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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的极限拉扯

    空荡的木质走廊仅有两人。

    夏日的夕阳落在夏油杰浅白的衬衫上,茜色如烧。

    希立刻收回余光,第21次全方位地研究两人面对的门口斜上方的「會客室」门牌。

    会客室?会客厅?日语里有没有第二种说法呢?

    她不会说敬语会冒犯到客人吗,能不能不开口做个点头怪,剩下的交给夏油?

    上次的书他开始看了吗?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想深入了解的章节吗?

    一个个可以作为寒暄话题的主题在希的脑海中冒出,又被几近凝固的空气原路打回。

    不管是谁都好,快点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吧,即使是吵着要她回大陆代购中华甜品的五条同学也可以。

    空荡的木质走廊仅有两人。

    失策了。夏油杰想。

    当听到夜蛾老师说让他和希两人共同接待一位重要的贵客的时候,他不应该因为担心影响接待而将「马克思的咀嚼之法」放回书架上,这样现在至少能借着还书勉强攀谈两句,而不是因为这种半熟悉半陌生的距离僵在原地。

    这时候突然觉得悟的哔哔叭叭也不算噪音了,深山中的高专真是安静得有些过分,连乌鸦的叫声也几不可闻。

    身旁女生的呼吸浅淡,发香顺着走廊窗边的微风钻入到夏油杰的鼻间。

    要不像悟那样问一下她用的香波是哪个牌子,毕竟他也是长发……不,绝对不行,他在想什么。

    会客室的门缓缓从里向外打开。

    “哎呀,俊男美女,真是亮眼的一对金童啊。”

    来人的光头锃亮,自然不是五条悟。

    *

    西式会客室的装潢堪称奢华,两人坐在翡翠绿的天鹅绒沙发上,踩着脚感如云的深紫色长毛地毯,如坐针毡地注视着慈眉善目的精瘦老人在胡桃木小吧台后方摆弄玻璃杯和冰块。

    “老人家,请问您是?”

    “受人之托,跋山涉水而来与两位小友相见。”

    老人笑眯眯地从小冰柜里拿出一瓶迷你威士忌给自己满上,随后问神情诡异的两个未成年:“咖啡还是可乐?”

    希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希:“我……我喝可乐就行,少冰,谢谢您。”

    夏油杰:“劳烦咖啡,十分感谢。”

    于是一室酒香中,只有冰块与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可乐滋滋的气泡声。

    “哈哈哈,不必紧张,虽然不清楚老师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但我们今天只是随便聊聊在高专学习的体验而已,两位同学可以畅所欲言。”

    希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冰可乐,装作沉思的样子。

    拜托了,夏油,请有早入学半年的半个前辈的自觉!

    夏油杰的微笑出现一丝裂痕,很明显和希想到了同一个地方。

    于是他从优良师资(全科老师夜蛾正道)夸到校园设施(别具匠心的宿舍教室食堂三位一体),顺便赞扬了辅助监督的细致工作和咒术师任务的高额补贴,最后象征性地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改进之处”——希望任务说明书可以完全电子化,毕竟旅途之中常常没有适合手写的场地。

    光头老人一手摇晃着杯中酒,一边面带微笑地询问希的意见。

    希的回答同样万金油:“我的想法和夏油基本一致,高专的各项设施都挺不错的,但我还没有独立出过任务,不清楚这方面的情况。所以我的建议是在学校里新增一位心理方向的校医,毕竟不管是咒术师还是辅助监督的工作强度都比较高,或许需要一些专业人士的指导。”

    “你是一位很细心的姑娘啊。”老人点头赞扬道,“既然咒术师们忙于清理人们的负面情绪,那么谁又来为咒术师排解负面情绪呢?你们的理事长正是对此深感痛心,才有老衲今天前来拜访的这一趟。”

    “理事长……高专竟然有理事会吗?难道不是由总监部直接管理吗?”

    夏油杰疑惑道。

    希回想起加茂纱织提到过的“高专的前身是薨星宫本址”,提出了猜测:“或许是在说天元大人?”

    不是总监部派来的人,夏油杰松了口气,但天元大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这样一来……前面的问题重点并不在于高专的情况,而是在于他们两人吧。

    有点被摆了一道的小小不爽。

    “那么您对我们有何建议呢?”

    “哈哈哈,一看小伙子就没参加过任何心理辅导吧?可没有一上来就问咨询师建议的。”

    夏油杰的笑容出现了更多裂痕。

    希轻咳一声。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

    “小姑娘,是否有对你的这位友人使用过能力?”

    只有开学第一天的猫猫演出和祓除咒灵,还有之前变蝴蝶逗小狗时完整地运行过,其他无论是理论课还是体术课,都只是简单地借用硝子的咒力给自己叠「霸体buff」。

    希摇头。

    “为什么不试试?不好奇吗?”

    “不、当然不是……”

    如果这时候说出肯定的话,会显得像很看不起夏油吧?

    和其他两人不同,夏油杰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邀请,也没有非用不可的紧迫场所,希自然也不会大喇喇地提出「还不献上你的咒力让老子品品」……呃,总觉得这是某些人才做得出来的事。

    “要试一下吗?”

    夏油杰礼貌地伸出手,像晚会上邀舞的绅士。

    “可以吗?谢谢……失礼了。”

    希谨慎地将手轻轻搭上去。

    两人的双手浅浅相触,仿佛一阵轻风吹来便会惊惶飞走的蜻蜓与湖面。

    浅蓝色的咒力微微照亮了被厚重窗帘掩盖而有些昏暗的室内。

    老人喝了一口冰凉顺滑的威士忌,面上的笑意更盛。

    *

    她将额头抵在车窗上,新宿夜晚的千百样灯错落闪耀,将她蓝紫色交织的发丝渲染上一层虚幻的虹色。

    五条悟坐在旁边满脸趣味地看着放空的她,仿佛在看大熊猫视频下饭一样,津津有味地吃着千层蛋糕。

    吃完最后一口,他还不太餍足似的、略带嫌弃地啧了一声。

    “你想死吗?”五条悟问。

    一阵几欲灭顶的阴暗情绪从压抑已久的心中喷涌而出,仿佛给希当头狠狠一棒。

    她头晕目眩、腹中和喉头想要呕吐的欲望几乎难以自制,却仍然全身僵硬着一动不动。

    五条悟又问了一遍。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延长。

    为什么?为什么还在忍耐?

    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到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在嫉妒的同时……更加厌恶着感到嫉妒的自己?

    无穷无尽的质问,像无底洞的黑暗深渊,充满恶意地凝视着她。

    这好像……不是她的声音。

    希在疼痛得意识涣散的间隙如此想道。

    “不想噢。”

    她听见五条悟旁边的希说。

    然后她便转过头,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了。

    身旁玻璃窗上倒映出的,是漠然的细长眉眼下,另一双怔楞的紫色瞳孔。

    *

    “希同学?希?你还好吗?需要去休息吗?”

    夏油杰的温柔声线难得有些藏不住的焦急。

    他炽热的掌心正托着她,始终没有因为她长久的失神而擅自改变姿势。

    “我……”

    希一开口,从哽咽的喉间溢出的破碎声音却把她和夏油杰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真的很对不起,夏油,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希的泪水像断线珍珠般汹涌落下,反而让夏油杰手足无措地慌乱起来,他向对面稳坐看戏的老人投去求助加谴责的目光。

    “那是他的「个体无意识」,”老人说,“本人当下的意识里倒没有你感受到的那么强烈。”①

    他?是在说自己吧。

    夏油杰一惊。

    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对他道歉?

    他迟疑着,却到底没有开口。

    “哈哈哈,让小姑娘先休息一下,我们来聊聊吧。”

    夏油杰无奈地看着希抽回手,拼命捂住自己哭得泛红的脸,一边抽噎、一边忙不迭点头。

    “好的。”他如临大敌地回答,“如您所愿。”

    “哎呀,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坏人了。”老头状似苦恼地挠挠自己的秃瓢,“不必担心她喔,这位夏油君,压抑得太久哭出来也是件好事,对吧?”

    夏油杰闻言一楞,将过于外露的敌意收回,却依旧保持着警惕的沉默。

    老人不以为意,又惬意地饮一口酒:“听说过盘星教吗?”

    “没有。法师是来自盘星教吗?”

    老人避而不答:“盘星教是以天元大人为信仰的绝对一神教,但我们都知道,天元大人并非是「神」……唔,至少他们信的那个不是,哈哈哈哈。”

    “……您的意思是?”

    “夏油君有没有兴趣在毕业之后加入盘星教,成为这个组织的话事人呢?”

    这下夏油杰的表情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哈——?你这老头,不、我是说,您在说什么?”

    “这可是一份很完美的工作。无需遵守清规戒律,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只要时不时开坛展示一下祛灾避祸的能力——其实就是收服几只小咒灵,现场没有遇上咒灵的话打打你自己的存货也行,对夏油君来说易如反掌吧?教徒大多是富豪名流、捐赠布施都很大方,而且在全国各地都修建了分坛,不管去冲绳冲浪还是北海道滑雪都可以乘坐私人飞机。最后,虽然要交个人所得税,但绝对没有任务报告。怎么样,很轻松吧?”

    “您说的这些也许是很诱人,但并非我立志追寻的意义,请容我拒绝。”

    “哈哈哈,真是可贵的少年意气。”老人摸了摸自己眼尾深深的沟壑,“那么,你将如何实现你追寻的意义呢,夏油君?”

    自然是、继续作为高专咒术师祓除更多咒灵!

    但在那道饱经沧桑的深邃目光注视下,夏油杰却无法像刚刚的拒绝一样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他沉默了几秒,直直回视老人:

    “……做正确的事情,成为正义的伙伴。”

    可恶!太羞耻了!

    “对你而言,什么是正确的事情?”

    老人收敛了笑容,放下酒杯,一字一顿地问道。

    夏油杰不假思索地回答:“身为咒术师,正确的事便是保护非术师,维护弱者生存的空间。”

    “原来如此。能培养出一名充满正义感的孩子,夏油君的双亲,一定是一对善良的父母吧。”

    父母的模样吗?

    懵懂孩提时的拳拳爱意、轻声呓语,初为学生时的耳提面命、言传身教,他考上知名中学的欣慰喜悦、满意自豪,得知他执意要入学宗教学校后的不可置信、失落痛心,甚至直言他是逃避「正常人生」的失败者……

    但他仍然无法否认,他们只是千万对父母里最最普通、最符合世俗道德观的,「善良的父母」。

    普通善良的他们最大的不幸,就是命中遇见一个拥有咒力的、不普通的孩子。

    而他用这份天罚般的天赋,保护他们,和更多像他们一样普通的人。

    夏油杰垂下眼:“……谢谢您。”

    老人的话音不急不缓。

    “所以,救赎没有咒力的弱者,是咒术师的意义,还是夏油杰的意义?”

    “因为你是夏油杰,所以是咒术师?”

    “抑或者,因为你是咒术师,所以是夏油杰呢?”

    落在他耳中却振聋发聩。

    无法回答的穿心质问,再次幻化为熟悉的阴云将他压入地狱。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鼻音说:“别想了,夏油杰。看着我。”

    她的眼眶还因为剧烈揉搓而微微红肿着,眼神却如大雨洗刷过的午后空山,清亮得惊人。

    *

    希用指尖轻轻触碰夏油杰的眉间,将他的咒力尽数吸入。

    他的眼皮沉沉合上,盖住空洞的紫色瞳孔。

    “看来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老人带着笑意起身。

    “谢谢您。”

    “你现在感觉如何?”

    希握了握咒力充盈的右手,反问道:“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哈哈哈,老衲生前可不是咒术师,自然只能看到凡胎肉眼可视之物。”

    “大师以一心观万物,不见者非不能见,唯不欲见耳。”

    老人大笑,身影在笑声中渐渐淡去。

    “期待下次与二位小友再见之时。”

    “会的。”希说,“他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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