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你……事先可没人和我说他们……他们会死啊!”江图鹤好不容易支撑起身体抓住了龙哥的衣摆。

    “知晓了秘密,可不就得死吗?”万远面无表情道。

    江图鹤后怕的看着已被填平的土坑,一船将近三百来号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活埋在了荒郊野岭,差点,差点连他也折在这里了。

    “吐完了吗?吐完了就走了。”

    “再等会,我有些喘不过气……”

    这些贵族子孙真是无一例外都是废物,万远轻蔑的眼神几乎毫无遮拦,他冷哼着吩咐身边的士兵:“你,去扶起他。”

    “是。”士兵点点头走近江图鹤,正要伸手去扶时,空中凭空射来一枚飞箭,刺穿士兵喉咙,鲜血溅到江图鹤脸上,他惊恐的抬头,看见士兵瞪大着双目倒在地上扭曲,刚恢复正常的腹部又开始抽搐,然实在没有能吐的,只能扶在地上干呕。

    “谁!”

    几十名士兵哗的一声同一时间抽出了钢刀,列阵防御。

    万远警惕的四处环顾,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冷不防又一箭射来,他用钢刀挡过,将眼睛转向远处的雪松林,果见那里松林摇晃,簌簌的雪从树上坠落。

    “在那,追!”

    万远留下几人守着江图鹤,剩下的人则都随着他往雪松林里追击。

    龙哥看着万远离开,突然心中涌起浓浓不详之感。

    “不好——”龙哥道。

    然而就在他出声的同一时间,雪地里翻出了两个人,扬起铺天盖地的雪沙,将众人的视线都掩住。

    “保护江大人。”龙哥大喊道。

    “江大人……江大人不见了!”

    “该死,”龙哥这才意识到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快去通知万将军。”

    江图鹤天旋地转之间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了一个昏暗的山洞。

    山洞内燃起火篝,在烤着滋滋冒油的肉,香气弥漫,江图鹤一日未入食,此前又将腹部仅有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于是更加饥饿难耐。

    他从火篝中移开视线,想观察观察当前情形,忽地瞥到了一把映着火光的白刃正架在自己的脖颈。

    他立马汗毛倒立,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萧南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再一定睛,见这人眉眼间距较近,眉峰聚拢,略显凶相,比萧南成多了几分成熟,这样一看倒又不像了。

    “你……你是谁,为何要绑我?”

    “为何绑你,你自己不知道吗?”那人歪着头笑着,笑得江图鹤浑身不自在。

    “阿澄,别闹了”陈太情从他身后走出制止道。

    江图鹤看到陈太情瞳孔一缩,急忙低下了头,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

    “江二公子,贡船之事,把你知道的通通交代了。”陈太情也算从小看着江图鹤长大的了,如今看着他误入歧途,眼里不免闪过失望之色。

    “我……陈参军……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还装,再装就把你拉出去喂狼。”被唤作阿澄的少年提了提白刃,将江图鹤惨白的脸强行抬起。

    “江二公子,你究竟为何要帮那群叛徒,你可知你所做之事会给朝纲社稷造成什么后果?”陈太情有些恨铁不成钢。

    “与我何干?”江图鹤忽的激动道:“朝纲、社稷与我何干,我自己都快没命了,我为什么要管别人。”

    他说话说得急,一口气没喘过来,拍着自己的肺顺了好久才缓过来,阿澄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发出一阵嗤笑。

    陈太情瞪了他一眼。

    江图鹤自小便知道自己活不久,被相府拿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孱弱的病体,永远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哪一个会先到来。

    他如女子一般被养在相府,穿几件衣服,吃几碗饭,什么时辰喝药、睡觉都是太医为他一比一量身定制,他的人生被这些规定束缚着,颇像个笨重的木偶。

    即使这样,他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日日的恶化,偏偏不能让他父母忧心,于是他还要装作日渐转好的模样,去让他的父母宽心。

    一日日,一年年,这样的生活太痛苦了,他不想就这样度过自己余下的日子。

    江图鹤就在这时遇到了龙哥,龙哥引他来到了整个京都最大的赌坊,声色迷人眼,那是他从未沾染过的东西,一碰上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局,两局,等他清醒时,他已经将整个江府都抵押出去了。

    他父亲清正廉洁,府中上下都例行朴实节俭的作风,他此时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下弥天大祸,他开始彷徨不安,而偏偏这时,龙哥却让他不要慌张,神神秘秘的说他有办法。

    江图鹤早就没有原则了,他听到办法便如溺水之人在洪水中抓住浮木,不管是黑是白,一头扎进了漩涡之中。

    什么家国大义,他不想管,他只知道他能拿到钱能还了赌坊的赌债。

    然后,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一身轻松的去做更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困于一方四角的庭院。

    “江二公子,你难道就没一丝愧疚之心吗?”陈太情失望道。

    “没有,”江图鹤深深闭了闭眼,良久道:“不过我既已经落于你们之手,你们想问什么便问吧,免得等会你们对我动刑,我的身体可受不了任何折腾了。”

    阿澄不屑的切了一声:“行吧,我问你答,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

    风雪更大了,山洞外已如迷雾一般看不清任何景象。

    杨芝与刘喆就是这时到了山洞前。

    阿澄随意往火里加了把柴,看向陈太情:“外面好像来人了。我去解决?”

    “把火熄了,别轻举妄动,再观察一下。”陈太情道。

    阿澄听罢,嘴微微一撇:“不动就不动,不过这火我不熄,熄了又得重燃,你又不会生火,到头来,辛苦的不还是我。”

    陈太情斜眼看他。

    “好,好,熄就熄。”

    杨芝与刘喆搀扶着走进漆黑的山洞,殊不知早就被人发觉。

    阿澄如鬼魅般绕到两人身后,抽刀正要干掉外来的不速之客,下一秒手却被陈太情抓住。

    “侯爷!”陈太情激动的喊道。

    *

    火堆再一次燃起了熊熊火焰,刘喆冰凉的身体渐渐开始回暖,火光重新照亮这片天地,他这才发现,洞内不止四人,还有一个嘴里塞了布条五花大绑的病弱青年。

    “这是怎么一回事?”刘喆询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陈太情徐徐道:“不久之前,我曾收到过世子的密信,道有人欲借暹罗贡船走私硝石与硫磺于匈奴,我命神锐军陪戎校尉万远在沧州河关处阻拦,是以神锐军反叛,我与吕镇孙率领残兵从沧州厮杀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赶往沧州河关,还是晚了一步,沧州的河关早已落于匈奴之手……”

    陈太情话未说完,突然被阿澄没好气的打断道:“此二船之所以能从京都成功到达沧州,全靠船上有将近三百来人伪装成战备后勤,也多亏这位负责运输工兵的江大人。”

    他重重的咬重了江大人三字,显得尤其阴阳怪气。

    刘喆之前便知,萧南成的父亲为他寻了个长相十分贴近的替身替他充军,今日一看,这替身不止长得像萧南成,就连性格也与萧南成十分相近。

    不过此时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他听到三百来人伪装成战备后勤时微微皱眉,他有些疑惑道:“这三百来人……”

    “死了,被活埋了。”

    刘喆愣住,原来方才他们遇见的竟是……

    “这些通敌叛国的人死了就死了,活该。”阿澄冷淡道。

    “阿澄!”陈太情忍不住呵斥:“我观其情形,他们也是被诓骗……”

    “硫磺味道那么大,他们中一个人也猜不出来?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呢。”

    陈太情沉默了,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既然还有其他人,那他们人呢,还有吕镇孙呢?”刘喆转移话题。

    结果这话一问出口,不光陈太情沉默,阿澄也沉默了。

    “我和参军出来盯着万远,老吕头……带着其他人留在河关处,打算找时机把贡船炸了。”阿澄难得说话的时候把头低下了。

    “吕镇孙带着几个人?!”

    “只有五个……”

    “那不就是送死吗?”

    刘喆突然站起来,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翻涌。

    “老吕头说他就是把炸药绑在身上也要把贡船炸掉。”阿澄的声音微微有些哑意。

    一时又没人再开口说话,只剩下火舌迸发出潋滟的响声。

    刘喆眼眶微微泛红,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火药意味着什么,他若是吕镇孙,也一定会不惜性命去阻止贡船落于匈奴之手。

    “如今前线已大乱,灵州与朔州又全是神锐军的人,侯爷,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刘喆叹了口气,良久,他缓缓道:“等风雪停,你二人分别前往灵州、朔州秘密通知当地州牧,提前对神锐军做好防备,而我回京中主持局势,前线都已如此,京中想必更加混乱,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刘喆的预感没错。

    第二日,风雪骤停,他们四人分别,刘喆杨芝带着江图鹤来到了最近的镇子,打算买几匹快马回京。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