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泠沛才一入境，迎面便飞来一个衣裳褴褛的东西，泠沛飞快往旁边一闪，随着哎呀一声，这才一看，是早先见过的跛足道人。

    泠沛侧身躲在一旁的柱子后，只见那跛足道人连忙朝警幻仙子跪下磕头求饶：“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我真的不知那风月鉴去往何处。”

    泠沛心道：与阿衍所说无二，这警幻仙子插手的事也忒多了。

    “我将炼制好的宝物交予你，你便是这般懈怠，才到手没吸几个人就丢了。掐法诀找了吗？”警幻端坐在法座上，面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跛足道人看。

    跛足道人心道不好，面上更是悲戚不已，“仙子，真不是小人故意，那风月鉴到了贾瑞手里，第二日我便去查看，贾瑞是身死了，但风月鉴我里里外外找了，便是掐法诀也毫无动静。”

    警幻仙子不去瞧那跛足道人的狼狈样，自己掐了一个法诀，确实毫无动静，心下暗恼，不知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眼下也暂无他法，只得警告跛足道人一番，“个人命数你已然知晓，记得你的任务，否则……”

    跛足道人松了一口气，忙连连表衷心，很快就离开了。一旁的侍女走上前，给警幻仙子捶腿，一边捶一边说着：“这事瞧着有些蹊跷，是否有人暗中作祟？”

    警幻仙子朗懒洋洋地靠在一旁，冷笑一声：“凭谁捣鬼，我要他后悔出手。”

    “可若是，”侍女指了指天上，“那该如何是好。仙子掌管着太虚幻境多年，若是被查出，那……”

    警幻挥挥手，满不在乎：“那位正忙着陪水雾渡劫呢，至于其他人，如今还发现不了，无妨。”又道，“那绛珠草不过长在河畔，未曾化形，她便不在，怕什么。”

    “那就提前恭喜姐姐得偿所愿了。”

    说罢，两人露出得意的笑容。

    绿波青山，船在画中。谢衍平日出行，都以轻便快速为主，如今带着泠沛，便想着让她舒舒服服游玩。不过，因着有公务的缘故，这船也只能快速行使。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扬州。

    林如海知道泠沛等人要来，早早派了人在渡口这边等着，只等着人一下船，就带着去私宅洗漱一番。

    泠沛惦记林如海的身体情况，回谢衍安排的宅子稍微梳洗一番后，就和谢衍一同去了林家。

    谢宅书房

    咳咳咳，才大半年不见，林如海竟消瘦不已，脸颊上就剩皮在支撑，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再时不时咳嗽一番，不用把脉便知情况不好。

    泠沛和谢衍对视一番，制止了林如海汇报调查的情况，只接过林如海呈上的一些证据。

    “世伯很该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怜了玉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寄人篱下该如何是好。”

    泠沛皱着眉，呼来随行的大夫为林如海诊治。

    “郡王妃，老夫这身子怕是不行了，若是黛玉有难，还望您看在玉儿与你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稍加看顾一二。”

    “世伯如今怕是生分了，喊我侄女一样的。”

    林如海连连推辞，说着礼不可废，又转回黛玉的话题上，明显的托孤。

    泠沛长叹一口气，摇着头看向大夫，那大夫扶着须，眯着眼把着林如海的脉搏，又看了下林如海的手臂等处，恭敬地告知泠沛谢衍二人。

    “林大人身子有异，该是中了毒。据我观察，很有可能是来自边疆的蛊毒。”那大夫指着林如海手臂上明显的靑筋，又道：“你瞧，这血管里轻轻蠕动的便是那虫子。”

    林如海大骇，跌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都不知道是怎么中的招。

    “若是真要下手，那是防不胜防，为今之计当要快些破解此蛊毒。”谢衍在一旁道，又询问大夫可有办法。

    那大夫沉吟一番，从随行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子，对众人道：“这是之前我师弟赠予的，说是可用此物逼蛊虫出来，不过需要林大人放血。”

    林如海微微握拳，询问大夫何时可做。那大夫说，宜早不宜迟，“若是等蛊虫进了脑子，那便是等死了。大人如今情况尚轻，还能补救。”

    “那便开始吧。”林如海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脸上表情淡漠，丝毫不见要放血的慌乱。接着大夫将需要用到的材料口述，谢衍让张园下去准备。

    一刻钟后，张园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谢衍便让星云带着泠沛下去休息。等泠沛离开后，大夫才开始动手。

    手臂隔开后，血很快流了下来滴在地上的盆里，大夫赶紧将瓷瓶打开放在开口处，原本还面色沉静的林如海很快额头都挂满了汗珠，死死咬着牙，那血管中有轻微的跳动。

    谢衍站在一旁冷静看着林如海隐忍的模样，点点头，放在背后的手指轻点，不知怎地，林如海觉得身子好似有了气力，不似之前那般绵软无力。

    噗通。

    一个黑色小虫子掉在盆子里，在血水中欢快游动着。

    大夫一见成功了，立刻开始帮林如海包扎，林府的管家接过下人熬好的药，端给林如海。

    很快，书房便被收拾好了，林如海手臂上也缠上绷带。谢衍便准备让林如海回去休息明儿再来汇报情况，但林如海坚持今日要马上说完。

    “安郡王，这些账本都是甄家在这江南收受的贿赂，下官还查到盐铁一块上，也有甄家人的影子。”

    “你是说江南这边有个铁矿，被甄家私底下昧下？”

    “是。”林如海拿出一张图纸，指着两山口处一块平地告诉谢衍：“你瞧，这里便是那铁矿发现的地方。甄家虽然上交了，但有人曾发现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山洞里，有私凿铁器的窑。”

    谢衍一手扶着下巴，一手在桌上轻扣，“甄家所图不小啊。”

    林如海不敢说话。皇子夺权之时，林如海艰难支撑不站队，只忠诚于太上皇。如今太上皇退位，当今皇帝即位，林如海在朝中的位子确实有些尴尬。

    “下官收集这些证据，还受到不小阻力。如今，幸好等到您来。”

    谢衍点点头，表示知晓。看林如海这样就知道他这段时间不好过。谢衍拿完林如海手里的账本后，让张园拿着一些礼盒等物跟着林如海回去。

    如今，林如海那衙门里，府里都不太安全，让张园带些人护着林如海周全，也不枉泠沛这般费心。

    而后几天，谢衍派出暗访的探子就将林如海汇报上来的情况查了一遍，补足了证据后，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皇帝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