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很明显是为我好，这我知道。
但一直被她用那种很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确实很难受。
我此时此刻大约是有点想跑路了。
即使她是我的好友，这也不代表我就想被她说教。
我开始尝试思索如何恰当地，礼貌地，不伤我两之间感情的，进行一个脚底抹油。
“露易丝，我觉得我应……”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迅速打断了。
“你真的要和那个莱克斯卢瑟结婚？”她脸色有些许阴沉，声音也拔高了几度。
我心里略微有些犯怵，可我还是点了点头。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蓝眼睛紧紧锁住我，“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并不确定我是否喜欢莱克斯卢瑟，实话实说，我对莱克斯那微薄的好感，淡到很难说是“喜欢”。可我又确实不算讨厌他。最重要的是在认真权衡完一切后，我发现和小卢瑟结婚并不亏本。
哪怕是当做投资来看，我目前并没有察觉到和莱克斯卢瑟结婚对我有什么坏处。
那么，自然是喜欢的。
于是我诚恳地点了点头。
“露易丝”，我真挚地看着她，“不管怎样，我必须和莱克斯结婚。”
“好吧。”她嘟囔着，“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虽然我真的很难理解这件事，一见钟情或者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但如果是你的意愿，我也确实无法干涉。”
她看起来态度瞬间软了不少，感谢露易丝那强大的同理心，也感谢她愿意理解我。
只是下一秒，她又问了我一个可怕至极的问题，这感觉真的完全不异于我的后脑勺被人猛地来了一棍。
她问，“你真的不喜欢布鲁斯吗？”
对此，我一直很难理解，为什么但凡是我认识的人，都会觉得我和布鲁斯有点什么。
这种事显然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了，可即使碰到过这么多次，我还是没有搞清楚他们问这个问题的逻辑是什么。
布鲁斯交往过的那么多女友们难道都是摆设吗？我是眼瞎了还是没得选了，一定要上赶着和一个沾花惹草不守男德的家伙在一起？我有病吧！
算了，随便糊弄过去好了。
我随意摊了摊手，自嘲道:“露易丝，你与其觉得我喜欢布鲁斯，不如觉得我喜欢蝙蝠侠。”
饶了我吧，我和布鲁斯绝对清清白白。
露易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之前的疑惑一扫而空，女人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恨不得立刻撰写一篇新闻报道出来，“所以你喜欢蝙蝠侠？”
天啊，她的声音里甚至沾染了几分好奇。
“不，”思考了一下曾经偶遇某位黑暗骑士时，他的奇怪举动，我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喜欢神奇女侠。”
“好眼光，”此时，露易丝终于笑了，嘴角弯了不少，好看的蓝眼睛亮晶晶的，“我支持你去追求她，女侠可比莱克斯卢瑟，布鲁斯韦恩还有蝙蝠侠都好多了！”
她欢呼着，活像是我找到了什么好归宿。
我终于意识到我必须好好和露易丝解释一下，我真的谁也不喜欢。
不过一个声音适时插了进来。
活跃的，洋溢的男声带着压抑不住好奇与想加入话题的兴奋，“你们是在谈论各自最喜欢的超英吗？”
“我喜欢大都会新出现的那个超级英雄！他真的好帅！”
“不过，艾琳姐你果然还是最喜欢神奇女侠，和杰森一个样。”来人继续打趣着。
这自来熟属性，除了迪克也没别人了。
行吧，好小子，感谢你把我和露易丝不知道快要歪到哪里的话题顺利带回正轨。
讨论喜欢的超英可比造谣我真的要去追求神奇女侠好多了。
我顺势打量起眼前的青年，自从他非要搬去布鲁徳海文，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怎么见过他了。
大概是为了参加葬礼，他破天荒地整了套西装，衣服倒是熨帖，可偏偏他的领口半敞着，衬衫袖口也往胳膊上卷了不少。
当然鉴于迪克的那张脸，他就算穿的有那么点不正式，那也只能叫做个人风格。
不过管这小子穿啥，咋穿，我看连他的那条领带都是歪的，重点从来不是这些，关键是，他刚刚喊我什么？！
迪克许是被我盯怕了，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青年露出些许紧张，忐忑不安起来。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是我的袖口？”
“该死的，我来的时候稍微出了点错，你先别生气，艾琳……”
我打断了他的自我检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艾琳？不是，艾琳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我。
“你应该叫我姑姑。”我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严肃地压低了声音。
“可是你只大了我五岁！这不公平！”他看起来极为不服气的样子。
“准确地说，是五岁半，我亲爱的侄子。”我适时纠正道。
他不满地看着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在和我对视了半晌后，似乎意识到我确实是认真的，他率先垂头丧气起来，“你真的要这样吗？我可都是直接喊布鲁斯名字的。”
“那是你和布鲁斯之间的事，”我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这不影响你叫我姑姑。”
他和布鲁斯论他的，和我论我的，我们各论各的，这很难理解吗？
“你小时候明明叫的可欢了。”一想到以前那个眨巴着蓝眼睛会撒娇，穿着小短裤乱晃悠的水嫩嫩小男孩我就来气。
怎么就这么几年的功夫，迪克就长那么大了呢？
而且还疑似变得叛逆了，我在心里默默受伤着。
希望以后杰森不要变成这样，我祈祷着。
杰森这孩子没有迪克小时候那么外向，这娃在我试图抱他的时候老喜欢脸红，拼了命想往外跑，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但总归是个好孩子。
爹的，看着眼前身材颀长的青年，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估摸着，我这辈子是再也抱不动迪克了。
而且，好像现在我穿着高跟鞋也才差不多和面前的他一样高。
！
难怪他不想喊我姑姑了。
不行，我必须趁着杰森还小多抱抱他，万一杰森以后也像迪克这样乱窜个子，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怎么当？
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悲哀。
雨斜落在我都脸颊上，泛着凉意。
迪克还在看我，脸上依旧浮现出不理解，他看起来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想法。
活似让他叫我一声姑姑就得要了他半条命一样。
大底是叛逆期吧，我对孩子这些奇怪的青春小情绪不是很理解，我只是觉得有那么点心寒。
凭心而论，难道我对迪克这孩子还不够好吗？
布鲁斯那家伙也不知道整天在忙啥，甚至迪克的家长会有时候都是我代布鲁斯去的。
而且布鲁斯他只会口头管孩子，天天强调要孩子写作业，作业不完成就不让人出去玩，可也没见他正儿八经地陪迪克做过功课。
迪克的作业有的甚至还是我给他写的。
海洋馆，科技馆，游乐园也都是我陪他去的，布鲁斯那家伙也就有时候抽空过来凑凑热闹，真不知道他一天天都在忙活个什么。
结果孩子大了就不和我亲了？！
孩子果然长大了就叛逆！我愤恨地想。
绝对不能让杰森长大了也变成这个破样子。
看着眼前堪称俊美的青年，我一下子失了兴趣，也不再与他继续对视，随便去哪逛逛好了，我忖度着。
总比继续在这和迪克干瞪眼怄气好。
一只手却在我试图转身离开时拉住了我，对方明显太过焦急，握住我手腕的力气有点大，在堪称安静的雨声中，我的骨头发出细碎的嘎吱声。
我下意识挣开了那只手，不满地揉了揉发疼的手腕。
可对方却比我反应还大上几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管他，还是作势要走。
青年认真地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妥协道:“艾琳姑姑，是我错了，行吗？”
！
我就知道打小那么乖的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坏到哪去。
我踮起脚尖，拿出手帕，温和地擦了擦迪克刚刚被雨打的乱糟糟的脑袋。
确保他的头发已经半干后，我捏了捏他的脸颊，“乖孩子”，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