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拿着公筷给泠沛布餐，“这松鼠鳜鱼，你总说江南的好吃，这几日可吃的痛快？”

    泠沛一边吃着米饭，一边接过谢衍夹的各色菜，一顿饭吃的对面的薛蟠坐立不安，应是多吃了一碗，生生将自己吃撑着了。

    泠沛一边吩咐丫鬟去煮点山楂水来，一边继续吃着丫鬟端来的荷花酥。

    “妹妹啊，你这食量好像比家里还大啊。”趁着谢衍出去的功夫，薛蟠凑到泠沛身边，好奇地问：“这安郡王妹夫没有异议？”

    泠沛讶然道：“哥哥这是少见多怪了吧。”说罢，不理会薛蟠，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那边，张园将那女子从薛宅中带了回来，同行的还有薛蝌。瞧着几人，有些许狼狈。

    “怎么这个样子了？”泠沛有些诧异。

    张园回禀道：“来的路上，碰到些人在外头窥伺，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薛蝌道：“我下午便在家中看账目，张侍卫来的时候，便叫我一同过来。”

    谢衍点点头，眼下便没有薛蟠几人的事，但泠沛想让二人多了解些，便让二人一同旁听。此时厅上的几人看向中间站着的女子。

    初见便知这女子受了许多的苦楚，很瘦，脸上手上都是伤，眼睛里毫无波澜，似乎对外界没有了反应。

    “你叫什么名字？”泠沛慢慢走近女子，轻声细语地问，然而眼前的女子却毫无反应。

    泠沛又继续说：“我们是京城里来的，这位是安郡王，若是你真的有冤屈，我们可以帮你。”听到这里，那女子的眼神动了动，缓缓将目光看向上头坐着的谢衍，又移到泠沛身上，沙哑着嗓子慢慢开口问：“你们真的可以帮我？”

    泠沛给她倒了一杯茶，“我们会帮你的，你要把事情都告诉我们。”

    闻言，那女子目光霎时盈满了痛苦，她扑通跪在地上，一直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

    “你先别急，慢慢说，我们肯定会帮你的。”

    那女子被泠沛扶起，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水，慢慢开口说：“这事还是要从我们被拐走说起。”

    那起子贼人用哄骗等手段将这些个妙龄女子诱骗到一座宅子中，在这宅子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女子，这些女子会被分着考核，考核通过的便送去学更加多的技艺。而没有通过考核的女子，则送到各个房间，这些房间的主人各不相同，但是这些女子受的折磨却只增不减。

    而眼前这个女子便是被选中学习更多技艺的人，最后的归宿就是各个官员的后院。

    “我叫梅香，我前头还有花香，菊香两位姐姐，我们被那马家的少爷看中，因此便留在了马家伺候那马家少爷。可那马家少爷不是人啊，生性残暴，最爱看我们被虐待后的样子，我的两个姐姐，都死在了那马家少爷的手下……”

    说到这里，梅香哭的难以自持，一度要晕厥过去。而后，便被带下去了。

    薛蟠和薛蝌两人瞪着双目痴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里嘟囔着：“还，还玩死了人。”

    泠沛听了，想起梦中那本《红楼梦》里所描绘的薛蟠，暗自摇头，若非有薛父和自己这些年压着，这马家少爷的行径，薛蟠可不会少做。

    只是，这区区一个马家，培养这些女子，有何图谋？

    泠沛看向谢衍，谢衍察觉到泠沛的目光，宽大的手伸过去，拉住泠沛道：“马家靠山应该是甄家，或者说。”

    “马家培养的这些女子笼络的官员都是为了忠顺亲王。”泠沛接了一句。

    “我家沛儿真是聪慧。”谢衍笑笑摸了摸泠沛的头。

    很快，侍卫进来禀报说薛府晚间起了火。

    薛蟠和薛蝌“嚯”地站了起来，连声问道：“家里怎么样？可有事？”

    那侍卫摇摇头道：“只有后院几间屋子着了，火势已经灭了。”上首的泠沛和谢衍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些日子两位哥哥先住我这里尽量少出门，若是实在有事，带足下人再出去。”泠沛向薛蟠和薛蝌叮嘱道。

    瞧薛蝌低头沉思的模样便是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而薛蟠则摇晃着他那个大脑袋表示不解。

    泠沛知晓这哥哥要吓唬一下才能听话，当下便说：“你救下的这梅香，估计和马家暗中做的事情有关，他们怕你知晓了，要灭口。在我和阿衍没有处理好前，你先在府里呆着。记住，少出去。”

    觑见薛蟠睁大双眸，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泠沛又警告了一次才放二人离开。

    还未下门口石阶，泠沛便听得薛蟠和薛蝌抱怨：“这做好事，还做出倒霉事来。”

    “哥哥别担心，泠沛妹妹自有法子。”薛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薛蟠，又说起前些日子看的账本问题，当下转移了薛蟠的注意力。

    泠沛回头，发现谢衍正歪坐在太师椅上，目视远方，似在沉思。

    “沛儿觉得应该如何做？”谢衍问道。

    泠沛想了半晌，斟酌着道：“先派人去暗访，盯着马家人查看近期是否有异常？”

    谢衍目露赞许，拉着泠沛的手，眉开眼笑道：“我家沛儿真是冰雪聪明。”说罢，吩咐张园下去安排。

    “如今该着急的是马家，我们静观其变。”

    几日后，谢衍书房。

    不多几日，便听得张园汇报证实了梅香所说的情况。

    “那培养这些女子的地方是马家太太陪嫁的一处庄子里，外头高墙林立，守卫森严。属下蹲守了好久才发现。”

    张园又继续道：“马家送出去的这些女子包涵了江南大大小小好几个官员。据说那马家当家人还有一个贿赂的账本，不过那账本具体还未找到。”

    谢衍靠在椅背上，渐盛的日光透过糊窗的纸照在谢衍脸上，有一半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张园恭敬地站在书桌前，等候谢衍的吩咐。

    “可有派人进到庄子里去？”

    “暗卫已潜入几人。”张园道。

    谢衍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张园一日既往地站在书桌前，不发一言。

    不多时，谢衍才又吩咐了几句，张园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