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我的枪,才不会做这么没品掉价的事情。”诸伏景光说道。

    “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孔武有力的强者,才是有价值的狩猎目标。”

    “我加入组织,是为了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为了将这个世界闹个翻天覆地。”

    诸伏景光的脸上带着轻蔑和鄙夷。

    “现在这种无聊的事情算什么!”

    “不要告诉我,琴酒,你们是那种只会对弱小的妇女孩童下杀手的小混混。那和阴沟里的臭虫又有什么区别?”

    这勉强算个理由。

    诸伏景光知道,他绝对不能听琴酒的鬼话,什么杀了这个人,就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

    如果自己没有彻底解释清楚,为什么会救人,那今天的服从,就变成了欲盖弥彰。

    他看到琴酒饶有兴趣地挑眉,似乎是被他说动了,接受了这个理由。

    “真敢说啊,苏格兰,哼,不过这倒是符合你一贯的作风。”他点了一根香烟,面色缓和下来了,“真是无聊的抱负。”

    紧绷着的弦松弛,安室透也松了一口气,目光不在酒吧里面的各种装饰品上打转,干得漂亮,hiro!

    接下来只要趁热打铁,就可以找个理由,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将人放走……

    “但是——”

    琴酒话音未落,就在这时,诸伏景光忽然听到风声,一个人猛然从身后扑上来。

    不好!中计——

    他的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女子尖叫的声音。

    “哇!太酷了!”

    “你是佐罗吗?”

    阿青扑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还用头蹭他的背,兴奋地,反复发癫。

    “我好喜欢你啊!”

    “带我一个吧!我也要加入你们组织!”她说出了让诸伏景光胆战心惊的话。

    女子之前的轻浮和甜美似乎都消失不见,孩子气的歪头,松开诸伏景光,正视着他,眼里翻滚着兴奋的光芒。

    “我百分百赞同你的话!让我们一起,将这个看不惯的社会,闹个天翻地覆吧!”

    “当啷——”什么东西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没有一个人回头寻找。

    “我厌恶法律,因为那是强者掠夺规训弱者的工具;憎恶社会,因为那是假装文明的残忍;鄙夷人性,因为人们总是自作自受却不自知。”

    “太无聊了,所有人一边鼓吹着,我要平等,一边拼命向上爬,将弱小的同类踩在脚下,通过‘人上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甚至那些蠢货,根本都没有发现,获得到的越多,靠着上天赋予自己的,智力、体力、背景,掠夺到的资源越多,享受到的待遇越优渥,就是越不平等。”

    “嗯,这就叫什么,我们的灵魂永远平等,但我们可以获得资源的机会和方式,永远都不会平等。”她的语气满是嘲讽,双手捧着男子的脸,直视他的眼睛。

    “弱者?智力低下?你能活着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想要优越富足?不用做梦。梦想?努力啊!拼尽一切去努力,抛弃所有,付出所有!这样像你一样孱弱的臭虫,说不定也有看到希望的一天呢。”

    “庸人?就该成为任劳任怨的螺丝钉,控制一下,分配一下,是活得就够了。就是因为没有能力的庸人,老是想做老板,永远不知足,现在的社会才这么混乱!”

    “人人都知道这些句话,却总以为,自己不属于这两类。但实际上,这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庸人和弱者。”

    “为了所谓的,社会进步,人类命运共同体,百分之八十的人不得不做出牺牲。让那些能力强、有远见、地位高的强者,得到更多,让他们发挥更多的作用。好让人类这个种群活得更好。”

    “甚至养成了一个奇怪的观点。我获得比别人少,是因为我不够努力。我过得不快乐,是因为我不知足。”

    她阴阳怪气地模仿:“久而久之,这种无奈的行为,在演变之后,忘了初衷。无耻的人说:‘我们是强者,保护、帮助弱者是善良,不帮助也是本分。’”

    “但却忘了,他们是如何先一步,掠夺了更多的资源和利益,又无耻地将它标榜成,这是理所应当的,是自己靠能力获得的。”

    诸伏景光很清晰地看到,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似乎有火焰在跃动,她是认真的!

    “等等,你在胡说什么!强者拥有更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成了那些弱者牺牲……让出来的?弱者守不住财富,自然会被强者夺走。”

    看着所有人都静默,听对方的胡说,伏特加忍不住了,第一个跳出来。

    “哦,那你是说,百分之八十的普通人,加在一起,都无法抗衡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少的社会精英吗?”

    “高高在上的贵族,享受了普通蝼蚁制造的美好资源,就可以认为,这是应得的,并用先一步得到的权利和资源,来欺诈、压迫、奴役剩下的人?最多用人人平等,生而自由,为团体风险等等借口,美化一下,安抚普通人不要□□?”

    “……当然,那些普通人那么傻,被骗了也是活该啊。”伏特加点头。

    “哦,的确很蠢啊。明明继往开来的历史都如此评价,律法是上位者的工具,是掌握大多数权利的人制定出来的,管束基础类人群的工具。”阿青话音一转,开始举例。

    “却总有人相信他,认为这是它过去的性质,现在已经变了,变成了它鼓吹的公平公正,无私地诚挚地热爱着它,甚至将它作为自己的信仰。”

    “呃,对!”伏特加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强撑着,“这不就是那些红方的人的拿手好戏吗!”

    “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我们嘲笑红方。我们是强者,拿走那些普通小羊的东西,轻而易举。”

    屋内的其他人目光渐渐诡异,看着伏特加,像看到了女子刚刚说的那句话:人人都知道这些句话,但却人人都以为,庸人和弱者,被压榨的对象,不是指自己。

    “啊呀,原来你说的红方这么恶毒啊~”阿青表示赞成,但伏特加总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所以我说,要加入你们,推翻他们啊!”

    “……不!等等,我们也不是……”伏特加更混乱了。

    屋子里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脑袋不清楚的上前和对方辩论,就可以看出来了。

    对于这种逻辑自洽的‘疯子’,再好的辩手也是无法说服她们的,过多的交流,只会被她们说服。

    最好的方式是,不要和她们说话。

    “你要颠覆现在这个腐朽的世界么?带我一个!”

    啊,这,我都不知道,我做的事情,是这么伟大的事业吗?

    伏特加迷茫地闭上了嘴。

    “我认同你说的话,老大吃肉我喝汤,领导抽烟你送礼,你我都是被压榨的可怜人,相煎何太急呢?”诸星大叼着一根烟,嘴角微抬,笑得很有韵味,“反正看你,也不是什么,会主动告发我们的正派人物。”

    “要是杀了你们几个,出了什么差错,这份命案也会作为压住我们的筹码,被组织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上司掌握。不如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他是第一个点出来,女子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的人。

    都是打工的庸人、弱者,何苦互杀。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彼此不好么?

    你以为你混黑,从月薪一万变成月薪十万,就觉得老板人好,自己翻身做主人了?你错了,你给之前的老板带来的利益是一百万,给现在的老板带来的利益是一千万。你得到的永远是那个百分之一。

    老实说,在这里坐着的,哪怕是组织里叫得上号的琴酒,也不能算那前百分之二十的吃肉的人。诸星大难得沉默了,思绪起伏,但很快他就不想这件事情了。

    反正他也不是给FBI卖死命的人,也是在利用他们做跳板,寻找赤井务武的消息,我不算打工人。

    他如此安慰自己。

    屋子里的几名黑衣组织成员寂静无声,在对方慷慨激昂的演讲下唯唯诺诺,无论是卧底还是死忠,都不同程度地破防了。

    每个人都有一个盖子。

    就好像一贯被欺压的弱者,遇见绝路的时候,会一怒抽刀,快意恩仇。

    在盖子被水蒸气顶开、意外掉落之前,谁也不知道,杯子的内里,装的是什么口味的饮料。

    现在,盖子掉了,甜美热情的外向交际花不复存在。

    一个黑色的怪物,带着恶意,出现在了面前。开始无差别攻击其他人。

    就像同学会上,所有人都在吃吃喝喝,却忽然话题一转,以前坐在你前座上不爱学习的傻姑娘,忽然满脸轻蔑地提起自己的领导如何收买税务局的人,如何想让自己背锅做假账,而自己又是如何将他们骗得团团转,一锅端进了大牢。

    安室透吞咽口水,口干舌燥,明明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在面对面的时候,他们甚至感受到了压力,还有一种见到了不知名恐怖、超乎常理的东西的心惊肉跳。

    好在,直面第一压力的人不是他。

    而是被抓在手里的诸伏景光,主动送人头的伏特加,还有,小队的领头人,琴酒。

    “让人心惊的野心,如果让那些道貌岸然的条子听到你这番话,怕不是要把你直接抓进去,叛个□□。”

    琴酒掐灭香烟,冷哼着,又强调一句:“我们不是做慈善的,弱者可没有在我们组织生存的权利。”

    “放任你这种威胁加入组织,那绝对会是我们的大、麻烦。”他的嘴角微勾,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过,我也很想知道,你这种疯子,可以在老鼠混杂的地方,隐藏多久。所以,恭喜你,你活下来了。”琴酒虚伪地鼓掌。

    “被奴役了那么久,还这么信奉弱肉强食,真是可怜啊。”阿青舔了舔上唇,露出肆意的笑容。

    “不过这也没关系,你也为此感到愤怒、不甘心,不是么?信奉弱肉强食,但当自己成为了被压榨的弱肉,你很不愉快吧~我看到你皱眉了哦!”

    “人总是要求同存异。我们的根本目的相同。真的不考虑改变主意吗?”

    诸伏景光有些心急,他想抓住对方的肩膀使劲摇晃,清醒点啊!

    你疯了么!竟然说琴酒可怜?被奴役?

    姑娘!那是大恶人!你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还不快跑!还在挑拨对方的神经做什么!

    啊……虽然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谁是恶人了,诸伏景光甚至起了心思,要不要立刻联系他的线人,派些人盯紧她……

    白色卷发的姑娘反而露出了微笑,似乎觉得这很有趣,很赞成对方的观点。

    黑马尾的姑娘咳嗽了一声。

    “不,我没有兴趣,被压榨被利用,也代表着这个人生存的价值和意义,是每个人必须要接受的。哪怕是父母,也会从孩子身上汲取利益。这是根植于人性的本能。”

    “一个没有任何人,想要压榨利用他的个体,注定也活不下去。”琴酒弹了一下杯壁,将冰块旋转,对准灯光。

    就在这时候,一声礼花绽放。

    “三二一,action——”坐在角落里的醉汉突然站起来,露出被身体遮掩的摄像机。

    他的身材格外高大,比安室透还要高一头,让其余几人瞬间警惕。

    “啪——啪——啪——啪——”他一边轻轻摇头,一边拍手,鼓掌的速度有些慢,带着绅士的韵味。

    “精彩,真是精彩的表演。”

    “大惊喜,吓到了么!”与猜想的样子完全不符,男子穿着一身舒适的黑色衬衣,竟然长得很好看,半长的卷发凌乱,有长有短,但却丝毫不油腻,反而有种文艺工作者的美感。

    故意做出惊吓的样子歪头,看向诸伏景光和阿青,咧嘴露出细密的牙齿。

    “感谢您的配合,小姐,我们是街头整蛊小节目!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演员扮演的!”

    “节目的主题是,去酒馆,不小心发现了□□该怎么办!”男子嘴角弯成要上天的弧度,眯着一只眼睛,举着摄像机,直接送到了诸伏景光的眼前。

    态度并不是十分热切,动作透着慢条斯理的优雅,但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恶劣,是那种捉弄人成功之后的笑容。

    “哦呀,绿川君,你也说两句,第一次参演感想如何?刚刚表现得很英勇哦!”

    诸伏景光懵了。

    “咳。”男子握拳掩嘴,将头别过去,肩膀抖动,似乎在小声偷笑。

    他咳嗽两声,若无其事地转换目标:“还有诸星君,刚刚即兴发挥的台词,说得也很棒啊!”

    诸星大将香烟咬出来深深的痕迹。

    Z老板打开门,一堆男男女女从酒馆储物间冲了出来,围着几个人欢呼,雀跃。

    “哎!?整蛊节目?”阿青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Z老板。

    Z点点头,揽住琴酒的肩膀:“看吧,是不是很吓人,演技很好吧。”

    莫约七八个打扮得花花绿绿,拿着各种牌子、拍摄仪器和话筒的人将几瓶酒包围。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快活,就连伏特加都长舒一口气,露出了憨厚的笑意。

    “有没有照到我的镜头,我看看,这个节目真的有可能请到水无小姐、冲野小姐做嘉宾么?”伏特加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询问那个导演。

    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威士忌三人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木然呆立在原地,全身透露着信息量过载的美。

    琴酒拿了一杯鸡尾酒,微微晃动杯子,欣赏他们三个的震惊样子,身上也漾出来一丝轻松,看起来,只有威士忌三人组,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阿青失落地瘫在座位上:“我就知道……一个两个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混黑的!果然是演员啊!”

    “嗯,抱歉,下次……”Z很没有诚意地道歉。

    阿青弹跳起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下次请务必再来找我!太帅了!”

    她对着诸伏景光吹了个口哨:“帅哥,给个联系方式呗!”

    “虽然加入你们做不成了,但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刚刚的表演哦~”

    “做我的男朋友吧!”

    “哎?”诸伏景光后退半步,有些难为情又有些尴尬,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委婉而又不伤害人地拒绝,就听到女子继续说。

    “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立刻踹了现在的男友哦!”

    “……谢谢,我拒绝。”诸伏景光礼貌微笑,心里的小鹿瞬间死了呢。

    “哎,怎么这样,我可是很认真地邀请你……”想了想,她又对琴酒吹了一个口哨,“留个联系方式呗,帅哥。”

    Z老板笑着看过去。让安室透几人感到惊吓的是,琴酒竟然真的接过来对方的本子,认真写下了联系方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么样,能看见几个刺头新人这样难得的一面,没有浪费了你这半天时间吧。”Z老板对琴酒说道。

    “你没有报警吗?”银白色长发的女子对着长马尾的女子耳语。

    长马尾尴尬地说:“本来都打通了,但阿青说出来那个话,我就把电话掐了。不然,我可不知道警察来了会把谁抓走。”

    “赶快打回去,解释一下是遇到了恶作剧。”银白色长发女子也有些无语。

    听到这段对话,诸星大内心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内心也升起了浓郁的不安,这画风,不太对啊。

    他又看向被打开的仓库,正在搬东西的其余剧组人员,其中一个人正在整理道具,一把华美的双刃剑突兀地露出来一个头,但很快又被收回去,放回仓库。

    “丙,你不要乱碰。大人看到会不高兴的。”

    “啊,我真是太喜欢这把剑了,它上面的味道太浓了,甜美……”

    这些人都是组织成员吗?诸伏景光眉头皱得更紧了,剑的味道有什么甜美的?

    他也细细打量了几眼,长约六十厘米,又轻又窄,看起来是一把女士用剑。是很少见的东方工艺,而不是武士刀开了双刃。

    “嗯——”那个醉汉抹了把脸,露出来的五官精致秀美,一头浅紫色的半长发蓬而不乱,倒是很有那些摄影师、导演的风范。

    “那么,作为补偿,我请在座的所有人喝一杯。今天我们剧组包场,怎么样?”

    “好棒,我不怪你吓唬我了。”

    “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务必要来找我啊啊!”

    酒吧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与此同时,另一边——

    “松田警官!”

    刚做完笔录,松田阵平就被几个鉴痕科的警员急匆匆地叫住了。

    “怎么会?找不到了?”松田阵平眉头紧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墨镜,上面有斑驳的裂口,是子弹擦到眼镜留下的痕迹。

    现场的痕迹残留很丰富,打到最后,迫于形势,几乎所有人都开抢了,弹壳和弹头自然也残留了不少。

    好在最后的结果有惊无险,他只是被子弹刮花了衣服和墨镜。

    但唯独,找不到那个不知名的歹徒留下的子弹。

    “就好像子弹会蒸发一样……”鉴痕科的警员无奈地摇头,他们已经在那里寻找近一个小时了。最后,不得不来这里求助松田阵平,让他再回忆一下,当时遭到枪-击的位置。

    “你不用急,趁着这个空闲,我刚好可以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再带着孩子去吃些东西。”夏目唯抬手撩了一下头发,主动说道。

    “哦,我的确记得,今天是风户医生。”松田阵平托着下巴想了想,“那,你谈完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带着孩子先回家吧。”

    他说着,目光却不自觉粘在夏目手腕的银镯子上,和早上看见的时候,镯子似乎变粗了一点?

    他失笑摇头,想什么呢。

    “我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我的同事会送你们的。哦,平治郎班长。村崎。”松田阵平招呼了一句走过来的两个人。

    “组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配合这边的调查就好。”男人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穿着整齐的西服,为了符合他的身份,还带了一块手表。

    平治郎对着松田阵平点点头。他是爆、炸物处理班的班长,松田阵平目前的顶头上司。

    “松田前辈,如果想要转回来,爆、炸物处理班永远欢迎你。”村崎,一名看起来莫约二十岁上下的女子,有着暖棕色的长卷发,是爆、炸物处理班去年加入的新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如此说道。

    “嗯,多谢了。”松田阵平难得沉默了几秒。

    夏目唯嘴角微翘,注视着松田阵平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转身,目光投到平治郎身上。

    那目光很冷,和看死人差不多,让平治郎额头的冷汗瞬间冒出来。

    看起来威严高大的男人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夏目太太。”

    村崎轻笑一声,她看了看周围,都在办公室里面,走廊难得空出来了。

    女子松一口气,半是抱怨地说道:“夏目大人,你吓我一跳。贵志君和一红还在呢。”

    她亲昵地凑过去,挽住夏目唯的肩膀,用半边身体遮挡住摄像头和走廊的可视范围,另一只手借着遮挡,将一个东西塞到了夏目唯口袋里。

    “村崎,帮我照顾一下孩子们,我去和……”夏目唯挑眉,拍了拍姑娘的手,“平治郎班长,好好聊聊。”

    “一红,贵志,你们愿意和这个姐姐一起,吃一顿饭,等妈妈一个小时吗?”她蹲下身,对着两个孩子说道。

    “好,妈妈要快点。”一红无所谓地摆摆手,夏目贵志多看了两眼长卷发的女子。

    两个孩子没有收到平治郎的求救信号,握着村崎的手离开了。

    招财猫跳到夏目贵志的身上,小声嘟囔:“喂,小号夏目,今天我可是大功臣,要吃草莓大福和七辻屋的馒头!”

    “哎,猫咪老师,小姨说了要控制你的体重……”夏目贵志有些为难。

    “把我的零食给猫咪老师吧。”夏目一红牵着杜宾,犹豫地掰着手指,“听说醋昆带很健康,不会长胖……”

    “喂!小鬼!我要吃草莓大福和馒头!不是醋昆带!”猫咪老师气得胡子都在抖,见到此路不通,又威胁村崎,瞪了一眼她。

    “我,我知道了,会给您准备草莓大福的。”波浪长卷发的女子露出勉强的笑容。

    看见两个孩子拐进了屋子,夏目唯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一脚将五大三粗的壮汉踹进了办公室。

    “噗——”监控室的值班人一口咖啡呛了出来。

    “嗯?怎么了?葵?”

    “啊,没事,被咖啡苦到了。可以帮我拿些方糖吗?”男子站起来,用抹布擦拭沾染了咖啡液的桌板,身形刚好挡住了几个监控屏幕,声音冷淡而又严肃,但耳根却因为窘迫而泛红。

    “噗——像小孩子一样啊。啊!我没有在笑你,好的好的,我帮你去拿……”

    “多谢。”

    趁着对方离开的功夫,黑色短发的男子动作飞快地切了一段监控画面,用循环录像将它替代。

    “给,方糖。”

    “多谢。”短发青年礼貌地双手合十,郑重接过,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做了什么。

    “哎,完全不用在意,葵你就是太严肃啦!”

    平治郎还没有意识到监控的问题,稳住自己的身体,迅速关门,百般庆幸地想着。

    好在,这个时间点,人都在食堂,负责这次值班的村崎知情识趣地出去了。

    没人看到,没人看到……他如此自我安慰。

    然后他就听到对方开口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拦住他吗!”

    “……这怎么能怪我。”平治郎忍不住小声反驳,“阵平那家伙,铁了心想要转组!我拦得住吗?和他一起长大的萩原研二都拦不住,更不用说,我这个半路上司……”

    “闭嘴,你个废物。”夏目唯一脚踩在对方的脚背上,使劲碾,痛得他面目狰狞,“你上周叫他加班了两次!两次!”

    “这!这真不是我能决定的!所有人都加班,就他不加班!怎么看也不正常吧!”他越说越委屈,“是阵平那小子,忽然说要多挣点加班费……”

    “哈?重点是这个吗?我不是说了无论什么消息,都要提前发给我!你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联系我了,”夏目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是你的理解力不太行,那早说啊,我明天就去约雅子见面。”

    “我尽力了啊,姑奶奶!大姐头!你可别和我家那口子说!我已经连吃了一个月的梅子便当了!”

    男子痛哭流涕,他的姿态放得很低,提起来雅子这个名字就忍不住颤抖,就差跪下给夏目磕一个。

    “……这块手表用得舒服吗?很贵哦,欧米伽家的呢。”夏目唯的语气很冷漠,平治郎彻底僵住了。

    “怎么?将篡改档案的记录清干净了,就高枕无忧了?不再理会我了?你不会以为,我只知道这一件事情吧?”

    “职位不高,尾巴倒是不少,做了多少坏事,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啪嗒——”冷汗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行了,放心吧。我现在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没有什么兴趣,去举报你收受贿赂、倒卖赃物爆弹的事情。”

    这话说出来,平治郎彻底面如死灰,一个月前,他搭上了某条大人物的线,请对方帮他清理了那个篡改档案的把柄,作为交换倒卖了几波爆弹给大人物,用收到的好处买了这块表。

    可现在,竟然这么快就被女子知道了……

    他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沉重,手指不断收紧,但迟迟下不了决心拼命。

    “之前听说你家小儿子满月,我错过了喜宴,今天刚好,补一份礼。”夏目唯打破了沉默,她从钱包里抠出来张卡,塞到对方的手里。

    压弹簧要松弛有度,她很了解这个。要让这些小人怕自己,但又不能太害怕。

    “这,这怎么使得。”平治郎如此推脱,但收卡的速度飞快。

    “这是给雅子的,你可别想独自昧下。”夏目唯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说不定,松田过两年还会转回来呢,到时候还需要你。”

    “嗯嗯。”听见这句话,平治郎彻底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那,您忙,我就不打扰了。”平治郎知道对方似乎有什么问题,在心理医生那里挂了长期号。

    那位医生名声不错,和警方多有合作,专门服务警方人员和家属。

    他赔着笑脸,小心离开,真难为这么五大三粗的硬汉风,可以扭出来如此谄媚的表情。

    等到夏目唯离开,笑容瞬间消失,他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臭X子,病死才好!像这种精神扭曲的女人,松田阵平那家伙,要是哪天被宰了,绝对是她干的。”

    “嘟嘟——”夏目唯的手机震动两声,她点开,是某人发来的一个小视频,看起来是从监控录像里面拍摄的,将平治郎之后的变脸过程,完美地显露出来。

    【不要在警局里这么嚣张。】

    【我是来学习人类的生活的,不是来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隔着信息,她都能想象到,对方面无表情的脸。

    夏目唯瞟了一眼最近的摄像头,回了个微笑,将信息删掉。

    “扣扣——”

    “请进。”里面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头发微翘的医生抬头,看见来人,下意识挑眉:“稀客,好久不见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起来斯文而又儒雅,笑起来甚至有点像老好人的样子,胸前挂着名牌,风户京介。

    “松田先生,真可怜呢。”风户医生感慨地说道。

    “蜘蛛小姐,你现在是,打算将网,从爆破科,织到搜查科了么?”

    夏目唯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将门关上:“没礼貌的家伙,叫学姐。”

    “你刚刚说松田什么?”她抬眼,弯了弯唇角。

    “……我是说,松田先生真幸福呢。”风户京介从心改口,“幸运,真幸运!有学姐,方方面面都帮他考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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