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路邈不耐烦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反正长公主都会帮她处理好。

    扯了扯羌的衣角,被他严密地护着在众人的眼光中离开。

    看着路邈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麻木,想要追上去却被王芙语拦住。

    王芙语担忧地看着失了冷静的顾衡川劝道:“殿下,您失态了,路小姐如果有什么误会,您可以在处理完现在的局面后再跟她解释也不迟。”

    不迟吗?

    似是被王芙语说服了一样,顾衡川嘴里喃喃地说这几个字。

    方昱瞧见他这有些失神的样子,不忍道:“衡川,你先稳住长公主先,我去帮你劝劝邈邈。”

    这句话像是根救命稻草被焦急无措的顾衡川抓住,他松了一口气看向好友,想要拍拍方昱肩膀的手突然在看到他的眼神那一刻愣在了半空。

    顾衡川阅人无数,自认为将人心掌握在手中。

    但今夜路邈的举动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教训,接着就是方昱。

    哪怕再后知后觉他也看的出来方昱的眼神变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担忧,还有——怜悯。

    顾衡川嘲道:“呵,你喜欢她。”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王芙语和方昱都听懂了顾衡川说的是谁。

    既然被看出来,方昱也不可以隐瞒:“是的,我喜欢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昱低下头,牵强一笑:“与你一齐回北炎的那场宴会上,我不够幸运没能入她的眼。”

    话语刚落,顾衡川就当众给了他一拳,一旁的王芙语忍住惊呼这才没有引得更多人围观这场好友间的闹剧,她上前想拉顾衡川离开,但她的好意没有被心领。

    顾衡川面对着她的靠近,后退了几步:“我与你的契约等事成之后就会找山主解开,你可以随纶月长老回奉武山了。”

    王芙语看着顾衡川避险的举动,心里满是酸涩,泪不禁席上眼眶,却仍然保持着温柔端庄的姿态。

    她可以哭,但不是在这种输赢未定的时候哭。

    路邈毅然出大殿门口后,随着羌的引导往宫外马车的地方走去。

    却在即将踏进一个连廊之际,有位宫人急匆匆来报:“路小姐,且慢,方才有位小宫人拾到了一颗珍珠,奴才有幸开眼瞧见过一回您的东珠绣鞋,不知是不是您的东珠鞋掉了一颗顶珠?”

    羌听了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提起了少女的裙摆,露出一截子白嫩的脚腕和绣鞋。

    果然如宫人猜测一般,有一只鞋上的东珠顶珠不见了。

    “珠子,不见。”

    路邈听了羌的回答,向那个宫人道:“那你命人将那颗东珠送往长公主处。”

    “路小姐,奴才……”

    “嗯?”

    “奴才们捡到东珠后,十分惶恐害怕大人们误会奴才们行偷盗之举,更怕还未送到长公主处珍宝再次丢失,奴才们担不起这个责啊!”

    路邈不是很懂皇宫里的弯弯绕绕:“那既然如此,你想我怎么做?”

    “奴才,奴才请路小姐与身边这位大人一同去取回东珠,这样来也无需转交长公主,也少了许多麻烦事,可好?”

    “行吧。”路邈正要搭着羌的手随宫人的指引前去,却不料顷刻下起了雨点,打得人一个措手不及。

    羌用一只大掌焦急地挡在路邈的头顶上,另一只手揽着她匆匆回到连廊下躲雨。

    这下可好,三个人都被困在连廊里。

    主仆俩到是无事一身轻,但是苦了宫人在一旁急的跳脚,耳听那个宫人有压抑的哭声传出,路邈于心不忍对羌说道:

    “这雨听着也不大,不如你与他快去快回把那个东珠拿回来吧,我在这里躲着雨等你,我身上有浮玄的印记,不会出事的。”

    宫人见路邈如此体谅,连连行礼道谢,赶忙带着高大的羌冲进了雨点里。

    但奇怪的是,随着羌的离开,原本细小的雨点骤然变大,噼里啪啦打下来,雨声充斥在路邈的耳朵里,让她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雨疏风骤中,路邈为了躲避倾斜打进来的雨水不知不觉摸索着走到了更深处的一个廊亭里,忽然闻到一阵潮湿的水汽随风飘来。

    暗香一阵连风起,闻得竹间天青香。

    水汽里裹着一股异香,那种味道奇异地像是让人置身于幽静的大海之中,一会儿风平浪静,一会儿波涛汹涌,细闻幽香馥郁,再闻却只有淡淡一抹湿意围绕在鼻尖。

    在路邈为这从未闻到的味道感到不解,鬼迷心窍般,路邈浮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心让她顺着这味道走去。

    她一步一步摸着廊柱靠近,在抬脚即将踢到一个台阶时迟疑了一瞬。

    就在此刻,那阵异香再次传来,使得她鬼使神差踢到了台阶上。

    一双陌生男人的大手拉住了差点跌落在地的路邈,因为摔倒的惯性让她撞进了这个身负异香的怀抱中。

    那一刻,在一幅雨停风住的水墨画中出现了橙红与天青两种颜色,在这个昏暗雨夜背景里,他们的身影点亮了这个苍白的皇宫。

    大雨倾泻,压得廊外种植的竹枝时低时高,但压不弯天青衣衫的男子挺直的背脊。天青的衣衫衬得他削瘦如松,如上弦月般,残缺,但空灵俊秀,骨中香彻。

    不时几滴雨水打在天青衣着的男子手上,顺着削瘦的指节滴落在路邈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滑过敏感的荧纹上,像是突然用一根羽毛扫了扫她最隐蔽的软肉,又羞又痒。

    这种恼人的痒意让路邈蒙尘的双眸忍不住涌出一层水光。

    “琴师?”

    他没有出言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好奇地抚上她的晕红的眼角。

    路邈坦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因为从对方的身上她没有感受到一丝调戏的意味。

    他只是单纯对少女朦胧的瞳孔感到疑惑,和伤心。

    在红韶院初次相遇时,他的相貌被一顶薄纱幂篱遮住看不见模样,如今他舍得摘下幂篱,也没有带着那个鱼鳞面具,难得露出真容出来见她,却不巧碰上路邈这般状态。

    他的手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成的玉器般缀在她眼角,像是被她晕红的热度里感染,削瘦的指节从里透着粉色的暖意。

    他似是个不懂世俗的稚子,傻傻地执了路邈的手抚上他的脸庞,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住路邈的小巴掌绰绰有余,他的手带着她的手一点点摸清楚他脸上的轮廓。

    从光洁的额头,到眉宇,其中他纤长的眼睫顽皮地扫过她的掌心,不小心沾上了一点湿润,可惜她看不见对方察觉沾上了她的□□后,脸上的羞意比她还甚。

    一点点从笔直的鼻梁上落下,到了他的唇峰上。

    感受到那薄软的触感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惊得她找回了神志将手缩回。

    可惜了,对方那透着粉意的薄唇愤恨地咬着自己的唇肉泄愤。

    差一点,就到了呢。

    在这有些微凉的雨夜里,路邈难得觉得有些燥热。

    鼻尖闻着那股香气,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她不自觉地退开几步。

    这是一个防御的姿态,对方看到后有些许伤心,但看见她的眼睛又开始心疼,和一丝“窃喜”。

    她看不见了,是不是就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的相貌?

    就不会,移情别恋了。

    他有些生气地捏着自己的脸肉,对脸上的五官不满。

    不满它们没有符合少女之前的喜好,与那位太子,甚至是她身边的奴隶都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跟她喜欢过的人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但,他又暗暗希冀。

    如果,如果她一直看不见,是不是就能喜欢上他了。

    脸动不了没关系,身体可以锤炼,炼成她喜欢的那样子,被她亲昵,被她——

    被脑海里的想法弄得面红耳赤,一个好端端的修竹公子突然就变成了通红的火竹。

    他有些自卑,也不敢开口对她诉说心里的痴念,怕吓到她。

    吓到了,会跑的。

    那股湿润的香气味道越来越浓,不仅缠在路邈的裙摆上,还从裙摆处一点点爬上发丝,不放过一丝一缕将香气渗透进去。

    路邈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打在她周身的不是外面的雨水,而是一种透着稀碎亮光的黏液。

    粘在她的衣服上,让本来就奢华无比的衣衫在夜里发出莹莹之光。

    “你——”

    路邈开口想问他为何出现在宫中,只是还未等她说出口,就被心急赶来的奴隶打断了话语,喊回了她的心。

    早就闻到了不远处那股狗味,男子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但现在不是时候与对方交手。

    不舍得看了眼路邈,目光来到她的眼睛上,他眸里划过一丝深思。

    继而,对着少女低下了头。

    路邈感受到眼睛上的热度和湿度,一脸迷茫。

    想要挣扎推开他,却像是被什么浓稠的空气包裹着,让她伸个手都费劲。

    不做无用功,就当是被小动物舔了。

    她等着眼皮上都粘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黏液,那柔软的唇肉才依依不舍离开。

    “主人?”冒着雨急速赶回来的羌疑惑地看着发呆的路邈。

    羌赶回来时,这个角落就剩下路邈一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经久不散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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