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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南任舒×沈秉文

    从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到底应该走向何方。

    从我记事起,我便呆在蜀地,许是先前从燕都移出,奈何当时年幼,已记不太清楚。

    我的母亲是一位商女,她总会和我嘟囔,若是没有嫁入南府,那么她定会成为大燕第一富商,可是说到这时,她又会低头苦笑,她会说没有如果啊。

    她教导我要和姐妹好好相处,母亲性格原来十分强硬,却总是闭着嘴不说话,见人眼色。

    渐渐地,我也变得和她一样。

    我有两位姐姐,长姐性格与我大为相似,她总是温温柔柔,弱柳扶风的模样惹得我都心疼,奈何主母总是对她狠厉,可是即使这般,长姐依旧待我二人很好,教我读书习字,教我如何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总会有意外的那一刻,得知父亲因为贪污被贬出燕都,匆匆到蜀地投靠二叔,听大人们说,这已经是最好结果,万一龙椅上的人反悔,那我们全家的脑袋都保不住。

    就此,我与长姐分开。

    冉行总说主母待长姐不善,可我并不是这样觉得,主母单单把长姐送到了江南,去寻了他舅父。冉行心大,又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为了给长姐铺路,铺一条达官贵人的人。

    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和长姐分开,我日日都在长姐庇护之下,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我哭了很久很久。

    但我依然记得,长姐温温柔柔的摸着我的脑袋,告诉我,要好好在蜀地待着,谨言慎行,如果犯了错就去寻冉行,母亲会看在亲生女儿的面上轻罚。

    这样温柔贤淑的长姐却独自一人被丢在了苏州。

    不说了,要落泪了。

    再聊聊我到蜀地的事吧。

    或许我这一生中遇到的救赎,除了我的二位姐姐,便是沈郎。

    主母借助在舅父家里,父亲由于年纪大,陛下还是给了他一个芝麻官,让他在外面不要回去。

    我和冉行去书院,总是会遇到书院里的人欺负,也时常会听到他们议论纷纷。

    我性子软弱,不会上前,但是冉行总会与他们争执最后受了一身灰,但是等到真正动起手来,我也不甘示弱。

    但是回到府上总会受到主母一顿打,届时我和冉行便会写信,偷府上一点鸡蛋,去给邮人,好让她送给长姐,也会在心中哭诉、抱怨,为何长姐不在身侧。那时年幼,并不知道,长姐何尝不是这样一个处境呢?

    所以那时的我非常讨厌书院。

    直到后来,我在书院里遇到了沈郎。

    沈郎不过比我大两岁,初见时也只是个青涩少年。

    他家境贫寒,无父无母,但却心怀壮志,整日捧着书,读的天昏地暗。我遇见他时,他正在受人欺负,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却没想到他手上拿着的书却像我袭来,我下意识抬手,却还是被砸中,我无比气愤,却无意间瞥到书名叫做《安史》,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却在前些日子被主母以杂书为由给缴走。

    我诧异的看着他,只是他还被那几个少年按在地上打骂,我顿时不是滋味,轻轻的在心里嘟囔,“庆幸吧,这本书救了你的命!”

    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也救了我自己的命。

    见那几个少年打的环,我连忙大喊,“小少爷们快跑,衙役来啦!衙役来啦!”

    那群少年鸟兽状散,而地上的他也慢慢坐起了身子,他看着我,眸子透露着好奇,似乎在想,我是谁,我为何要帮他。

    “我救了你,书借我两日如何?”

    只见他懵懂的点头,问道,“你看的懂吗?”

    我见他这般,以为他是在嘲笑我以为我不识字,顿时觉得,方才不应该救他,应当任由那帮人欺负,而自己带着书逃跑即可。我心里不快,语气也不大好,“你怎知我不懂,先借我两日,两日后的这个时辰在这个地方还你,怎么样?”

    许是遇到看着比我要弱的人,我的语气也强硬了不少。

    不等他回话,我便带着书匆匆回府。

    因为天要黑了,再不回去主母又不给饭吃了。

    可是等回去真正打开那本书看时,我才明白了当时那个小书生似是什么意思。

    《安史》顾名思义讲的是安朝的历史,而他这册书却是少有的版本,用的是远古安朝的文字。

    我自然是一点也看不懂。

    等到了还书那日,我早早的便过去,没想到他也到了,只见他笑容满面的盯着我,白皙的脸蛋有些欠揍,“是不是看不大懂?”

    “还给你。”我气得直接将书递给她,动作使了些力气。

    没想到他却从背后拿出了一本书,递到我的面前,我诧异的盯着那本书,耳朵里却传来了他清朗如风的声音,“这是我为你抄的另一个版本,是用我朝文字书写的。”

    我愣了愣,有些迟疑不敢接过,心里却有些触动,并不是没有感受过他人的善意,只是这份善意来的太突然,毫无预兆,我也只见过他一面,那一喊声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却换来一手掌高度的书。

    他看我不接,猜到我在犹豫,于是乎他道,“拿着,这是作为朋友的礼物,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原来他将我那份有目的的善意,划进了示好的区域,将我当做了他孑然一身的第一个打破者。

    我没有扫他的兴,也许是我喜欢这本书,也许是他也是我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问他,“要不你教我识安朝的文字,让我也能看懂你手上的那本!”

    他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书,最后才点点头,“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笑着道,“沈秉文,秉持的秉,文质彬彬的文。”

    此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在这个时候来识字。

    不知不觉我学完了《安史》连带着古字也学会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发现,他并不是我初见时候的呆头愣子,反倒是十分聪明,经常会用安朝的古史与我谈古论今,也向我表明他的豪情壮志。

    他说他要高中状元。

    出乎意料,我并没有对这个痴人说梦发出嘲笑,反倒是更让我认真打量他,麻衣布鞋,粗茶淡饭,每日靠着抄书卖的钱财度日,实在是太贴近寒门学子。

    我告诉他,你若是真能高中,我就给你投钱!投大笔大笔的钱,将来给我也封个官做做!

    许是我走不出我的牢笼,就更希望能飞出去的人展翅。

    很快他便带来了第一个好消息,他考上了秀才。

    他高高兴兴的来和我分享这个消息,我也十分开心。

    但我还是有些遗憾,他不应该生在安远县,安远县人才众多,单单是秀才就有许多,别的县城来求学的也有,他这样的身份在里面就不值得一提。

    我同他说了,可是他只是一笑带过,“那有什么,这只是一个圈,能走的出去的才是赢家。”

    我佩服他的决心,也决定支持他。

    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是一切都在不言之中,我会在他温书时研磨,会拿着他抄的书回府里彻夜熟读,就这样日子到了乡试的那一日。

    我与他约好,要送他入考场,可是临时主母昏倒,紧急请了大夫,我也不敢溜走,只能守在府里。

    但我做不了其他,只好和冉行一同在佛堂念经,祈求佛祖让主母度过难关。

    不过我还是有私心,我会在后面也祈求让他顺利通过乡试。

    幸好主母福大命大挺过了这一劫,他那边也成功考完了试,很快便有结果,他通过了乡试。

    我很开心,因为他离他的壮志又近了一步。

    可是日日这样偷溜出去,还是让主母给抓住了,她并没有发现沈郎,以为我每日偷懒习书,贪玩出去,便禁了我的足,让我在房间里待上了十天半个月。

    具体多少,我好像忘记了,不过我记得我没出来多久,沈郎在那边就等了多久。

    我也斥责他愚笨,见不到人就先不用来,可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柔声细语,“我怕有一日,我没来,你却来了,你会失望,会难过。我也想知道,这回你家主母有没有对你动手,也想知道你平安与否。”

    每到这时,我也会跟着笑。

    笑什么我不大清楚,大许是笑他的愚笨和木讷。

    不过很快,爹爹便接到燕都来的调任,

    理由很简单。

    皇帝五十大寿。

    举国上下皆在庆祝,陛下高兴便调回了父亲。

    那是我们南府重新回到燕都的第一日。

    我给沈郎寄去了书信,告诉他要认真温书,来日进都考上状元。每次遇到我这些激励的话,他总会回信与我,全文数不尽的思念,却没有一句和科举有关。

    我知道他是怕我担忧。

    可我的确会担忧。

    不过幸好,长姐回来了,我见她变了许多,没有那般青涩,可是眉目间却依然悬着一抹郁气。

    长姐的身子夜开始差了起来,总是会咳嗽发热,而冉行见此则每日嚷嚷要去学医拜师,既然那些庸医没有法子就求己。

    母亲向来宠溺冉行,也不管她,只是对长姐越发严苛。

    我与冉行犯错时,母亲总会罚长姐,亲则跪在祠堂,重则用戒尺狠狠的抽着长姐的手心。长姐犯错时母亲则更加恼怒,连着几

    日不给饭吃。

    但是长姐只是出门和向家小姐游湖。

    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这有什么错。

    但即使是这样,长姐一直都是我心里敬仰的对象,她日日居于深宅,却聪慧通晓世俗,对燕都里的事情无一不晓;她被母亲打骂,却总是不吭一声,坚韧挺拔。我总是会想长姐这样的女子配得上她的应当是英勇聪慧的男子。

    直到有一日,我替她收拾房间的时候翻到了压在低下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清新俊逸,气质出尘。我认得,那是燕都有名的纨绔子弟,他叫谢忱。只是我并不知道,为何长姐会喜欢他。

    后来我的疑惑也被解开。是从那日长姐高热,我看到偷偷来送药的他,谢忱只是在门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的看着阿姐,他那眼神,温柔缱绻,却又饱含担忧。他静悄悄的将药放在桌上便踏月离去。

    只是当时的我以为他是个登徒子,偷偷将阿姐的药藏了起来。

    沈郎通过了考试,准备进都参加殿试。我收到信件,连夜准备了郊外的房子给他居住。他原是不愿,说我主母看得紧,不要冒险出来,但最终拗不过我,便还是安顿下来。

    我有时会借着拜佛烧香的名义偷偷到屋子里陪他温书。

    沈郎也会十分郑重的看着我并告诉我他一定会考上状元,届时会来娶我。

    但纸包不住火,终究还是会被发现,不过幸亏发现这件事的是长姐,那日长姐找我问话,她沉默了许久,看我的眼神带着犹豫。我知道她是担心我被沈郎抛弃,也是担忧万一他真考上了状元会将我抛弃。不过我总是没那么在意,我觉得我信他,在于这么多年的陪伴,但···我也无路可退。

    主母要我嫁给城西王,城西王年纪大,家中妻妾成群,无非是用一点好处拉拢了主母。我去求了母亲,母亲却拒绝我,告诉我要听夫人的安排,或许这是我最好的出路,没有城西王我已要嫁给下一位利益。

    没有办法我去求了长姐。

    长姐总是这样,即使她不如意,也要让别人好。但是长姐也变了很多,她从前从来不反抗主母,现如今却三番两次与主母作对。她听了我的话,立刻就去寻了主母,但是主母一意孤行便又拒绝了她的提议。但是长姐告诉我,相信她,她总有办法的。

    是啊,我信他,我总是信她。

    她也总是有法子。

    我给朝阳公主做了伴读,这是长姐求来的。

    长姐带了朝阳公主的许多作业回来,我们仿了她的字迹,写了许久,中途冉行睡着了,我便由得她休息,我知道这些因我而起,我更加不能懈怠。

    一转眼到了殿试,将沈郎送进考场的时候,我如释重负,十多年挤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我等啊等,长姐跟着朝阳公主去了塞外,我仍是等着沈郎。

    终于,他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得到了承认,他成了一位状元。

    那日放榜,他揭下皇榜,跑到府上以此为聘礼请求主母将我许配给他。

    那一刻我终于敢肯定,我没有输。

    后来冉行找到我,告诉我三皇子需要沈郎的帮助,需要沈郎去做大理寺少卿。

    我很清楚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沈郎若是应下,便是进了他的阵营,当日我便告诉了沈郎这番话,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应答,他愿意接下。

    我问他不怕死吗,他答道,“二皇子所作所为没有一件可以另百姓国家安康,刘少卿离奇死亡,不用细想便知道是谁做的手脚,我若是这个时候还选择沉默不言,岂不是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他说完我才恍惚觉得,时光虽然在变化,但他一直没变。

    幸好,这个选择是对的,李允一党宣布被折下,我也知道原来那日察觉朝阳公主身上长姐的影子不是幻觉,那段日子的确是长姐在扮做她。

    李嵊登基做了皇帝,册封沈郎为右丞相,同时也给了长姐一个选择。

    他们说长姐心思缜密,也说长姐机智过人,有大才。

    他便让长姐来选,是要做女官还是要做夫子。

    长姐一笑而过选择做个小小女官,可是陛下却一张圣旨封了她为左丞相。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女子也可以为官,原来女子也不用画地为牢。

    很快便到了我和沈郎成婚的日子。

    现在不用住在郊外的小房子,我们在城中也拥有了一个大宅院。

    成婚的那日上午,主母和母亲格外的重视,那是我第一次在母亲的脸上看到如此爽朗的笑容。母亲告诉我,她很开心,她的女儿不用步入她的后尘,她的女儿也可以做状元夫人。

    长姐和冉行也将我按在卧房里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沈郎欺负了我便回娘家,他们定会揍他一顿。

    我笑了笑,十分认真的回答,“届时,姐姐们可不要躲起来!”

    屋外锣鼓升天,鞭炮齐鸣。

    沈郎说这比他做状元游街那一日还要隆重。

    他背着我下轿子,跨火盆,最后我们拜天地。

    我隐隐约约听到长姐和冉行的哭声,盖头之下的我也泣不成声,是喜极而泣。

    沈郎推了宾客的酒,只为了新房见我,宾客们都笑他新娶妻太过于着急,他却说他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

    新房内灯火通明,他挑掉了我的盖头,轻轻捧着我的脸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的珍宝,我朝他挤眉弄眼,“喝合卺酒。”

    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羞涩地放下手,拿起桌上的酒盏递给我,我慢慢接过。

    “任舒,我等这一刻真的等了很久。”

    他道。

    我点点头,学着他的语气,“我也是。”

    屋内暧昧四起,烛光打满了整个新房,艳红的帷幔落下,我和他的余生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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