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并不想嘲笑他，也不想对他所做的事发表什么评价。
    她只是一字一顿道：“既然发现自己做的是错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对真正的沈曜来说，绝不会希望看到你变成这副模样。”
    他如今是什么模样呢？
    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狼狈至此，哪还有上古神兽的气魄。
    “……没错。”他忽而扯了扯嘴角，拿起手里的长枪。
    “小姜，小心！”以为他是要对姜栀动手，张凝安下意识叫出了声。
    可下一秒她便发觉，沈曜竟然笑着提起枪尖，对准了他自己的心口。
    他的笑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苍凉，又好似看透了什么。
    “等等……”沈苍和儿女瞬间瞪大了双眼，这是他们见到沈曜想要伤害自己时，下意识的反应。
    “噗呲——”利器扎进肉体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血花四溅。
    可沈曜脸上却没有丝毫疼痛的表情，只是犹如解脱了一般，勾了勾唇角。
    “……”姜栀轻舒了一口气，终于……
    沈曜的身体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转瞬后，众人亲眼见到一只美丽的生灵挥舞着翅膀，从沈曜的胸口飞出，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滚烫却又温暖的气息。
    凤凰长长的尾羽像一条火红色的银河，闪闪发光，无比耀眼。
    紧接着，众人都听见了一声无比清脆悦耳的凤鸣，仿若划破长空般嘹亮。
    望着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去的生灵，沈眉怔怔开口：“……大哥，爸，你们快看……是凤凰！！”
    沈朔和沈苍也都愣住了：“……是，没错，真的是凤凰！”
    是他们沈家所供奉的图腾！原来这世上……竟然真有凤凰存在！
    凤凰出现之后并未离去，而是在沈家的上空盘旋了一圈，便停在了院中的一棵梧桐树上。
    众人立刻赶来，继续盯着它看，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开玩笑！这可是凤凰！多少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怎么能不稀罕？？
    “天啊，原来沈家真有凤凰？我还以为只是他们的传统呢！”
    “是啊，这谁能想到？原来凤凰一直待在沈曜的身体里头？”
    “那孩子身体上的伤口，本座已经替他恢复了。”这时，树上的生灵忽然开口了，是一抹有些陌生的男声，但很好听。
    “你们……便让他入土为安吧。”
    “……是。”沈苍直接带着儿女跪了下来，双手一抬：“这些年，多谢神明大人的一片苦心……我们沈家何德何能，让您为我们做到这般。”
    “那都是本座自愿的，无需再说。”凤凰微微一顿，说：“你们可以唤我为储明，这是本座的名号。”
    姜栀忽然问：“那你的名字呢？”
    储明顶着一张鸟脸，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名字么，轮回太多次，早就忘了。”
    虽说涅槃时带着记忆，可他活得太久，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
    而且要知道，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没有人会叫他的名字了。
    忘了，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好吧。”姜栀心想，看来这还是只挺健忘的神兽，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
    “我要走了。”储明又看了眼沈苍、沈朔和沈眉，语气有些淡漠。
    这一世，他在沈家待得够久了。这十余年，他和沈家的牵连更是有些过多了。
    如今，他也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沈苍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连忙低头：“……恭送储明大人。”
    “嗯。”
    储明转了个身，扑扇了两下翅膀，便朝沈家大宅外飞去。
    “……就这么走了吗？”张凝安等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做梦一般。
    他们居然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兽凤凰，还听到他说话了！
    “……”而姜栀望着储明飞走的身影，忽然有了掐指一算的冲动。
    因为她总觉得，事情好像还没完。
    这不算不要紧，一算，顿时感觉不妙。
    “小姜，怎么了？”张凝安见她表情凝重，不禁问道。
    “……凤凰刚从凡人体内解脱，这会儿正是力量不稳的时候。”姜栀抬头一看，说：“简单来说，就是他现在可能比较虚弱，容易遭到攻击和埋伏。”
    “什么？那咱们要不要采取行动？”张凝安连忙问她。
    姜栀点点头：“我现在去追他。”
    那家伙飞得是真快，就这么一小会儿，都快看不见影子了。
    “什么？凤凰会遇到危险？”其他大师们一听，顿时也按捺不住了：“那咱们赶紧走，可不能让咱们华夏的神灵有事！”
    而就在他们讨论的档口，姜栀已经和张凝安先走一步了。
    离开沈家时……她似乎又嗅到了那股什么东西腐烂掉的味道，不由抬头看了看。
    这股味道，到底是哪来的？为什么她连算都算不出来？
    可光是这一点，似乎就能透露出不少信息了。
    连她都算不出的存在，说明一定是个有大来头的家伙……说不定，比那只凤凰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