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是你

    交流会现场十分安静,参会人员拿着号码牌挨个表演茶艺。白江理的手机震了震,悄悄退出房间,她来到巨轮的甲板上,接起电话。

    “白江理小姐,是这么称呼吧?您在我报社投稿的大海摄影,反响很好。但是您还未成年……我社无法和您签署雇佣合同,只能给些稿费。”

    白江理一听就知道这稿费聊胜于无,但她还是很高兴:“没关系,谢谢你的反馈!我已经在筹备下一组照片,马上就能投稿!”

    开心之下,白江理决定吃顿早餐,她一向不吃早餐,少一顿饭,每个月的花销就大大不同。

    路旁多是些精致但量少的小吃,白江理看都没看一眼,直径去角落中买了张最实惠的大饼,大饼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酱料。

    两边除了食物,还有不少茶叶的摊子。一个幼小的身影缩在摊子附近,手中紧紧地抱着只洋娃娃,衣服上满是补丁。她背对着摊主,左右环顾往来的人,看上去和摊主并不相识。

    比惠还小啊……看见补丁,白江理立刻想起自己的妹妹,惠她是缝补丁学会缝纫,但只喜欢做编织画。

    她忍不住走到孩子身前:“小妹妹你家人呢?是走丢了吗?”

    “姐姐说,要我在这儿等她。”那孩子小声说,肚子的咕噜声盖过了说的话,她立刻低下头。

    “等我一下。”白江理扔下这几个字,快步走回来时的路,手中转眼多出几样营养均衡的食物。

    “您的豆浆,收您三百日元。”

    白江理把裤兜整个翻出来,抖出两张纸币和几个硬币,细细地数,刚好三百二十日元。这下可真是身无分文了,希望之后的打工一帆风顺,不用向立花借钱吧……

    白江理最多最多能纵容自己,在脆弱时偶尔依靠他人。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道理:凡事要依靠自己,不能指望别人。即使感情再深,自己的人生还是只能自己来面对。

    跑回原地,那孩子还在。白江理松了口气,把食物递过去,很多孩子不会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她特意买了有一次性包装的食物。

    “谢谢您……非常好吃……”孩子的声音淹没在食物中,她单手拿不下,双手抓紧包装,狼吞虎咽地急着吃,却又不肯放下洋娃娃,非要夹在怀里。

    那模样窘迫极了,动作很大,却没咬到多少食物。白江理忍不住伸手帮她拿,被躲开了。

    “那个,对不起,姐姐说她不在时,洋娃娃会像她一样陪着我,所以……我不想放下她。”孩子很不好意思,似乎觉得自己说了很幼稚的话。

    白江理不觉得幼稚,歪嘴一笑,摸摸她的头:“说不定姐姐会感应到你的心意,快点来见你呢。”

    过了约一个小时,等到白江感觉茶艺表演要结束时,孩子她姐终于出现:“一不小心就这个时间了,抱歉抱歉久等了。哦呀,这些吃的是哪儿来的?”

    “是一个大姐姐买给我的。”孩子抬头寻觅,却只看见白江理的背影,不知何时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等等,还没报答您——”

    白江理的回应是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大步消失在甲板尽头。

    *

    木之本立花快睡着了,脑袋一低一低,蹭得安室透脖颈痒痒的,没等几分钟,她就靠在颈边不动了。周围安静,耳边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温热的气息规律地扑在颈边,安室透也突然犯起困。

    这种温暖让他感觉到安全和信任,好像两人间不曾有过那些糟糕的事情。安室透不知不觉沉浸在其中,忘却了其他。

    两人歪着头,脑袋挨脑袋,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远去了。

    “安室透……安室透先生?轮到你表演了。”不知过了多久,安室透被声音惊醒。

    ……是最近处理堆积事务,缺乏睡眠了吗?安室透站起来,立花立刻醒了,茫然地看看四周,好像还没清醒。

    没等她回神,安静的房间中,突然响起阵喧闹声。一名黑衣男子抽身离去,他带着针织帽,有张冷峻的脸,是赤井秀一。

    木之本立花一下清醒了,赤井先生怎么会在这?他就算出现,也不该用这张脸的呀。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立刻跟了上去,一眼没瞧安室透。

    安室透看着她果断离去的身影,心里焦急。他已经走上台,跑下去只能引起议论声,让那个‘赤井’溜得更快。还好立花这段时间学了不少,足够应付现在的状况。

    这种信心让安室透冷静了点,但还是勾不出往日的笑容。立花追赤井的速度,简直堪比自己最恨赤井的时候。

    *

    木之本立花追到无人角落里,身前的人这才停下,缓缓转过身。

    “赤井先生,一直听说你茶艺高超,没想到会在这见面。”木之本立花警惕地试探说。

    那人表情冷淡:“不过是一时兴起,倒是你,还有闲心在这陪安室透玩过家家。”

    “发生什么了?”

    “你们公安的资料库被人掏了个洞,你自己看吧。”他拿出一份档案,“个人资料本该保密,现在却被人篡改,出现在情报商那。”

    那份资料赫然是木之本立花的个人档案,详细记载了她从小到大的经历。但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木之本立花大学时就被特例录取,为公安办事。

    甚至写明了她参与的案件和具体任务,看得立花都以为是自己失忆了。她打探了几句,对方半点消息来源不肯透露,装作有事的样子飞快告辞。

    待脚步声走远,木之本立花悄悄地跟了上去,她百分百确认对方不是赤井秀一,赤井先生连茶都不喝。会变装,还知道自己和赤井先生的关系……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穿过热闹的人群,随手拿走件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钻进交流会安排的住宿区。衣服一换,头套一摘,转眼成了位长发飘飘的女性,发尾微卷,随着坚定的步伐在腰间跳跃。

    木之本立花寻觅几秒,先注意到那与众不同的身影,随后锁定了她身上方才的外套,险些放她离开视线。

    眼熟的身姿……木之本立花想着,猝然从玻璃上窥见对方的侧脸。

    ……!是自称安室透表姐的大姐姐!安室透当时没直接承认,说贝尔摩德因一点小事和人吵架。现在想想,是他不愿自己和贝尔摩德有太多接触,以免找到他是波本的证据。

    时间是夏天的尾巴,空中太阳正烈。木之本立花却像瞬间失去调节体温的能力,浑身冰冷,手心中渗出些许黏腻腻的汗。她握紧拳头,指尖触碰到汗,那居然也是冰凉的。

    眼前铁证如山,木之本立花才意识到,她对安室透没了情谊,可仍然期望他不是恶贯满盈的坏人。这期望与爱恨无关,只关正邪。

    为什么怎么都没能死心呢?对他,对所有人。比试那时,为什么那么相信其他的夫妻?明明她们参加比试,就已经意味着,打算让其中一人承担代价,去签下诅咒的契约。

    明明古堡中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诉自己,人心的自私。

    “立花,你把人们看得太好了,会受伤的。”不知是哪位擦肩而过友人的话,在立花脑海里闪过。

    觉得他人很美好,世界很美好,这是一种错误吗?

    木之本立花因怀疑自己至今以来的观念,被贝尔摩德甩掉,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间。转角处撞见步伐急促的安室透,她退了半步,迟钝地换方向走开。

    安室透见她情绪低落,垂着脑袋,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吗?”

    “没有,别管我。”木之本立花闷闷地说,直径走进房间,紧紧合上门。

    安室透注视着门板,心中混乱,方才睡在自己颈间的人,转眼划清界限。此情此景像极了上次被骗后立花的态度,可他不能奢求更友好的反应。

    对于立花来说,自己应该从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吧……安室透深深呼出一口气,像要把胸中的遗憾留在空中。

    总要分开的。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