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室透一听，立刻从立花背后探头来看，文件离他太远，他激动下直接拽住立花的手腕。
果然是APTX4869。
文件上列出几种药材的价格和运输方式，最后一段明确了下一步的计划：动物实验初步完善，准备开始人体实验。
文件背面是过去实验的结果，密密麻麻的人名后，满是刺眼的死亡。
秋月数字所做的隐秘实验，竟如此险恶。一股寒气从木之本立花心中升起，她全然忘了和安室透亲密接触的别扭，翻来覆去地看这张纸。
“呵，真是猖狂。”
木之本立花感到身后的胸膛一阵颤动，安室透冷冷地说了一句，直起身来，在实验室内踱起步。
……他不爽的样子不似作伪。
手腕上灼热的余温犹未散去，木之本立花望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
这些想法被她生生截断，重新看起手里的纸。
比起其他，还是人命重要。何况光是背面就罗列整张实验结果，或许后面还有几页、十几页。
放任下去不知多少人惨遭毒手。
这一页人名统计来，不过约几十的数据，背后却是碎裂玻璃般数不完的痛苦绝望。来自死者，来自死者的挚友、家人和爱人。
木之本立花不忍再看纸的背面，仔细地端详起正面的每一行句。
几种药材的价格被铅笔圈起，四周有些许未擦干净的痕迹，看上去反复圈了不下五次。
冲矢昴凑过来看了眼：“果然有问题，这味药可是违禁的。”
他指了指未被圈起的一味药。
……
一种想法从木之本立花脑内闪过。
“普通药和违禁药混合采购，是常见的掩盖手法吧？”她问。
“确实如此。”
“看来秋月数字对一些药的价格怨念许久，但迫于违禁药和这些同货源，压不下价格。”木之本立花总结道，她感觉这些想法没什么用，但还是说出来集思广益。
“……”冲矢昴捏着下巴，沉默了几秒，“恐怕这家企业背后势力强盛。”
几人再没找到更多线索，谈笑着被送出秋月数字。
木上宏明一转身，木之本立花就走到冲矢昴身侧，离安室透远远的。
三人呈两侧站定，隐有对峙之感。
“安室先生也算是误打误撞做了好事，希望下次你能遵纪守法。”冲矢昴勾起抹笑，撂下这句话，示意立花走人。
木之本立花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老实地跟上。
“是吗？说起遵纪守法这件事，冲矢先生存在的本身就是违法吧？”背后传来安室透的嗤笑。
木之本立花关上车门，他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存在本身违法，听上去好像什么原罪论。安室透的话让木之本立花一头雾水，她看看冲矢昴，毫无反应。
“立花小姐，今天开始我们恐怕要学习经营公司了。”冲矢昴慢悠悠地开车，手里把玩着手机，嘴里的话却很惊人。
木之本立花的手机糊到脸上，手忙脚乱地抓住手机：“啊？？什么？经营公司？”
什么经营公司？怎么突然要经营公司啊！？
等等，哪个公司会让只有兼职零工经验的人，来经营公司啊！？
“昨天调查时，我在她电脑里看见药源招标会策划书。”
冲矢昴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他和立花计划在武内和子开会时潜入调查，可不知为何，武内和子二十分钟后就回来了。
冲矢昴在门后眼睁睁看见她解锁电脑，拷走策划书。
那时会议已经开始，武内和子毫无疑问地迟到很久，甚至上了新闻头条，秋月数字被批摆架子。
她屡次突然去拿文件，撇下其他事情。
冲矢昴认为这其中定有隐情，武内和子床头的计划表精准到分钟，每一条都井井有序地勾去。
她不是个惯于丢三落四或改变计划的人。
无论为人体实验，还是武内的奇怪行为，这个竞标会是不得不参加了。
“呃……所以他们受不了价格，打算换供应商？”木之本立花揪头发，“不，不对，他们还需要普通药给违禁药打掩护。”
“他们要用这个竞标会给对方心理压力，从而压低价格！”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拿到这个竞标机会。”冲矢昴没有转头，语气却不容置疑。“对方势力强盛，不会轻易退步。若秋月数字那边态度坚定，能回旋的就只有竞标方。”
“这是接触违禁药源的唯一方式。”
“……虽然这么说，可咱们也没有公司啊？”木之本立花指出唯一的漏洞。
“啊，说到这个，其实我光做研究有些无聊。”冲矢昴看了眼手机屏幕，微微一笑，“所以投资了一家公司，恰好是药材类的呢。”
屏幕上正弹出条信息：保证找到合适的企业。
木之本立花震惊得失去表情，她知道冲矢前辈厉害而且全能，但居然还是公司股东。
……她到底怎么和这种人成为朋友的啊？感觉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根本比不了他一点。
而她只是小透明。
算了，习惯了，反正真纯和快斗也比她牛多了。木之本立花自我安慰，安慰失败，呜呜，在高中生面前都没有成年人的颜面。
觉得人生大失败的木之本立花，趴在中控台上叹气。
冲矢昴看了她一眼：“但我完全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立花小姐你是本科管理学吧？之后就要靠你把握方向了。”
“呃呜。”木之本立花发出一声哀嚎，“我只有纸上谈兵的经验啊，冲矢先生！”
“可是……现在的我只有你可以信任……其他人的话，得知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向秋月数字揭发我呢。”冲矢昴皱起眉，苦恼地摸起下巴。
“就算不告密，我想也很少有人愿意冒险。”
就像校园霸凌时，冷眼旁观的人多于伸出援手的。
冲矢昴对他人的品行不抱有期待，但眼前恰好有那么个，让人不知不觉将信赖托付给她的人。
世俗意义上的长项真的能定义一个人吗？冲矢昴觉得不是，一颗赤诚的真心远比那些珍贵。
世界倾颓而下，永远有人生如热血番主角。
那么是废材流还是无敌流，又有什么关系。
冲矢昴没有伪装，半张开眼看着立花，轻描淡写地继续说：“这件事虽然冒险，立花小姐也不必过于担忧，万事有我。”如同当年的承诺，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木之本立花和那片透亮的碧绿对视，头一次觉得冲矢前辈如此真诚，她心头一热，像是两颗陌生的心破天荒地挨到一起。
*
“……”木之本立花藏在咖啡店门口的绿植旁，鬼鬼祟祟地往里看。
“……冲矢先生，你确定这个方案会有效吗？”她缩回脑袋，犹豫地问。
“当然，我们最大的对手是A企业，但它的大股东和职业经理人结怨许久。”冲矢昴侃侃而谈。
“只要拿到职业经理人和外部机构勾结的证据，A企业的股份就会发生大规模变动，失去竞标的资格。”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和外部机构勾结，股东和职业经理人结怨的事啊？这个情报真的可信吗？”木之本立花很难相信，这些私事会让一个普通研究生轻易得知。
“很简单，这其实是因为……”冲矢昴的话顿住了。
木之本立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那个职业经理人，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赫然是立花刚眼熟的竞争对手B。
不是吧，居然是真的！
现在搞商业的保密已经这么差了吗！？
两人互相谦让着，坐到了角落里，从立花的角度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个时间咖啡店内人很少，木之本立花没那个进店偷拍的本事。
好消息，咖啡店的窗户很大，在外面能拍到一切。
坏消息，咖啡店窗户前没有任何障碍物，完全杜绝偷拍的可能。
“万能的冲矢前辈，快想想办法！”木之本立花摇晃冲矢昴。
“就算你这么说……”冲矢昴沉默了几秒，“我觉得还是直接进去偷拍更省事。”
“会被发现的啊！”
“不会，我谨慎些。”冲矢昴语气认真，并试图走向店门。
可能是上天想冲矢昴拿好普通研究生的人设，木之本立花抓狂间，瞥见隔壁店铺内，瘫成一团的玩偶服。
她忆起自己打工的经历，灵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