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央细细地探索了一遍。

    花和普通的花的构造类似，不真实的点在于太完美，连中间纤细而柔韧的花蕊都是纯净透明的。

    程郁央再回头看看自己创造的……玩意儿。

    因为觉得藤蔓或者触手之类的会比较方便，所以下意识地捏造出了形态相近的东西。

    出于个人的恶趣味，又添加了密集的口器。

    一个初具了雏形的、属于她自己的精神体。

    到第七阶，程郁央依然没能开辟出精神域。

    再仔细想想，ABO世界的精神域是随着分化而觉醒，要说她这辈子都没法拥有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论战斗力不逊色就足够了，别的还在其次。

    无数条触须缠住了透明的花朵。

    一个圣洁美丽，一个狰狞怪异，组合在一起却出乎意料地有种相依相生的和谐感。

    下一刻，触须回归到原始的精神力形态，在贺离钧的精神域承受不住将要再次崩塌前抽离。

    令人折磨万分的触感如潮水般退散。

    贺离钧湿得跟才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脖颈侧面沁出的蒙蒙细汗汇聚成滴，一路滚落到锁骨处的小窝。

    他仰起了下巴，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不能再任人□□，必须要立刻离开。

    他颤抖的手摸向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仅仅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气力。

    在解锁的前一刻，贺离钧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在被他摆脱以后，窥探者会不会对程郁央不利？

    何况他还欠着程郁央三百万巨款和一份儿人情，一声不吭地走掉总有点对不住她的感觉。

    再稍微忍耐一小段时间，静观其变。

    贺离钧在心底对自己说。

    谁料接下来的好几天，窥探者再没有出现。

    程郁央堪堪突破七阶，正在努力稳固境界。

    恰好走完流程的赏金发下来了，她把钱转回给洛桐，个人账户剩下小三千块，能支持着过一个月的。

    考虑到宁扬所说不无道理，她最近一直保持着低调，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除非必要情况。

    “我今天要出去买东西。”程郁央边低头穿鞋边询问，“你有需要的跟我说一起买回来。”

    贺离钧认真地在纸条上列下清单：“净水剂，消毒液，新的抹布和玻璃刷……还有卫生纸。”

    全部是日常生活用品。

    程郁央接过字条：“知道了。”

    买完了生活用品，她没忍住去吃了一顿烤肉。

    一百五十八块的单人套餐，只有少得可怜的三盘肉，西岚城的物价高到离谱。

    相比于餐饮行业，西岚城的房价更是堪比中心城。

    宁扬帮忙看了几套小的二居室，然而即使最便宜的，租金也要每月三千帝国币。

    程郁央顿时理解了为何一些人宁可住在环境脏乱差、没有治安保障的贫民窟里——无他，唯穷而已。

    “有没有更便宜的，比如说凶宅？”她追问。

    不晓得ABO社会信不信风水玄学的说法。

    宁扬：“…………我再给你找找。”

    一个服务生用小推车将菜品推过来，给烤盘刷上油，再将五花肉剪成小块平铺在烤盘上。

    金黄色的油脂受热沁出表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在美食面前不应该有任何杂念。

    程郁央关掉个人终端，虔诚地开始用餐。

    在消灭掉套餐里的三盘肉两盘蔬菜和一碗照烧饭后，程郁央额外喝了六碗店里免费自取的南瓜粥。

    “呼——”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吃饱了。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别的不说，体重增了几斤。

    程郁央喜欢身上的肌肉和新长出的脂肪。

    前者是力量的源泉，后者提供能量消耗。

    在生存中，它们都非常重要。

    程郁央出了城，慢慢往家走。

    天色渐渐黑了，她走着走着突然绷紧了神经。

    有人在跟踪她。

    程郁央刻意加快了脚步，七拐八转地绕着走。

    “站住。”对方没太大耐心，直接追上来，压低声音道，“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

    “你真的吓到我了……”程郁央缓缓地抚了两下心口，“原来只是普普通通的抢劫啊。”

    “别废话，快交钱。”男人拿着把袖珍左轮，威胁道。

    程郁央抬起膝盖，猛的撞向他的肚子，同时抓住男人的肩膀骤然发力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手腕也被拧脱臼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他甚至没反应过来便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人夺走了武器。

    程郁央拿着袖珍左轮翻看两下，踩在他脸上，恶声恶气地说道：“快点，把你所有的钱都交出来。”

    男人颤巍巍地掏遍身上八个口袋，摸出一大堆零钞，勉强凑到了一百五十九块递给他。

    程郁央毫不客气地接过。

    不错，算起来今天赚了一块钱呢。

    她一脚将对方踹昏过去，再一转身，在巷口的对面看见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黑影走到供电柱下方露出真容，原来是贺离钧。

    “你怎么跑出来了？”程郁央歪头。

    经过最近的相处，贺离钧对她的好感度提高到了35，而她在发现对方没有要离开的念头，便不再锁门了。

    “你出去太久没回来。”贺离钧道，“我担心你。”

    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贸然出门找她？

    贺离钧接着问：“你去哪儿了？”

    “………………”

    程郁央含糊地应了一声：“有点事。”

    总不好直接对他说，背着你去吃大餐了这样的话。

    提前感受到了中年人养家糊口的艰辛。

    贺离钧没再追问，低声道：“回去吧。”

    两个人并肩，在月色下慢慢往家走。

    好奇妙的感觉，竟然会有人担心她。

    在末世来临前，程郁央上高一，父母担心她下晚自习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不安全，总是会轮流骑车来接她。

    “我怎么会不安全？”程郁央比着胳膊上的肌肉说。

    因为是女孩的缘故，父母对她总是有更多的忧虑，从小就送她去学习了散打和跆拳道。

    他们都未必打得过她，可依然想要保护她。

    可惜在末世里，他们都变成了面目可怖的丧尸。

    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程郁央是能在一堆快饿死的人里，心安理得啃馒头的人，此刻却突然担心，他会不会闻到她身上的烤肉味？

    一点点微妙的吃独食的罪恶感。

    两人回了房子，程郁央赶紧去洗了个澡。

    她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伸手从窗户往外看：“好像下雨了。”

    贺离钧瞧着从她头发尾端滴落的水珠掉到拖过的地板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夺过毛巾，开始给她擦头发。

    程郁央眨了眨眼，乖巧坐好。

    擦头发是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她没有吹风机。

    就算以前有吹风机，她也总是懒得吹。

    反正出去转一圈，吹吹冷风就会变得干爽了。

    贺离钧却非常有耐心，用毛巾一点点吸掉头发表面的水分，动作轻柔，生怕弄痛她似的。

    程郁央莞尔：“你好像我妈妈哦。”

    每次看她头发不吹干就往外面疯跑，就会生气地把她拉回来把她头发吹干再放人。

    贺离钧：“…………”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程郁央随着雨声，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面。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宁。

    没有丧尸，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都不需要去想。

    “宿主，”系统冒头，“好感度涨到了40了哦。”

    距离60的目标已经近在咫尺。

    可是修补精神域的任务却才堪堪完成1%。

    程郁央：“别催，要催就帮我定几个位。”

    系统乖巧地给出了她想要的。

    避过了一阵风头后，程郁央打算挑选下一个目标。

    全博，精神力评级只有B，好杀，但不好找机会下手，因为他目前在地下赌场为黑蛇工作，很少出来。

    张鹏，精神力A+，是狮王帮派中的一名成员，具体做什么事情的不太清楚。

    程郁央最终选择了后者，高风险高回报嘛。

    系统帮忙定位到了张鹏的住址。

    程郁央提前预埋伏在他家附近，眼见着张鹏出门，而后悄悄地潜入了他的家中。

    男Alpha的家里乱的一团糟，几乎没地方下脚。

    墙上贴着各种偷拍角度的Omega的海报，令人不适。

    张鹏的罪名是强制标记Omega，而且是三个。

    一个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

    而Omega终身仅能被一名Alpha标记，他此举相当于是毁掉了三个Omega往后的人生。

    再加上他实力较强，所以赏金是最高的。

    张鹏通常会在上午出门，晚上回来。

    程郁央打算埋伏到他回来再动手。

    人在清晨的警觉性是最高的，工作了一天刚刚回到家中的一瞬间是思维最放松的时刻。

    她要抓住这个时刻给对方以迎头痛击。

    不料张鹏只出去了半小时左右就回来了。

    程郁央小心翼翼潜伏在阴影处，等到张鹏一只脚踏进房门便抢先发动攻击，朝着门口练发三枪。

    张鹏躲过了两枚子弹，被第三枚打中肩头。

    奈何袖珍左轮的威力同样袖珍，没造成更大的伤害。

    张鹏并不害怕，反而兴奋了舔了舔嘴唇：“我说今天怎么横竖觉得不对劲呢，原来是家里进了小可爱啊。”

    张鹏释放出了精神体，一只毛茸茸的八眼蜘蛛，顺着房间的墙壁不断地往前爬，同时吐丝将整个房间包裹住。

    程郁央转身就跑，却不是往门外跑，而是往地下室跑去，这让张鹏的脸上漾出了笑容，慌不择路了吗？

    到地下室，程郁央才释放出精神体。

    白色的触须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张鹏震惊：“这是什么东西？”

    从来没见过的精神体。

    说是藤蔓还长着口器，说是章鱼又没有本体。

    而且白色的触须和蜘蛛吐出的白色丝线颜色相近，叫他几乎分辨不清。

    张鹏沉下脸，蜘蛛的丝线缠绕上触须。

    双方互相缠绕互相束缚。

    远远看上去像两根细线拧成了一股绳子。

    缠绕最大化时，触须表面上面细细密密的口器张开，刺进蛛丝。

    这才是真正的攻击手段。

    被口器刺入的蛛丝变脆，最终断裂。

    蛛丝是他精神力具象化的一部分，等于张鹏的精神力受到了重创。

    触须占据了上风，反过来捆住了蜘蛛。

    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里，过于庞大的精神体反而施展不开，让触须尽情发挥了优势。

    程郁央得出了结论，她的精神强度比起A+的要强。

    “你长得挺漂亮的。”落入下风的张鹏一点没害怕，反而开始打嘴炮调戏她。

    他还有后招？

    【警告，反派好感度下降到30。】

    程郁央：“……？”发生什么事了。

    在她分神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倏然发生变化。

    从地下室变成了幽暗深邃的洞穴。

    蜘蛛的洞穴。

    张鹏竟然能将精神域实质化？

    【警告，反派好感度下降到20。】

    张鹏笑了：“才发现吗，太晚了。”

    尽管他的精神域并没有上S评级，却比好些S评级的人都更早地能实质化。

    在他的精神域中，他就是掌控一切的主宰。

    比如说操纵力的变化。

    程郁央感觉到了强大的挤压感和凝滞感，甚至迈不开一步，威压使得她的眼睛和鼻子开始流血。

    “你知道那三个Omega被我在哪里标记的吗？”张鹏喃喃，“虽然你是个Alpha，但是没关系，做成Omega玩起来肯定更过瘾。”

    程郁央皱起眉头。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ABO社会的第二性别，还能人为改变的吗？

    【警告，反派好感度下降到10。】

    算了，没有心思管这些了。

    “你就这点儿能耐吗？”程郁央仿佛迈过了泥沼，走到他面前甩出两个大耳刮子。

    张鹏：“你怎么……”

    怎么能在他的精神域中行动自如。

    程郁央没闲工夫回答他的问题，触须发力搅碎了蜘蛛，同时用蛮力破坏了他的精神域。

    【警告，反派好感度下降到0。】

    且远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