都是小打小闹,这位仗着与你相像在宫里横行霸道,想想就觉得为你不值。”
    容溪似做了决定,咬牙问“我只需要把他引到船边?”
    宋莲之见他上套,嘴角泛笑道“对。”
    容溪回到自己的船舱后,沉思一会儿,便拿出笔墨写了几个字,与翠觅耳语几句便让她出去行事。
    等到天色蒙蒙黑,宋莲之似乎是见他还没动手,便派身边的内侍敲了敲他的舱门“容公子,我家郎君问你可想出来透透气?”
    容溪推开门,神色淡淡“你家主子呢?”
    内侍垂头,小声道“咱们的人已经船边候着,就差您和柳郎君了。”
    却听容溪道“让你家主子也在船边等我,不然我一个人透气也没什么意思。”
    内侍愣了,“这,这……”
    容溪把门一关,冷声道“既然你主子不在,那我也不想透气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必宋莲之是不会错过这个一石二鸟之计。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门外内侍声起“容公子,我家主子已经在船边了,您快些着吧。”
    容溪这才出了门,内侍低声道“柳郎君在中厅吃酒,您要是现在去还能碰上他。”
    容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跟着我。”
    内侍却不松口“容公子,时间紧急,天色又暗,还是让奴才跟着你吧。”
    容溪回头好好看他一眼,看出端倪“你来推?”
    内侍愣了一下,嘴还是很硬“奴才只是给公子引路而已。”
    “走吧。”
    二人到中厅时,柳枫还在一个人吃酒,旁边没有内侍。
    支着头饮酒的柳枫似乎注意到他们,放下手里的酒盏,黑眸醉意浓重,道“你就是容溪?”
    容溪扫过那略有熟悉之感的眉眼,点点头,又看向一地酒盏“柳郎君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柳枫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
    容溪发现他二人竟然一般高。
    他行至容溪身侧时,忽然停下“今晚月色不错,容公子愿意和我在船上赏赏月吗?”
    容溪眉一动,还未开口,就听身后的内侍道“奴才为主子开路。”
    柳枫似乎笑了下,看向容溪道“容公子可赏脸?”
    容溪点点头,轻声道“好。”
    二人往船边走时,忽然就听柳枫醉醺醺道“你觉得我们长得像吗?”
    “你是你,我是我,哪有像不像之说。”
    柳枫自嘲似的笑了下,道“有个人也这么说过。”
    他见容溪不语,道“你不想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吗?”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宋莲之的声音“真是巧了,没想到竟然碰上容公子和柳郎君也出来赏月了。”
    他走到二人中间,十分亲昵的揽着二人的手,道“难得能看到你们在一处,宫里人都说你们像,我瞧瞧到底像不像。”
    柳枫先把手抽了回去,他靠在栏杆上,冷笑一声“像吗?”
    宋莲之见柳风身上醉意颇深,心里有了别的想法,于是给旁边内侍个眼色,几人连忙退后几步。
    宋莲之装模做样道“我瞧着是有些像的。”
    “你离近些看。”
    宋莲之走近柳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柳枫忽然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往前一带,这激烈的动作顿时让宋莲之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柳枫笑了下,冷淡的一双眼满是阴冷“送你去死。”
    下一秒,就见宋莲之被柳枫扭到栏杆一侧,他还未大声呼救,整个人就被柳枫毫不留情的推了下去。
    “来人啊,宋郎君落水了!”
    柳枫一改醉意,忽然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
    在所有人快围上来之前,他一把扯过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容溪,冷笑道“看在你给我传信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会游泳吗?”
    容溪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柳枫这个疯子也带着掉入湖里。
    虽然会游泳,但是被迫沉入冰冷湖水里的滋味不好受。
    柳枫一手牢牢牵着他的手腕,一脚踹向已经没有生息的宋莲之。
    很快地,他二人就被侍卫救了上来。
    容溪冷的浑身打颤,不一会儿,就感受到自己被衣袍裹住,他抬头看到了崇德帝刚毅的下颌“容儿?容儿?身子哪里不适?”
    容溪虚弱的摇摇头,痛苦的哽咽抽泣道“救,救宋郎君……”
    崇德帝将他抱的更紧,沉声道“放心,已经在救了。”
    一片嘈杂和灯火通明之间,容溪脸色惨白的点点头,随即对上一旁被内侍团团围住的柳枫的眼睛。
    他看到柳枫阴阴一笑,死白的唇动了动。
    “原来小白兔还藏着血淋淋的獠牙。”
    “他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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