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无论谢策还是盛辞怠,在体型上都比那位叫赵大力的少女高大不少,尤其谢策还颇为精通剑术。

    陈夕照唯恐这俩人不知轻重惹出麻烦,交代他们别玩得太过分。两人嗯嗯了两声,极尽敷衍,不过片刻就拦住赵大力的去路。

    三人很快交涉起来。

    陈夕照和盛逸悔离得甚远,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明显能看出赵大力面露疑惑。

    期间她朝陈夕照这边望了一眼。

    应该是认出旁边的盛逸悔,抬手招了招算是打过招呼。随后视线转移到陈夕照脸上,她顿时一愣,仿佛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很是惊诧。

    不过没多久赵大力的注意就被谢策和盛辞怠拉回去。

    “大嫂,你觉得赵大力会答应吗?”盛逸悔嘿嘿笑了两声。

    陈夕照想了想:“她如果谨慎一点,应该不会。”

    盛逸悔既不认同也不反驳,反倒说起一件不相干的事:“她刚转来的第二天,赵大力这个名字就传遍了几乎所有班级,你知道为什么吗大嫂?”

    陈夕照侧头,眼神询问。

    “因为她在课上和老师干起来了,哈哈!”盛逸悔道,“她这人好像不知道胆小怎么写,我觉得她肯定会答应,甚至轮流来一场也不是不可能。”

    陈夕照好奇:“和老师打架?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那个老师在课上闲扯淡,”盛逸悔摸了摸下巴,“但我觉得吧,方老师虽然掉书袋了一点,但正经讲课还是不错的,赵大力多少有点冲动了。”

    陈夕照对盛逸悔说的这个爱扯淡的老师有点印象:“就是你上次提过的历史老师?”

    “啊对,大嫂你记性真好。”

    陈夕照转回远处,看着一脸乖巧的赵大力,似乎不太相信她能干出当众斗殴的事。

    他们三人应该是达成一致。

    谢策和盛辞怠并肩往更衣室走,赵大力则慢步踱向场内,一边热身一边等待。谢策两人回来之前,她又朝陈夕照两人这边看了好几眼。

    起初陈夕照以为赵大力看的是盛逸悔,但当她几次抬眼回望过去,都捕捉到赵大力慌乱收回的余光时,不禁心生怪异。

    没有奇怪多久,谢策和盛辞怠就换好装备上场。

    陈夕照对现代剑术不甚了解,便问起了盛逸悔,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场内。

    首先对阵的是盛辞怠。

    他气势沉稳招式娴熟,哨声刚响就主动进攻,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陈夕照都能感觉到他的压迫感。

    对面的赵大力却好像毫无所觉。

    她抬手就挡住了盛辞怠的进攻,准确而迅疾,甚至透着一股子毫不费力的轻然。一招有效抵抗扭转局势,在盛辞怠反应过来之前转守为攻,举剑刺向他的胸腹。

    “滴——”

    盛辞怠身后的裁判器亮起一阵红灯。

    这场比斗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结束了。

    观战的谢策微微一愣,脸上的玩笑顿时收敛。

    陈夕照也有些出神,盯着赵大力的手,一眨不眨。

    第二场很快开始。

    这次陈夕照却没有认真看。

    不用看她也能知道,谢策赢不了。

    这个赵大力所展现出的应战魄力和进攻技巧,是谢策远远比不上的。

    事实证明,陈夕照想对了。

    谢策甚至没有撑过三招,手里的剑就被赵大力挑飞出去。

    陈夕照吃惊于这位少女异于常人的天赋,身旁的盛逸悔已经冲了出去:“谢策!你没受伤吧?”

    关心的人关心,懊悔的人懊悔,卖惨的人卖惨,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如此愈发显得取下面罩行礼的赵大力格外冷静。

    转身前,她又朝陈夕照看了过来。

    这次没有盛逸悔,陈夕照十分肯定赵大力就是在看她。

    “等等。”陈夕照突然出声。

    分明没叫少女的名字,她还是立刻停下脚。

    随着陈夕照的逐渐靠近,少女紧了紧手,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你是叫赵大力,逸悔和辞怠的朋友?”陈夕照在她三步之外停下。

    “同学。”赵大力咽了咽,纠正。

    “现在是同学,之后就是朋友了。大力,我能叫你大力?”陈夕照笑问。

    “嗯。”赵大力冷淡地点了点头。

    “我是逸悔和辞怠的大嫂,姓陈。”陈夕照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对刚才她场上的表现大肆夸赞。

    赵大力听着听着突然垂眸,原本冷白的双颊渐渐泛红,扣着手不知所措。

    陈夕照扫了一眼她轻轻点动的脚尖,想到什么眉心顿皱,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辞怠这孩子是有点要强,但他心思不坏的,今天并不是刻意为难你……”

    赵大力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压根没用力。”

    陈夕照轻笑:“这话可不能让他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谢策三人走过来。

    “说什么呢?”

    “我问大力平时怎么训练的,让她之后如果有空,多教教辞怠。”

    盛辞怠一听瞬间炸毛:“谁要让她教啊!我自己学不会吗我才不稀罕!”

    赵大力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接茬。

    陈夕照也只当盛辞怠说气话,转身继续和赵大力说话,邀请她有空来家里吃饭,和逸悔辞怠多接触接触。

    赵大力垂头立耳听得仔仔细细,一句一词都作了回应。

    等到赵大力离开,盛逸悔缓步上前,一连啧了好几声:“牛啊大嫂,平时她都闷声不响,怎么到你面前居然这么听话?”

    陈夕照回身:“是吗?我还以为她一直这样。”

    谢策抱胸,狐疑地刮了一眼陈夕照,望着逐渐离远的赵大力有些出神。

    陈夕照没多看他,继续和盛逸悔说话,问起他们学校老师的近期招聘情况。

    “老师?大嫂你要来我们学校当老师?”

    “只是一个想法,具体要等下个月拿到证……”

    说了没一会儿,盛辞怠把盛逸悔叫了过去,似乎衣服出了点问题。

    陈夕照便站在原地等着,视线扫过东面的场地,她微微一愣。

    东面也是训练场,但比较隐秘,有不少人在上私教课。陈夕照凝眸的方向只有两拨人在走动。一波穿着训练服正在入场,一波刚褪下面罩准备离开。

    离开的是个女人。

    对方抱着面罩第一时间奔向等在场外的男人,仰头索吻。两人举止间透着独属于夫妻或爱侣的亲密。

    “看什么呢?”谢策跟上来。

    “有点眼熟,那个人。”陈夕照凝眸思索。

    谢策顺着她的视线打量了一会儿,没看出所以然:“你的直觉从来没有白来的,觉得眼熟那肯定就是在哪儿见过,说不定是盛知樾背着你找的外室,仔细想想。”

    陈夕照自动忽略了他的过度揣测:“温庭深,那次在明珠塔,她和温庭深一起出现的。”

    “温庭深?谁?”谢策蹙眉。

    陈夕照便把那天被人撞烂手机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

    谢策听完摸了摸下巴:“嗯……就是上次咖啡店给你钱的那个男人?原来是给你赔偿啊?”

    陈夕照点点头。

    “这个姓温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谢策异常笃定,“分明掏出钱包又拿回去找你索要电话,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渣男气息,你别被他骗了。”

    “我和他没有交集。”陈夕照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谢策则又往东面看了一眼,在那两人走后过去和对方教练攀谈,没一会儿就弄清楚那两人的身份。

    “我猜的果然没错,那两个人是夫妻,姓温的就是个搞人老婆的渣男。”谢策很快回来,和陈夕照小声耳语。

    陈夕照唯恐旁边的俩孩子被这种话脏了耳朵:“我什么时候说温庭深和她是那种关系?亲眷友人相携同游不也是常有的事?”

    谢策摇了摇头,一脸不认同:“陈夕照啊陈夕照,你这个木头脑袋果然一点都没变。”

    陈夕照张嘴就要驳斥,未料被一旁已经犹豫半晌的盛逸悔打断——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大人说话,小孩子做什么乱打听?”谢策不耐摆手。

    “你说谁是小孩子?”盛逸悔不乐意听这话,立刻和谢策掰扯起来,那架势颇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

    陈夕照见两人频频惹人侧目,便想着稍加提醒,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两人的声音盖过去。

    被忽略的不止她一人。

    盛辞怠在后面揣着兜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兀自往前走。

    陈夕照又打量了前头的两人一会儿。

    扫过盛逸悔粉扑扑的面颊时微微停顿,平白从她看似凶狠的脸上看出两分截然相反的扭捏。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

    陈夕照忽然想通了似的,心里生出一阵恍然大悟,再看前头的两人时,面上震惊难掩。

    回去的路上。

    谢策看出陈夕照的不对劲,问了两句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陈夕照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摇头否认。谢策虽然不信,但也没有再问。

    盛逸悔和盛辞怠跟着回了天咫苑。

    为了避免露出更多马脚,她说了句有事避回房间。

    倒也不是完全的借口。

    经过今天击剑馆的事,陈夕照已经决心去应聘德安高中的老师。

    赵大力的某些习性,和她记忆中的赵迟太像了。

    虽然赵迟是个儿郎,但未必不会误穿到女郎身上。所谓穿越,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陈夕照当即写了封简历,投给德安高中的人事处,打算去学校里进一步探探虚实。

    结束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

    盛逸悔兄妹俩正在沙发上写写画画,隐约在争吵。

    陈夕照问了一句情况,很快得知两人是因为月底的生日安排起了争执。

    “……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日,凭什么不让我请赵大力?大嫂你给我评评理!”盛逸悔很是委屈。

    “大喜的日子我不乐意看见某些让我不开心的人不行吗?你这么能耐,要不你自己过去吧……”盛辞怠也不想妥协。

    陈夕照没有贸然评价,对两人即将生日的事更加好奇,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呜呜呜大嫂还是你最好,我怀疑大哥都忘了这回事,你看他都出去多久了一点动静没有……”一听这话,俩孩子顿时顾不上吵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盛辞怠的意思,他缺钱,给点零花钱是最实在的。

    盛逸悔的想法则多得多,她一会儿想办个大party,一会儿想让陈夕照配合她拍个视频整点大活儿,再过一会儿又想出去玩,但去什么地方,又没有想好。

    这个话题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

    陈夕照帮着谢策收拾碗筷时,盛逸悔顺带问了一嘴:“对了大嫂,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也想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这么简单一句话,把陈夕照给问懵了。

    她蹙眉想了想,一时竟没想起来。还是谢策替她答的:“四月初八,比你们早两天。”

    “什么?竟然跟咱们前后脚?”盛辞怠惊讶,“那我们说了半天大嫂还能想不起来?”

    盛逸悔的反应则慢了半拍,她看了谢策一眼,嘴里嘟嘟囔囔:“人自己不记得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谢策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盛逸悔立刻撇嘴,“大哥真是过分,不记得我和二哥就算了,怎么连大嫂的生日都没点反应,我要去找他要点赔偿……”

    她边说边摸手机,很快将话题岔了过去。

    陈夕照将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

    电视里正在播放熟悉的片尾曲。

    盛逸悔抱着枕头和纸巾,鼻头有些发红:“呜呜呜,这个月底《将相》就要完结了。”

    陈夕照算了算:“现在才月初,还早呢。”

    盛逸悔:“到时候的大结局我肯定不看。”

    盛辞怠盯着游戏界面:“你不看有的是人看。”

    盛逸悔难得没跟他计较,兀自难过:“如果他们都生到现在该多好啊,没有战争,没有伤痛,没有流亡,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多好啊……”

    盛辞怠嗤笑:“天真。”

    陈夕照沉默片刻,提议道:“那就给他们换个结局。”

    盛逸悔一愣,没懂:“嗯?”

    “他们拍的你不喜欢,那就换一个,”陈夕照笑道,“这不正是你擅长的吗?”

    “啊,可是……这可是历史诶,怎么可能我说改就改?”盛逸悔被她的话震惊了。

    “别人改得,你为什么改不得?”陈夕照一脸无畏,“写在史书上的未必是真,道听途说的未必是假,你只不过是假设了一个你最想看见的结局,难道这也有罪吗?”

    盛逸悔被她说服了,忿忿握拳:“说得对!我只不过是想给所有人一个家,我有什么错?拍!我这就去写剧本!”

    盛辞怠抽神回了一嘴:“有点意思,算我一个。”

    盛逸悔边说边起身:“这可是个大工程,只有咱俩也不成啊,我得好好策划一下,争取和大结局同一天上线……”

    上楼时和刚忙完的谢策擦身而过,差点发生车祸。

    谢策眼疾脚快避开,慢吞吞走过来:“什么情况?”

    “拍视频。”陈夕照晃眼留意到他手里拿着上次装蓍草的木盒,眼神顿凝。

    谢策甩手将盒子丢进垃圾桶,立刻撇清关系:“没用,你别冤枉我。”

    陈夕照这才收回视线。

    没过一会儿,她起身倒水。

    隐约听见阳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想了想她上前,一把拉开窗帘。

    下一秒,谢策鬼鬼祟祟的脸在眼前清清楚楚闪现。

    “……”

    陈夕照一眼看见他背后没能完全藏住的蓍草,“不是丢了吗?”

    “没用,我观星呢。”他立刻否认。

    “哦,那可有观出点什么?”她顺着往下说。

    “有,那可太有了!”谢策精神抖擞,“白日击剑馆那个赵大力你还记得吗?”

    “嗯哼?”

    “刚开始我怀疑她就是赵迟那个竖子……”骂到一半谢策明显感觉陈夕照的表情不太愉快,顿时改口,“赵迟将军来着,跟着三星之中的最后一星穿过来的……”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他根本就不占星位,第三星另有其人!”谢策说到最后,已经双目灼灼。

    陈夕照没太理解他的兴奋点在哪儿,端着杯子转身就走:“再有下次,绩效归零。”

    谢策闻言,脸色当即垮下来。

    回到客厅,盛逸悔已经下来了。

    她膝盖上铺着纸笔正在写写画画,脚边赫然躺着那只被谢策丢掉的木盒。

    见陈夕照回来,她立刻问道:“大嫂,这个盒子是你的吗?”

    “谢策的。”

    “他不要了吗?”

    “不要了。”回答的是蔫头耷脑的谢策。

    “除了有点旧我看还挺好用的,你不要的话,那能不能送给我?”

    谢策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但很快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反正用不上了,你留就留吧。”

    和他的不以为意全然不同,盛逸悔一脸惊喜,仿佛收到什么非常期待的礼物,打开之前还郑重搓了搓手。

    等发现里头空空如也,除了几根草什么也没有的时,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谢策捻起一颗苹果:“你可别小看这几根草啊,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从我十二岁起就带在身上的宝贝,能让人心想事成的好东西。”

    陈夕照侧头,眼神凉凉扫了他一眼。

    谢策立时严肃,抬手关闭嘴巴上的拉链。

    “哇,真有这么神奇吗?”盛逸悔居然信了,看那盒子的眼神瞬间热切起来。

    “他骗你的,这就一算命的东西。”陈夕照不忍戳穿。

    “可是他算命很厉害啊,这些草一定也沾染了不少灵气,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准的!”

    谢策一愣,随即含含糊糊点头闷笑:“对对对,你说得对,这可是好东西你得好好保存……”

    陈夕照无言以对。

    盛逸悔摆弄了一会儿,将盒子小心收起来。“对了谢策,你给那么多人算过,能不能给我也算一卦?”

    谢策闲觑她一眼:“你想算什么?”

    盛逸悔脸色一红,对了对手指嗡嗡道:“我想算算……我喜欢的人,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陈夕照双目圆瞪。

    “咳咳咳……”谢策则猝不及防被嘴里的苹果呛住,等缓过来立刻一脸稀奇转头,“你这女娃才多大?成年了没有?怎么就喜欢喜欢挂在嘴边?也不害臊?”

    盛逸悔鼓了鼓腮帮子:“我月底就满十八岁了怎么没成年?你这是什么语气啊跟个大爷似的!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样……”

    谢策轻嗤:“我年轻时候要努努力,你说不得真能叫我一声大爷。”

    盛逸悔恼羞成怒:“谢策!你不要脸!”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陈夕照适时打断。

    “逸悔,我给你算吧。”

    “嗯?”盛逸悔一脸惊奇,“怎么大嫂你也懂玄学吗?”

    “略知一二。”陈夕照谨慎道。

    “那也行啊!”盛逸悔瞬间兴奋,乖乖在她身边跪坐,“我需要给你什么东西吗?八字?头发?”

    “不用,你给我看看你的掌心。”

    话音刚落,盛逸悔的两个手掌已经伸到了她面前。

    陈夕照接过其中一只正色打量,眉梢偶尔轻动,好似真在认真掐算。

    不止盛逸悔,连盛辞怠和谢策也好奇望过来。

    良久,盛逸悔轻问:“怎么样?能看出什么吗?”

    陈夕照替她合上掌心,点点头:“嗯,你的姻缘……顺也不顺。”

    “什么意思?”

    “对方若是良人,自然一顺到底的意思。”

    “那,那我现在喜欢的这个人,是不是我的良人?”盛逸悔扭扭捏捏。

    陈夕照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别有深意地扫向谢策,后者立刻一脸不感兴趣似的扭头挪开。

    顶着盛逸悔期待的目光,她毫不留情吐出一句:“对方不是良人,要慎重。”

    “啊?怎么可能!”盛逸悔无法接受,“大嫂你会不会算错了?我看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真的很好很好……”

    身后传来谢策的啧声:“别问了,没戏。你大嫂在看相这方面从来就没出过错,收收心好好学习吧。”

    盛逸悔气愤转身:“住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夕照含笑抿唇,深藏功与名。

    谁知道没一会儿,原本在打游戏的盛辞怠也悄悄挪过来:“大嫂……要不你给我也算算?”

    陈夕照难得从他脸上看出两分不好意思,没有拒绝:“来吧。”

    五分钟后。

    盛逸悔盯着自从拿到盛辞怠手相就一脸严肃的陈夕照,催促道:“怎么样大嫂,我二哥正缘如何?”

    盛辞怠想到什么,略微有些瑟缩:“该不会……也不是良人吧?”

    盛逸悔惊讶:“什么?你问的不是正缘,也是具体的人吗?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盛辞怠支支吾吾没有承认。

    及至此时陈夕照终于松手。

    她看了一眼盛辞怠,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转向盛逸悔,接着她刚才的话往下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你二哥的良人……是个男孩子?”

    “!”兄妹俩眼神瞬间呆滞。

    “……噗。”谢策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指着盛辞怠,“好哇你小子,藏的够深啊。”

    “不是!没有!我不是!我崆峒!我是清白的……”盛辞怠立刻澄清。

    盛逸悔也反应过来,拿着她二哥良人的性别开始大做文章,嚷嚷着要给大哥和妈告密,客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谢策捂着耳朵调高电视音量。

    屏幕里的声音瞬间笼罩整个客厅——

    “周淼!你自己没老婆吗?”

    “士可杀不可辱,周贼!你今日取我项上人头,明日早晚死于妇人之手!”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周贼!你不得好死!”“周贼!你不得好死……”

    盛辞怠听见这话,慌不择言:“我就是周贼附身,也不可能喜欢男的!你少污蔑我!”

    陈夕照在一旁忍笑忍得厉害。

    谢策一反常态没有嘻嘻哈哈。

    自他听见“周淼”二字时,脸上的笑意便渐渐收拢,不过片刻凝结成肃容。

    “应当如此,原来如此……”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事,轻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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