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

    宿渊阁门前瘴气环绕,且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并不明显,因此若是不仔细观察也不容易发现几人的存在,而程北川又是在那人距离尚远时出声提醒,三人连忙躲进暗处,屏息以待。

    来人脚步轻缓,不疾不徐,不知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是来宿渊阁做交易的,但若是和他们一样,那他身后必然会跟着仙门人,但那人却是孤身一人来此,由此看来他应该不是。

    桑予如是想着。

    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人是宿渊阁中人。

    只不过是不是宿渊阁阁主还不好说。

    桑予这么想着,只见那人来到青鳞赤尾鲛面前,顿了片刻,突然,那人却是转过头,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看来!

    桑予几乎是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人的灵力必定在她之上!

    就在她以为那人即将要发现他们的时候,那人又将视线放回了青鳞赤尾鲛身上,问道:“此地有人来过?”

    桑予被这一句话惊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那鲛人开口说出他们三人的存在。

    不过又转念一想,知道就知道,难不成他们三人联手还打不过他一个?

    然而,那鲛人却还是嘶吼着,并未回答那人的话,甚至还想要攻击他。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道:“倒是我忘了,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更遑论记得别人了。”

    这句话也并没有直接说明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只见他说完,抬手不知施了什么法术,从桑予所在的位置看不真切,但却见那原本安静下来的青鳞赤尾鲛竟变得再次狂暴起来,比方才更甚。

    他面容狰狞,青筋遍布,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充斥着血丝的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出来一般,那鲛人仰头大喊,接着痛苦地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

    程北川见状,在暗处微微眯起眸子。

    那人歪头欣赏了片刻鲛人的惨状,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不一会儿,三人从暗处出来,那鲛人仍旧在哀嚎,似是那疼痛烙印在了骨髓,让他生不如死。

    桑予忍不住皱眉道:“那人难不成就是宿渊阁阁主?”

    樊陌思索道:“我觉得有可能。”

    桑予又道:“我们还是帮帮这鲛人吧,就算他短时间内恢复不了神智,让他少受点痛苦也是好的。”

    可是,话虽这么说,她也不知道方才那人用了什么招数控制了他。

    不知其因,如何能解?

    程北川思索片刻,抬手化出一个瓷瓶,对樊陌道:“将那锁链断开。”

    樊陌一愣,对他理所当然使唤自己的语气弄得有些不满,下意识地跟他作对:“凭什么?”

    程北川抬了抬手中的瓶子,道:“凭我能救他。”

    樊陌闻言,虽是不服气,但还是照做了。

    桑予瞅着那瓷瓶很是眼熟,问道:“这是……天水露?”

    “嗯。”

    程北川点头,施了个术法,将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着打滚的青鳞赤尾鲛收了进去,道:“天水露怎么说也算是水源,而且还能滋养他的神魂,将他收入其中,应能缓解他此刻的状况。”

    桑予迟疑道:“可是,这天水露不是用来缓解你的灵脉问题吗?”

    程北川沉默片刻,道:“我已经不需要了。”

    见他神色凝重,桑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程北川看向她,眸中一闪而过细碎的笑意,仿佛方才的凝重都是桑予的错觉。

    他缓缓开口道:“因为,还有你啊。”

    桑予感觉自己的耳朵忽然间被扎了一下,痒痒的,她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此刻跳动有些不规律的心跳,却又听到程北川道:“合魂术都给你了,你完全可以帮我,我便不需要这东西了。”

    桑予:……

    忘了还有恩没报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樊陌有些听不懂,便开口问道:“他怎么了?灵脉出问题了?”

    桑予不确定程北川是否希望其他人知晓自己的情况,只能含糊道:“一点小问题。”

    说完,桑予又连忙道:“我们快进去吧,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呢。”

    程北川回忆起方才那人的行为,对他们道:“方才那人,能操控瘴气。”

    “什么?!”

    二人俱是一惊,毕竟这不昭林内的瘴气追溯其本源是鸿蒙之初的天地浊气,这本就是不属于凡尘之物,如何能受人控制?

    程北川道:“他方才所使,乃是魔神之力。”

    樊陌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你是说,那人有扶镜珠?”

    ??

    桑予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樊陌比她还要疑惑:“你们平芜当初讲学的时候没提吗?”

    桑予努力地回忆着她被逐出平芜之前听过的课,隐约记得,她好像对介绍魔神的那节课有印象。

    哦,她想起来了,当初还在平芜的时候,春嵩仙尊确实是讲过有关的魔神的传说。

    但她同时也很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她被罚了……

    桑予默然。

    樊陌见状哈哈大笑:“你这是没好好上课吧,没想到啊,你也会逃课。”

    桑予也没辩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现在知道不也来得及吗?”

    “不过这扶镜珠是做什么用的?”

    樊陌道:“我听闻,这扶镜珠乃是昔日魔神专门为其爱妻所化,便于其梳妆的。”

    桑予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有些新奇:“魔神竟还有一位心爱的妻子吗?”

    樊陌点头道:“魔神的妻子貌似是云川之巅上的人,魔神派军攻打神界之时,他的妻子似是为了护佑云川,并未选择站在魔神的阵营。”

    桑予听完,感慨道:“魔神的妻子还真是位忠义之人。”

    程北川淡声道:“若是任由魔神毁了云川之巅,那她也无颜面对天上众神吧。”

    桑予想到之前建木所说,略微思索,脑补出一场大戏,魔神深受天地浊气的荼毒而性情大变,魔神妻子为神族与之决裂,因而将扶颜珠归还给了魔神,魔神因此爱而不得,势要血洗整个云川,魔神妻子舍小爱为大爱,最终大义灭亲。

    桑予不禁咂舌,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一出虐恋情深啊!”

    樊陌也不禁被她的推理说服了,继而又意识到什么:“不过,若真是如此,那神族为何还是陨灭了?”

    桑予闻言一噎。

    程北川见状,轻笑出声,道:“叫你平时少看些话本。”

    桑予蓦地想起了什么,有些心虚,但又怕被发现,只得讪讪道:“打住,别说了,走走走!”

    程北川见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微微一笑,抬脚跟了上去。

    樊陌一脸莫名,但见两人都走了,也追了上去。

    三人相继走进了宿渊阁,原本桑予还在担心这宿渊阁阁主会不会在这门上设下什么禁制,进来后才发现自己多想了。

    但是,即便如此,桑予等人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偌大的宿渊阁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程北川刚要提醒二人小心行事,尽量不要弄出什么动静,便听见下一秒,‘砰’的一声,身后樊陌撞上了什么东西,在这静谧的宿渊阁内传来了阵阵回音。

    程北川:……

    樊陌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这什么破玩意儿在这里挡路?!”

    说着,他掏出一颗夜明珠照明,淡淡的光亮在黑暗中让他们能勉强视物,樊陌低头看着方才被自己踢到的东西,发现竟然是一截不知是何妖兽的骨头。

    “樊陌,你没事吧?”

    桑予原本也被吓了一跳,但见周围没什么反应,便小声地询问樊陌的情况。

    樊陌同样小声地回道:“没事。”

    程北川接着夜明珠的光打量着周围,但也只能大致看出这宿渊阁内有一圈回廊,可从方才樊陌撞击的声响来判断,这宿渊阁应该很空旷,不似他所感知的空间如此狭小。

    他一边暗自警惕,一边提醒道:“小心一点,这里不知会有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谁知在前面的桑予竟是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啊——”

    桑予顺着阶梯滚到了下面,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程北川见状,也不管什么小心谨慎了,连忙下去冲到桑予身边将她扶起来,语气带着鲜少的紧张:“阿予,你怎么样?”

    樊陌举着夜明珠,大呼小叫:“桑桑!”

    这楼梯比较高,桑予被这一跤摔得头晕目眩,还没缓过神来,却没想到宿渊阁内率先有了反应。

    从宿渊阁的第一层,沿着回廊依次向上,每一层都亮起了烛火,瞬间点亮了整个宿渊阁。

    程北川见状,环顾四周,立马戒备起来,桑予被灯光闪得花了眼,再度睁开眼看时,只见他们犹如井底之蛙一般处于宿渊阁底部,宿渊阁每一层都有楼梯连接,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自二楼起,每层楼都好像被关着什么东西,整个宿渊阁仿佛一个巨大的囚笼。

    桑予皱着眉,与程北川对视一眼。

    樊陌也发现了,猜测道:“难不成,被送进天罗穹域的妖兽和人最终都会到了这里?”

    “极有可能。”

    桑予道:“我们先上去看看。”

    然而,程北川却是转过身,看向了他们身后。

    他们此时所处的地方,竟是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桑予二人见状也靠近看过去。

    然而,诡异的是,他们本该映射在湖泊水面的身影却没有显现,不止是他们的影子,就连这宿渊阁内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在这水面上显现分毫!

    怎会如此?!

    桑予蹲下身来,再三确定,甚至还伸出手在湖泊上方来回摆了摆,但水面依旧没有倒影。

    她不死心,想伸手触碰,确认是不是真正的湖水,却被程北川一把捉住手腕。

    “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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