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赵鹤心一行人到和园的时候,一眼看去里面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门口有身着正衫华服的男女正在给要进和园的人发放桂枝。

    “中秋要到了,和园有好大一片桂树,难怪今天这么多人!”万婉儿拍了下脑袋,转头看向了赵鹤心,“那咱们还进去吗?”

    “进啊,去拜拜先帝,请他显灵。”赵鹤心找了下队伍末尾,果断站了过去。

    万婉儿拉着张怀星两人一起跟着排队,语气十分微妙:“我不信鬼神,哪来的显灵呀!”

    “你不信……”赵鹤心随着队伍慢慢往前走,随口和万婉儿闲聊,“但是我们祖宗显灵是自古以来啦……”

    “是哦!上礼拜我娘梦中显灵,给我抽了一顿,让我好好对媳妇嘤!”队伍前面的人听到赵鹤心的话,迅猛接了上来,“我怎么没对媳妇好了,家里小孩都是我带!”

    “啊……”万婉儿踟蹰地摸了下自己的脸,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好僵硬地去看张怀星,并试图把话题丢给他,“那你梦有没有被你家祖宗托梦……”

    张怀星眨了下眼睛,迟钝地发现现在话题到了自己手里,前面的路人还有赵鹤心都在看他……

    “没有诶……我睡得很香,不做梦的。”他硬着头皮把话题终结掉,“可能是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就会有祖宗来显灵指明道路吧……”

    “我也这么觉得!我现在来和园拜一拜,回家就带着媳妇一起回老家去!”路人语气坚定,然后回头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

    赵鹤心一行也往前跟了几步,但没人再说什么显灵了。

    可这么沉默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说话,万婉儿又开口了,她道:“等会从和园出来,我们去永安寺吃素斋吧?”

    “好啊!”张怀星立刻响应。

    几乎同时赵鹤心开口:“我那天吃过了……你们去吧……”

    “呃……好吧!”万婉儿扭了下手指,也没太强求。

    不过一会儿就进了和园,三人一人拿了一支桂花,跟着人群进了正厅,就看到了先帝的画像。

    赵鹤心停下脚步端详了一番先帝画像——这还是她熟悉的古代工笔画风,画像上的皇帝身着冠冕,威严十足。

    帝王画像或者就是要突出一个威严,大概是不要细细描摹相貌的。

    这位先帝,看起来似乎和她印象中看到的皇帝们,差别不大啊!

    顶多就是下巴更尖一些,算是瓜子脸。

    眼睛是双眼皮,所以他的儿女不应该是单眼皮。

    嗯……还是问问系统,这到底能不能用作变身吧!

    戳开休眠系统,赵鹤心直接问问题:【快看这个画像,能不能用作变身卡!】

    系统过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可以,不过只能穿这一身,不能换别的衣服哦!】

    行叭,能用就行。

    赵鹤心让系统告退,然后放下心来和万婉儿与张怀星逛这个和园。

    另一边,郡主陈俪骑着马出了颍王府,直接就往城外去。

    王妃冯慈追到了大门口,只来得及看到那一骑绝尘,她恨恨地捏紧了拳头,转身去找颍王陈允。

    颍王陈允正在书房里面对着一桌子名帖书信发呆,冯慈推门进去那大动静,直接把他吓得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吓我一跳!”陈允摸着自己乱跳的小心脏一脸惊魂未定地重新坐下了,“谁气你了?”

    “还不是陈俪!”冯慈大步走过去直接坐下了,“你把她宠上天做什么!看看她现在是不听话了,我让她不要出去,她非要出去!”

    “呃……出去就出去呗……”陈允看了冯慈一眼,“反正旨意也到了,她还能在京城逍遥几天……”顿了顿,他撑着脑袋叹了口气,“现在想想,还是不应该说什么和亲。原本和咱们家还有来往的那些宗亲,现在不知道躲多远!还有几天就是中秋宫宴,到现在也没明旨让我们进宫赴宴……”他再看向冯慈,“你说圣上和太后是不是反悔了?”

    冯慈目光闪烁了一阵,口中却道:“和亲旨意都下了,难道还有反悔的?”

    “哎……说不好。”陈允撑着头在一桌子名帖中翻了翻,找出一份书信递给冯慈,“你看看,上头说有东边那几个州的良帮有平定的迹象了。再等万卓去一趟,估计就能完全平定。到时候就不需要和亲。”

    冯慈起身接过那书信细细看过,只道:“这也难讲,这些兵力折损在了东边那几个州,哪里还有人手去打北边的胡人呢?”

    “我只是心疼我们俪儿。”陈允看了冯慈一眼,“你是做母亲的,生养一场,就一点也不心疼?”

    冯慈抿了下嘴,道:“我是只想着咱们将来的。”

    陈允半晌无语,也不知说什么,只好低头继续对着桌上的名帖和书信发呆。

    冯慈在一旁却生起气来,她道:“怎么仿佛我成了恶人!要不是为了我们家王爵,我犯得着让自己女儿去和亲?你要是有本事,咱们王府样样都好,何必动这些歪脑筋!”

    陈允还是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仿佛是没有听到冯慈的怒喝。

    陈俪一路出了京城,又跑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临近京城的小村外面。

    她踟蹰了一会,从马上跳下来,丢给了追着她出来的侍卫。

    “我进去看看奶娘,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她对身后的侍卫说,“不许打扰旁人!”

    侍卫们齐声应下,她便朝着村子里面走去了。

    走到了一间看起来还算整齐的房屋外面,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答。

    皱了皱眉头,陈俪在门上再敲一下,力气不过大了一分,门便开了。

    隔壁人家的老婆婆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认出了她的身份,于是便笑了笑,道:“李婆婆最近腿脚不舒服,门便没有关,好让我们街坊进去给她送些吃食。郡主直接进去就好。”

    陈俪对着旁边的老婆婆谢过,然后便推门直接走进去。

    房间中,一个头发黑白夹杂的老人家靠着窗边坐着,她木然盯着外面,似乎没有觉察到陈俪走进来。

    陈俪快走了几步来到她跟前,心中各种情绪翻腾,冯慈为何不让她的奶娘一直跟着她呢,为何就一直要赶走她?

    冯慈那么讨厌她吗?

    可,为何讨厌,她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吗?

    可也就正是因为讨厌,她才会让她去和亲的吧?

    她在奶娘李氏面前站定了,李氏也终于觉察到有人到来。

    “郡主……?”李氏愣住,然后便手忙脚乱地要扶着一旁的凭几站起来。

    陈俪拦住了李氏的动作,自己就在一旁随意坐下了,她道:“奶娘,我好就没来看你,我好想你。”

    李氏拉住她的手,却久久没有说话,她只是怔怔看着。

    陈俪轻轻叹了一声,她在府中已经许久没有流露过属于自己的真情实感,她道:“奶娘,我也不知还能来看你几次。我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京城,或者再也回不来了。”

    李氏猛然回过神,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郡主还要去哪里?是府中有了什么变故?”

    “府中没有变故。”陈俪看向了李氏,“只不过是……母亲和父亲上书和亲,让我嫁去北方茫茫草原上,这辈子就会埋骨他乡。”

    李氏也看向了陈俪,她的神色复杂,看不出是不舍或者是伤悲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我原本想着,他日我继承颍王,便把奶娘接回府中享福。”陈俪低低道,“这一去草原,却不能带上奶娘,叫奶娘受苦……”

    “郡主。”李氏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她眼中有一些迟疑,“是真的……王妃让你去和亲的么?”

    “我还能污蔑我的母亲么……”陈俪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不是她。”

    李氏抿了下嘴,她两只手迟疑地握在了一起,抬眼再看向陈俪:“我应当活不了几日,我感受得到。”

    “奶娘不要这么说!”陈俪握住了李氏的手,语气坚定,“奶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不……”李氏喉咙中忽然哽噎了一声,“有一件事情……我在心中藏了二十年……现在要说给郡主听。”

    “是什么事情?”陈俪问。

    李氏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又含糊,她道:“依着郡主当年的规制,有两个奶娘伺候郡主,我是最后补上来的。那会儿王妃说郡主小时候爱哭闹,奶娘不尽心,前后换了十几个奶娘……郡主知道为什么?”

    “不知。”陈俪不知道她为何说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情。

    李氏又道:“我虽然是最后一个进王府的,但我的表姐……之前也伺候过郡主。有些事情想瞒住所有人,却是不能。”

    “奶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俪眉头皱了起来。

    李氏看向陈俪,声音更低了一些:“我与表姐嫁了不同的夫家,两家看起来毫无关系,也没有来往,所以我那会才能补入府中。”顿了顿,她目光投向远处,声音低沉,“表姐被遣送回家后,第二天就暴毙而死……姨妈去收拾表姐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页日记,是表姐留下的,她说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是什么?”陈俪不由得也紧张起来,直觉告诉她,李氏将要说的事情会是惊天毁地一般。

    李氏接着道:“那一页日记被姨妈藏在了衣服中,送到了我家,又辗转送到了我手中。而姨妈和表姐一家,就那么莫名其妙,因为家中失火烧死了。”她起身来,慢慢挪腾到一旁的柜子旁,她翻到了柜子的最里面,拿出了一张已经发黄的纸,她递给陈俪,“郡主……不是王妃亲生的。”

    “什么?”陈俪睁大了眼睛,她起身接过了李氏手中的纸,一眼看了过去,上头写了一行字:

    [今日给郡主喂奶时候,郡主头发短了许多,眼睛也更圆一些,虽说王妃笃定是我看错,可我每天照顾的孩子,还能认不出么?可王妃既然笃定,我便也不能多说。罢了此话不可再说,速速撕下,免得惹出祸端。]

    “这……”陈俪茫然地再看了一眼这泛黄的纸张。

    上面的字迹娟秀,却也不是她见过的。

    “若我猜得没错,宫中那位公主才是王妃的女儿。”李氏看向了陈俪,“这事情我原本打算瞒一辈子,可……如今王妃竟然要让你去和亲……我实在……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我原本应当早早把这件事情告诉郡主,却耽误到了现在。”

    陈俪盯着那一页日记,几乎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又怎么能做到呢……?”

    “那会儿先帝还是和王,王府不比皇宫那么森严,何况王妃与太后是亲姐妹,王妃真的起了歹心,又有什么做不到呢?”李氏语气淡淡。

    “可,就算那会儿是王府,难道太后认不出自己的女儿!?”陈俪眉头紧皱,“这不合理!”

    “那会儿太后难产了三天才生下女儿,身体虚弱,月子做了半年,哪里有心思去看自己的女儿呢?”李氏自嘲笑了一笑,“郡主与宫中那位,不过只差了半个月而已。”

    陈俪静默下来。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这却仿佛真的是真相。

    正因为她不是冯慈亲生的女儿,所以她一直以来对她冷漠,所以才会让她去和亲。

    不是么?

    她把那一页日记掖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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