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容溪滚烫的指尖在碰到那宽阔强壮的背肌时,像是被刺痛了般迅速的抽回,很快他就被猛地抱起,跨坐在其膝上。
    二人呼吸可闻,容溪终于看到那身冰冷玄衣下的躯体。
    古铜颜色,轮廓分明,像是矫健的成年野狼。
    容溪杏眼水意蒙蒙,眼尾似撞了醉熏的红,他仰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喉结,动了动嵌在唇里的齿,颤声道“你,你到底有没有娶妻……”
    秦盟伸手捻掉他温软脸颊上滚落的汗珠,轻声道“放心。”
    在秦盟的唇将要贴上来时,容溪双手推在了他结实的肩上,他痛苦至极但还是强忍着欲|望,像是在告诫秦盟,又像是催眠自己“将军大,大恩,容溪没齿难忘,他日若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秦盟掐住脖颈凶猛的吻住,喘熄之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失落又冷漠的声音。
    “看着我的脸。”
    窗外,第一场春雨忽然落下。
    容溪张了张嘴,被子里白糯的手抓紧凌乱的里衣,水汪桃粉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秦盟。
    秦盟黑眸沉沉,心里却难得慌乱起来,当年敌军压境都没让他生出这种情绪。
    容溪一听,用被子将自己缠的更紧,像是条件反射般声音又惧又颤“别来了,别来了…”
    容溪将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闷生闷气道“我,我自己上就行。”
    “也好。”秦盟顿了下“你的药性应该解了。”
    他想到什么,耳朵又红了红,低声道“我,我也可以为将军解忧……”
    这话似乎将刚刚的所有疯狂都化成了“帮助。”
    秦盟垂眼道“若是一直没有与人欢好,怕是还会有无数个七日。”
    秦盟豁然开朗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心底不断浮现一个嘲讽的声音。
    “天色已晚,鲜鱼宴怕是快要开始,你我同时出现必定会让人生疑。”
    秦盟将腰带系好,皱眉道“你还要去赴宴?”
    他一边忍痛一边在心中默念,此事不怨秦盟,都怨霍如桢那个狗东西。
    容溪忍着痛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小声道“皇上特意为我办的鲜鱼宴,我若是不去,怕是会惹皇上不悦。”
    坐在秦盟穿衣的手一顿,他沉声道“我带你净身。”
    话音刚落,就见躲在被子里的人白嫩的耳朵尖尖红的彻底。
    翠觅走近,行礼之后,赶紧道“秦将军,我家少爷可还好。”
    秦盟出了门,就见着翠觅一直在屋子不远处守着。
    容溪颤颤巍巍的将自己擦洗干净又上完药后,已经出了一头热汗。
    秦盟不强迫他,因为他也不敢保证上药的话会不会再对容溪做些什么。
    “带路。”
    “拿什么解忧?”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推门而出之前只干巴巴的留下句“本将先告辞了。”
    容溪静静的看着他,心里一片茫然,他一个宫廷蝼蚁能为气运加身的秦盟做什么呢?
    “一切欢愉不过是一场可以得到回报的帮助。”
    容溪刚想说弹琴论道,就见秦盟黑眸看向他“你想用身体?”
    “过来。”
    容溪又将头缩了回去,小声道“多谢秦将军,以后你若是有事我也会帮你。”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秦盟懊恼的侧过头,刚想表达歉意,说你不必如此,就听到容溪羞怯又温柔的声音。
    秦盟心神不宁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他生硬道“本将在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能帮本将何事?”
    容溪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通红透粉的眼睛,他迟钝的眨了眨,轻声道“秦将军,你先走吧。”
    “解了?”容溪扬高声音,有些开心,但还是半信半疑“七天之后,我不会再这样发作了?”
    秦盟点点头,欲走时又停住脚步,摩攃两下拇指,冷声道“可为容公子备膳?”
    “热水可准备妥当?”
    翠觅赶紧低头道“内侍公公说少爷会去参见今日的鲜鱼宴,所以就没吩咐厨房……”
    秦盟失笑,从袖口拿出一瓶药放在床边“给你上药。”
    穿衣时,他从铜镜中看到那片雪白的脊背上满是红痕时,脸上忽然又是一热。
    “也,也可以。”
    刚抽出嫩芽的柳叶,随细雨乱颤起来。
    翠觅微愣,就听到秦盟道“带本将去膳房。”
    “妥当了。”
    此,此事真不怨秦将军。
    人家秦将军不仅好心帮他,还时刻注意他的身体,反而是他受不住“药性”一直缠着人家用|力。
    谁敢信他是第一遭做这事呢?那表现优异的秦将军会是初次“捣蕊”吗?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容溪拍拍滚烫的脸,就听门外传来翠觅的声音“少爷?您可收拾妥当了?”
    容溪清清沙哑的嗓子,道“进来吧。”
    翠觅一进来,就看到大开的几扇窗,放下托盘,一边去关一边“这刚下过春雨,天色又晚,您可别开窗着了凉气。”
    这窗要是不开,这满屋子的味道怕是会藏不住了。
    容溪哑声道“有些闷,忘记关了。”
    翠觅点点头,道“少爷,您未用午膳,宴席还不知合不合您口味,不如赴宴之前先喝上一碗汤垫垫胃。”
    容溪没有多少食欲,看向桌上的碗筷道“是什么汤?”
    “桂花莲子汤。”
    容溪道“闻着倒香。”
    翠觅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
    容溪喝了一小勺,眸子微亮,看向翠觅“膳房换了新的御厨?”
    翠觅尴尬笑笑,道“没,没有,许是御厨想到新的煲汤之法。”
    容溪三两下喝光一碗,意犹未尽道“清淡又甘甜,很好喝。”
    翠觅喜道“那我给少爷再盛上一碗。”
    “也好,我又不爱吃鱼,怕是整个宴席都要干坐着了。”
    容溪身体不算舒坦,又因着裕庆宫远离后宫只得提前出发,可没想到一进大殿发现崇德帝还未出现,偌大殿内只有有条不紊上菜的内侍以及一直空座着的宋莲之。
    宋莲之看到容溪,倒也没装出好脸色,给自己贴身婢女一个眼神,贴身婢女心领神会对众多内侍道“都下去。”
    翠觅不想走,容溪面色不变,冲她微微颔首。
    翠觅才随众内侍缓缓退出。
    宋莲之一边玩着手里的茶盏,一边悠悠道“容公子的手指好了?”
    “劳宋郎君惦念。”容溪摊开如玉的手掌,两面看了看,又轻笑道,“这些日子又要回家省亲又要陪皇上论道赏鱼,不知不觉的这手竟然都好的差不多了。”
    宋莲之知道容溪这是气他不得圣宠,他想到什么,竟也笑出声来“听闻皇上书房有一副画,容公子可亲自看过?”
    算起来容溪从未去过崇德帝的书房,但是听宋莲之这么说肯定是有些什么了。
    他如实道“不曾。”
    “也是。”宋莲之已经漫步到他桌前,幸灾乐祸道“就你这恃宠而骄的性子,若是见过皇上书房的画怕是会闹的整个后宫鸡犬不宁。”
    忽然就听门外唱起“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也是在这时,就见宋莲之拿起桌上的白玉茶盏,猛地摔在地上,容溪吓了一跳,皱眉站起“你做什么?”
    宋莲之捡起地上的碎片把玩两下,下一秒,就直接划破自己的额角。
    容溪被他的疯样吓得后退两步。
    宋莲之阴恻一笑,随即踉跄的向殿门跑去,就在崇德帝踏入殿前时,宋莲之也摔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救我!”
    崇德帝看着满脸血的宋莲之,又看着站在一地碎片的容溪,脸色晦暗不明,扶起发抖的宋莲之,沉声道“怎么回事?”
    “皇上,应先给宋郎君止血。”
    容溪看向说话的人,正是换了一身衣物的秦盟。
    二人对视一眼,情绪都有些复杂,容溪先错开眼睛,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就听宋莲之哭哭啼啼道“皇上,您要为莲之做主啊!”
    “李福全,去请太医。”
    崇德帝厉声道“你二人这是闹什么?太不像话了,怎么还动起手来!”
    宋莲之抢道“都是莲之的错,是莲之说错了话。”
    崇德帝冷声道“你说错了什么话!”
    宋莲之故作胆怯的看了眼容溪,往崇德帝身边躲了躲,他道“莲之不知道容公子听说了什么谣言,就来问莲之可知道皇上书房的书画,莲之不敢说,容公子就发了脾气,又来逼问莲之,莲之不想惹公子不快,就说了自己所见,说,说皇上书房似有孝安皇后的画像,那成想容公子忽然大发雷霆,朝莲之摔了茶盏!”
    安太子妃死后被追封为孝安皇后。
    安太子妃一出,这让崇德帝和霍如桢脸色俱是一变。
    崇德帝面已有暴怒之象,他厉色道“容溪,此事当真?”
    容溪倒也不急于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好奇的看向宋莲之“为何我知道有孝安皇后的画像会对你动怒?”
    宋莲之小声啜泣“怕,怕是容公子你听信谣言,说您与孝安皇后相像,觉得皇上是,是把你当成了……”
    “放肆!”
    崇德帝怒喝“尔等放肆!”
    宋莲之和容溪皆跪下请罪。
    霍如桢捏紧了掌心,和声劝道“父皇,此事还是应该调查清楚,宫中到底是谁在传这等谣言。”他又看向一直垂头的容溪,试探道“容公子对父皇情深意切,听到这些传闻有所动怒,应该也是情有可原。”
    崇德帝冷冷的看向霍如桢。
    霍如桢连忙跪地道“儿子愿意为父皇解忧,彻查宫中是谁在散播谣言,离间容公子和父皇之心。”
    宋莲之眼神划过一丝慌乱,霍如桢为何会趟这趟浑水?
    崇德帝不语,只是冷冷的审视着霍如桢。
    “依臣看,此事应该交给刘妃娘娘来办,娘娘统领六宫,理应约束宫中风气,今日有这等谣言,明日怕是又会生出别的谣言,源头不除终究会腐蚀后宫太平之根。”
    一向寡言的秦盟忽然出声,倒是让崇德帝觉得新奇。
    崇德帝鹰眼微眯,道“那此事就交给刘妃去查办。”
    “尔等都退下。”
    霍如桢和秦盟拱手称是。
    二人走出殿内,将要分道扬镳时,幽深长廊里,二人一个面向东方,一个面向西方。
    霍如桢忽然道“孤没想到,秦将军也会管这等内宫闲事。”
    秦盟神色冷淡,并不接话。
    霍如桢笑了声“莫不是秦将军也被容公子的美色误了眼?”
    秦盟不欲与他多说,只是冷淡的扔下句“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便阔步离去。
    霍如桢听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冷笑道“不过是父皇的一条走犬。”
    殿内。
    宋莲之已经被搀扶下去包扎伤口,而容溪还跪在阴冷的大殿里,崇德帝坐在高位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就听崇德帝道“人是你打的?”
    容溪摇头“不是。”
    也不知崇德帝有没有信,他道“你是从哪里听来安太子妃与你相像?”
    容溪如实道“臣子从未听说。”
    崇德帝气笑了,“你是说宋莲之自导自演此事就为陷害你?”
    宋莲之真正想看到的莫不是他因嫉妒忤逆崇德帝,对逝去的安太子妃不敬。
    但是他还是漏算了一步。
    因为容溪根本不在乎崇德帝是不是把他当作安太子妃的替身。
    他轻声道“臣子不知宋郎君此举何意,但臣子不敢对孝安皇后有任何不敬。”
    “莲之入宫十余年,朕知道他向来与世无争,不欲与人争宠。”崇德帝叹道“容儿此事你做的太过。”
    容溪心中冷笑,也不知说崇德帝昏聩还是说宋莲之太会伪装。
    崇德帝话音一转,“朕也知你虽娇惯可也不是随意动粗之人,但是你打人就是不对,就回到裕庆宫好好反省几日吧。”
    容溪心想,我倒是求之不得。
    他无甚脸色,只低声道“臣子领旨。”
    容溪将要退下之时,忽然就听崇德帝道“若是真如传言所闻,朕宠爱于你只是因为你与安太子妃相像,你当如何?”
    容溪停住脚步,回首浅笑道“那还真是臣子的福分。”
    容溪刚回到宫中,禁足一月的圣旨也落了下来,一时之间,裕庆宫里人心惶惶,倒是容溪不见愁容。
    他推开门的刹那,就见到熟悉的衣角,连忙对翠觅和阿桥道“今夜你二人不必守夜。”
    二人以为他心情不悦,担心的对视一眼,也只得应是。
    容溪看到坐在桌边淡定饮茶的秦盟,惊诧道“你,你怎么没有出宫。”
    秦盟放下茶盏,“被禁足了?”
    容溪看向秦盟“你不会也以为是我动手打了宋莲之?”
    秦盟摇摇头,道“这人能与曾经的名贵妃平分秋色,可见其厉害手段。”
    容溪咬咬牙“我与他不止结下这一个梁子了。”他将刚好不久的手给秦盟看,过了这么久,那雪白的指尖还有淡淡的红痕,他语气里有不自觉的撒娇“我的手也是被他害的差点废掉。”
    他软白的脸颊气鼓鼓的“我还没对付他,那成想又被他摆了一道。”
    秦盟将那双手握在手里,轻声道“还疼?”
    容溪察觉出气氛有些暧昧,将手抽了回去,清咳一声摇头“不疼。”
    “他能在宫中久盛不衰,皇上对他的情谊不比安太子妃浅。”秦盟道“你的报复到头来不过也是利用皇上的恩宠来对付他,若是如今天这般,不仅不能除掉他,怕是也会草草了事。”
    容溪自是知道自己在宫中的尴尬处境。
    “本将可以帮你。”
    容溪抬眼看他“你?”
    秦盟点头,忽然又问了句“还疼?”
    容溪知道他这个还疼是指代何物,脸色微红,道“不疼。”
    话音刚落,他就被走近的秦盟忽然抱起。
    容溪一惊“秦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秦盟脸色不变,一本正经“本将看看伤口。”
    “等等。”容溪推着他的胸膛“时辰不早了,你,你还是快离宫吧。”
    秦盟深深的看着他“本将今夜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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