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归一

    最近学校放假,我和叶瑄去参加了一些画展,叶瑄对于其中的《但丁的地狱》《女巫》很感兴趣,所以我们也跟随那个已故的画家和故事来到了一个边陲小镇。

    其实,也有一些另外的原因,叶瑄告诉我,有画廊的朋友请他帮忙寻找一位话题性和艺术性兼具的画家。然后叶瑄就选择了一个画家,雷蒙德.肯特林。

    这个画家三十五岁那年,死去一场旅馆失火。所以我跟着叶瑄来到的小镇就是那个画家死去的旅馆。

    在来到这里以前,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故事,但我也只是陪伴着叶瑄,看着他一点点揭秘这其中的故事,雷蒙德和赫尔加,那天晚上,旅馆房间里的七个人,他们为了追寻另一个自己,而想要与之融合,但是那些只是特殊能量影响而产生的幻象。

    我和叶瑄来到了燃烧湖,看到这个湖面,我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我握紧了叶瑄的手“怎么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安。

    我深呼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

    但是叶瑄算是最了解我的人了,他不会忽略掉我的情绪的,“如果这个地方让你感到难受,我们就先离开,之后我可以一个人过来。”

    “没关系的,等回到家后,我再告诉你一些故事。”我摇了摇他的手安抚他的紧张。

    燃烧湖下满是冰块,那些是部署以地球的物质,密度极高,在发生碰撞时回产生巨大的破坏力,那些试图和另一个自己相融的艺术家们就是这样被炸死的。

    “这些冰应该是某个科技程度高于地球的世界用以定位世界的物质,如果一个世界无差别的向宇宙投放这些能量物质,再利用探测器监测它们的活性反应,就能找到具备同等智慧生命体的世界。很显然,它的确在四十年前被雷蒙德.科耐特林唤醒了。”

    “但是那个世界没有成功定位到地球。”如今遗留在冰物质上的能量已经很微弱了。

    “一个合理的解释是,那个有意图融合地球的世界早在坐标回传之前,就已经毁灭了。因此,没有产生后续动作。至于是更早一步被其他的世界发现了,还是毁于这个世界自身的欲望,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宇宙正在互相融合,这是注定的趋势,一场突然席卷的瘟疫一般,但至少在彻底到来前,我还可以阻止这些。想到这里,情感力量就更不能放下了,只能让几位特殊之人当一下韭菜力量。

    冰块能激发人最渴望的幻象,我看着叶瑄,他手中是刚拿起的两块冰块“叶瑄,你现在握着它,感受到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觉得平静,或许是因为你再我身边,我已经没有什么渴望的了。”

    我们离开了旅馆,离开了小镇,我看着叶瑄,想起了冰面上他永恒的沉睡,那种无力的感觉,叶瑄伸出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他低下头亲吻我。

    “?”

    “每当你看向我的时候,我就很想这么做。想要一直感受到你,拥有你,我好像也开始.....理解人类最原本的渴望。”

    我没有说话,我们本来就是独立且唯一的个体,但因为命运的巧合,因为爱的必然。我们所经历的时空彼此穿插交错,最终汇聚到一块。无数这样的片段连接起来,便是完整,便是永恒。

    这时候我倒是想起来叶瑄来时的目的,为了帮朋友找个话题性和艺术性兼具的画家“你打算怎么和朋友说?”

    “我会告诉他,我什么也没找到,就让雷蒙德.肯特林留在这里吧,他一生最后的落脚点。”

    我和叶瑄一起回到了琴宁岛,回到了我们共同的家。

    “你说,回来后,有故事要讲给我听。”叶瑄眼中带着笑意和柔和的看着我,就如同微风吹过水面的波澜。

    “嗯。”我从我的画室中,在那一堆画稿中抽出来那一张画。

    “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吗?”叶瑄看着我抽出的那张画。

    “在乐园幻境中。”叶瑄对于我们的定情时刻记得还是很清晰的,“那时候我说过,这是我们最终与最后的故事,时机到了的话,我会告诉叶瑄的,关于我为什么会重新来过。”

    我将这张被我命名为落幕华章的画激活,画灵浮现而出,“你想要看吗,那个未来的故事。”画灵闪动着洁白的羽翼,像是下意识的将我围在羽翼之中予以保护。

    在游轮之后,小画家到学院报道,叶瑄就已经推演不了她的未来了,因此更不知道更为久远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如今他隐约从画中蕴藏的悲哀和爱意等诸多的情感中察觉到这并非好的一种未来,但他还是想要看到,他的确很好奇,未来的小画家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间线,她是为了纠正什么错误吗。

    画灵闪动着羽翼,白色的光芒闪烁着进入了叶瑄的身体,他闭上眼陷入了故事之中。

    ——————————

    “再见了。”彼得潘对温蒂说,然后他飞了起来。

    “如果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就好了。”温蒂叹息道。

    “可是你已经飞不起来了。”简说。

    她望着他们一点点消失在天际,变成远在天边的星。

    叶瑄听见,女孩在读故事。

    是他们都熟悉的那本书,关于一个会飞的男孩,和一个人人想去的永无岛。

    她的声音和从前每个有着阳光的早晨一样,轻盈的,带着松软的面包香味。

    女孩读完最后一页,合上了书本。

    他耐心等待着,等待她朝自己走过来,等她走到床边,他就可以将她抱进怀里,如果没有其他安排,他们可以一同睡个回笼觉。

    只是今天的气温似乎有些低,冬天来了吗?叶瑄意识模糊地想,或许该换床更厚一些的被子。

    “叶瑄,醒醒。该起来了。”

    “等我一下。”叶瑄感觉眼皮莫名地沉,身体不断地向下坠。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起的比她早。

    “快一点呀。”女孩小声催促着。他微微笑了,她着急的时候,如炸毛小兽般可爱。

    “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接着,她的声音变得冷峻、严酷,甚至有些刺耳,令他感到陌生。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叶瑄猛地睁开眼睛。

    他不在家里。视野里,看不到小画家的身影。

    眼前是一个他未曾去过也未曾见过的世界,它的形貌不存在于过去帝国任何一次侦查中。

    一切都被薄薄的冰雪覆盖,植物、道路、远处的房屋,无一例外,天地空旷悠远,没有任何声音。

    叶瑄低下头,看见自己全身上下也凝结着同样的白霜,有如被精心塑封过一般。他稍一抬手,那层冰立刻粉碎成细小的颗粒,在空气中消融不见了。他试着用另一只手去触碰另一只,却觉得无法触碰到自己。

    他又试着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身体,都是一样。他明明在这里,却感觉自己仿若一团不存在的烟雾。

    “小画家。”他试着用喉咙发出声音,然而,他牵动肌肉,却无法带动空气的震动。

    这一切难以解释,但他并未惊慌。这是他很早以前就练习出来的素质——在帝国,在白城,越是复杂的局面,他越能迅速地冷静下来。

    “叶瑄就像是我永远可以回去的安全岛,所以无论去多远的地方,想到叶瑄,我就会感觉到平静。”女孩的声音再度在他头脑中响起,心脏那里被猛地勒紧,可疼痛的感受并不清晰,正如他此时的躯体,没有一个准确的轮廓。

    ——有什么在盯着自己,叶瑄转过头去,对上一双毫无光泽的黑色眼仁。那是一只孔雀,通体被银白色的鸟羽覆盖,一动不动,毫无生机,像是一尊精巧的仿真雕塑。

    叶瑄试图在那双眼睛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然而,此刻那里空无一物。他似乎并不存在。

    随即,那双眼珠微微一转,鸟嘴处喷出细微却温热的气息,翎羽轻微地抖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自如,很快,整片羽毛变得蓬松而油光水滑。

    叶瑄观察着它的变化,也留意到,那双眼仁中,自己的轮廓开始渐渐浮现。

    随着银孔雀的头微微一转,它似乎看见了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可它毫不惧怕地凑上前,友好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这一刻,叶瑄又想到了小画家。

    不一会儿,这只矜贵的鸟便开始在雪地上渡起步来,灵巧,自在,仿若重获新生。

    叶瑄站起来,抖落一身水汽,朝外面走去。

    此刻,他似乎才能思考一些问题,小画家说这是他们的未来,未来的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一个人躺在雪地里,他起初以为是受伤,随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伤势,而且他的存在感也很奇怪,就好像是从无到有,他好像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直到他开始观察这个世界,他发现这个世界也很奇怪,静止、洁净,这一切,就像是一只尚未拆封的水晶球。他穿过树林和田野,绕过湖泊,转过街道,经过房屋,看见了在冰雪覆盖下静默的全部。

    某个时刻,叶瑄感觉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一切。这种感觉油然而生,叶瑄知道这是这个故事中的他的感觉,那么,这或许是他和小画家在未来共同经历过的某个地方?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在这片土地上撕开一个口子。先是河流缓缓流淌,随后是小型动物迅疾的奔跑,然后是沉睡的人们一同醒来。太阳升到头顶时,一切已经恢复如常。

    刚醒来时,人们尚且露出略带迷茫的神情,但是,伴随着化冻的土地表面萌发出新生的绿意,每个人的脸也变的生机勃勃。

    他们认出了彼此,并自然而然地将手中未完成的事做下去。

    于此叶瑄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就像是从幽灵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活着的人。

    这个世界处处透露着可疑,毕竟没有世界是静止的,就算是人们在夜间睡去,也会有动物存在,伴随着太阳出来,时间才开始流动,就像是一个虚幻的空间,叶瑄第一反应是乐园幻境那种存在,但这里似乎又不仅仅是这样。

    他感觉到一种熟悉感,这里的建筑物、人们都给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那些人并不是虚幻的,只是他们看向他的眼神,温柔且善意,就像是.....小画家在看着他。

    明明他感觉不到小画家在哪里,他试图思考在醒来之前,他和小画家做了什么,但记忆出现了无法修复的裂痕,很多发生的人和事都消失了。

    叶瑄试着向那些人询问小画家的下落,但是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她,甚至没听过她的名字。

    叶瑄开始怀疑这里是一场梦境,小画家似乎从来不存在,和她一起的时间,仿佛都是他一个人的妄想,但是他仍然能感觉到她的视线。

    叶瑄决定去找她,如果她不在这个世界之中,或是她并非真实存在,他也要追到这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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