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诀一出，尸体无肆虐的膨胀速度突然规律了起来，少宸识海内的赶尸鞭随着语诀一同出现在少宸的手中，噼噼啪啪响彻云霄。
不只镖主这一个，其余所有横死的尸体也随之缓缓站了起来。
在萧依脚边让他踩了脑壳的那位兄弟突然站起来，吓得萧依哀嚎连连跑到少宸身边，舌头都捋不直了。
“死死死…死人活了！”
少宸是唤醒他们的人是其一，再加上他半神的威压，这些东西也不敢靠近。
语毕，所有尸体突然睁开眼，齐齐望向少宸，搞得他身后的萧依一阵头皮发紧。
直迎他们目光的少宸更甚，还好见得世面多没让他太失态，只是浑身僵硬了一下，便缓和了过来。
“徒儿，”少宸整理好表情转头对萧依，“那个胖子就是你的仇人？”
“对。”
此时萧依倒是淡然得多。
在刚刚知道镖主已经死了便已经没那么恨了。
失望归失望，仇人死了谁不快活？
“你等等，”少宸拍拍萧依的肩，内心暗叹自家徒弟心性真好。
“仇人要手刃才解恨。”
萧依错愕地抬头，撞上少宸夹杂着一丝狡黠的笑。
顿时眼眶一热，怕丢人又匆匆低下头。
少宸此时倒没什么心思像往日那般逗徒弟玩了，有点犯愁地扫视了一下这一圈尸体。
太多了。
尸诀里只有听命唤醒的语诀。
怎么让他们变回去没说啊！
“胖子你过来。”
那垂头呆愣的胖子缓缓梗了梗脖子，似乎是试探地踏出一步。
少宸无奈扶额，勾勾手指招呼道。
“对，就你，过来。”
“说说你怎么死的。”
*
“说到底一切还是因为你滥杀无辜造成的？！”萧依一脚丫子踩在胖子血肉模糊的脸上，本来腐烂的尸体皮肉就不禁撕扯，如今一番胖揍下来更没了人样。
“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少宸倚在门口面色凝重，“他们可能正好赶上了，怨气再深也不可能让横尸再起。”
“只怪他们造孽太深，反倒给自己搭进去了。”
少宸晃了晃脑袋，对着这一片注视着自己的起尸发愁。
“我把他们送到冥界看看吧。”
“徒儿，打够了了没有？”
萧依拎起胖子横空两拳，打的对方脑浆直冒，沾染一手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舒展了一下刚刚少宸为他治好的肩胛骨，一拳把人打飞了出去，清清手施了个除尘诀。
“足矣。”
冥界之事萧依略有耳闻，再加上师父所告知的他便知那是掌管生灵魂魄投胎的地方。
他们是神界分出来的一部分，本是有足够的地位的权威的。
谁知道竟能败落至此。
说到底还是因为身死魂魄留在人界可以追回，这更符合修士的心意罢了。
如此岂不是打乱了规则，夺舍借舍不都可以长生了吗。
“师父…”萧依突然想到了什么，扫视一下这些尸体，讲出自己的猜测。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造舍的失败品？”
“！”
除却当年大乘飞升的说法外，还有另一个说法。
他亲手撅了妖魔冥三界，触怒仙界，不允他上界，此方天道也容不得如此恐怖的人物存在，便降下天雷劈死了他。
按理说魂飞魄归于天地散便没事了，但是他身为仙级魂灵，重组自是不难，冥界让他封闭，现在他还游荡在这人间也不是不可能。
黑市里也有不少造舍的门市，说不准这些个怪物和他们有关系。
“不排除这个可能。”
少宸略显头痛地皱了皱眉，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道：“出来休闲一下都不得空，看来又要有人搞事。”
“这东西貌似是会传人的，城民说来的修士晚上会回来吃人，到时咱三人静候便是。”
“三人？”
“为师出来怎么可能不带上你师娘？”少宸冲萧依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毛，惹得萧依脸上差点挂不住。
可闭嘴吧你个老东西。
萧依黑着脸略显不舍地看了眼一直伫在角落的生母。
咬咬牙踏出了门槛。
“师父请吧。”
他们如今这般到底还是不该留存，他不能有私心，也不敢有私心去求师父把祸害留下来。
他们到了晚上尚存的理智会全部磨灭，变成纯纯吃人魂魄的怪物。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只不过被迫加速离开。
*
“沈…沈道友？”
白无常正抓头发干着急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迎来这么一位客人。
“无常老兄，我来送你一份大礼。”
“走尸？”无常鬼探头望向少宸身后，直迎上只鬼十几双空洞的眼眶整都不好了，气的跑去抓少宸的领子。
“你把这些个东西赶到这里作甚！？”
少宸神色淡淡地拉下对方揪着自己的手，桃花眼微眯。
“人界有傀儡与此极其相像，我并未说明他们是什么，无常兄如何得知？”
白无常面皮一抽，冷静了不少。
刚刚确实水镜追踪对方来着，按理说自己看到却不出手相助确实有违道义。
等等，刚刚水镜追踪的是冥王啊？？这小子怎么发现的？难道说冥王并未完全恢复让一个化神给察觉了？他都能察觉岂不是整个人界都能知道了？
也不对啊，刚刚感查气息的时候明明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不然主上也不敢随便乱跑啊。
难不成是诈他？
“猜测而已。”
“那老兄急个什么劲，小弟差点被吓到。”
孝义城灵气稀薄，每一处的气息波动都被无限放大，冥王的水镜追踪隐匿不假，他只是略略有感查，也不确定，刚刚白无常的反应好像知道什么，他便试上一试，对方如此这般，定是藏了话的。
现下试试能不能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白无常被这明晃晃的试探搞得颇不自在，他直接摆手挑明了话。
“被跟我搞这些客套的，这些个烫手山芋冥界收不得。”
“还有，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刚知道此事，了解的并不比你多。”
少宸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经意间变得极为热切，他干笑着转移开眼睛。
“这东西太过邪门，”他回头看了眼齐刷刷站成队列的走尸一副听命的样子，一个激灵赶紧收回视线。
“难道就连冥界都无法奈何吗？”
“三界外物，怕是他们发起狂来冥界都能让他们给搅了。”
白无常摊摊手，一脸无辜。
“冥界可再遭不起了，你就体谅一下吧。”
“他们为我所控，只不过无处归放，发狂自是不能，借地一用罢了，老兄怕是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少宸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大大的，足够纯真无害不容拒绝的笑容。
该死，自己还欠着他人情。
无常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守着空城等几百年。
只不过如此很容易多事。
但是少宸身为人修带着什么一堆三界难容的东西确实不太好做。
他内心纠结了好一阵，最终长叹，瞪着眼睛咬牙道。
“出事拿你是问。”
少宸抿着的唇闻言咧开，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那就麻烦老兄了。”
他拍拍无常的肩膀，匆匆拱了个手，继而怕对方反悔似的一溜烟窜出冥门。
白无常：…我现在反悔好像来不及了…吧？
少宸从沦涡中凭空走出，瞥了一眼依旧伫在墙角的女尸。
萧依正蹲在门外画圈圈，此时他经过一番心里斗争也逐渐平复了心情，只不过有些许低落，正做些无聊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师父出来了……”他抬头瞥到师父身后跟着的女尸，声音不禁梗了两分。
“师父您这是…”
“她尚存几分理智，可以带回去讨究一下。”
他哭嚎一声扑过去抱住少宸，憋了半天的泪直接决堤。
这分明是因为他啊，本来把他们送去冥界就是为了少点事，师父又不是傻的，如此岂不是白跑了一趟吗。
少宸整个人僵硬了半天，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了拍萧依的肩膀。
“好了好了，你师娘还等着呢。”
萧依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都蹭到少宸的肩上才放开少宸， “师…师娘…也，也在城里？”
“…嗯。”
“嘶，”少宸步子一顿突然抽了口冷气，直接御风而起带上萧依。
“快，快点走！”
“怎，怎么了师父？”
没有半点灵气傍身的萧依第一次体悟到风竟然有这么大杀伤力。
速度极快，风嗖嗖地灌到嘴里，嘴就是想闭闭不上，搞得整个胃都透心凉了，整个人狰狞地飞在天上随风飘扬。
“为师怕再晚点你师娘把你父亲当怪物给宰了。”
风声太大萧依是一个字没听清，加大音量吼了一嗓子。
“啊？”
“师父~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对方突然在自己耳边拔高音量，震得少宸直缩脖子。
“太急忘了这茬了。”
少宸揉揉耳朵施了个诀，隔开了周身急掠的风，此时也正好到了目的地。
落地的萧依扶墙连连干呕，“徒儿…哕~，终于明白…哕~为何不能…哕，随意带凡人御剑御风了…哕——”
筑基已经辟谷，奈何胃里什么没有，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
少宸向不远处的瑾瑜招了招手示意，然后拉过萧依的手腕渡了些灵力。
有灵力傍身这下萧依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顺了会儿气蹲一边自我反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