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来的有些晚,到十二月冬至才姗姗来迟,雪落万物生,原本寂静的教学楼都因一句“下雪了”而欢呼雀跃起来。
后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引起全班躁动,纷纷伸长脖子往外看,白雪飘飘,为草地添了一层雪白的新衣裳。
随着下课铃响,全校涌动,楼梯口挤满了人,秦春拽着施以的胳膊左右流窜,在施以险些呼吸不畅时成功逃出了人群。
雪还在洋洋洒洒的下,施以伸出手掌接,冰凉的触感令她指尖一颤,不过两秒,漂亮的雪花在她掌心融化成水。
“快跑!一会儿食堂人满了!”
秦春腿长,施以得快步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因为冬至的原因,饺子窗口的人明显比其他窗口多很多。
秦春搓手取暖,转过身对施以说:“冬至不吃饺子冻掉耳朵。”
雪花落在毛绒领子上经久不化,施以后颈不小心触碰到,凉的她猛缩脖子,倒吸一口凉气。
“11你吃羊肉饺子还是猪肉的?”
“我不吃羊肉。”
“你不吃羊肉啊。”秦春鼓腮,红色围巾都遮不住她冻红的鼻尖,“我还挺喜欢吃羊肉的。”
她吸吸鼻子,又补充一句,“我还想着明年有机会带你去我们家吃烤全羊呢,我爸爸烤的可好吃了!”
“是吗?”
秦春点头,“当然,不骗你!”
“嘿!”后方突然插进一个人。
“陈迟归你要吓死谁啊?”秦春抱怨。
“老师拖了一会儿堂,队这么长,两位美女让个位置给我插个队呗。”陈迟归双手合十对秦春和施以说。
秦春刚要点头,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她用眼神询问施以,后者点头。
秦春仰首,“谁让我是个人美心善小仙女呢,批准了。”
“谢谢啦。”陈迟归朝后喊:“何竹!过来。”
施以心脏停顿,顺着陈迟归的手指望向后方。
何竹单手插兜,黑色羽绒服套在校服外面,饭卡在他指尖来回翻转,听到好友的呼喊,他抬眸朝前看,摇头无声拒绝。
陈迟归了解何竹的脾性,也不坚持,“这人真犟,这么多人,他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施以垂头跟着队伍往前走,余光控制不住的往后瞄。
“11,平安夜快乐!”宿舍里,秦春递来一个精美的盒子。
“里面是苹果吗?”
“bingo。”
“谢谢。”
施以不喜欢冬天,也不过圣诞节,她处在热闹的氛围里,独善其身。
“施以,元旦买物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一班的班主任商量好了,咱们两个班一起去买这样人多我们也放心。”班主任下发任务。
“好的,老师。”
施以走在走廊上的脚步都是轻松愉悦的,她不受控制的勾起唇角,反应过来后抿唇强迫自己压下躁动的情绪。
走到一班门口,施以深吸一口气,这时正是午休时间,一层楼都安安静静的,她在门口连做两分钟的深呼吸,平静心情后推门。
“我找班长何竹。”
一班许多人都在埋头做题,闻声抬头看她,施以挺直腰背,她希望在何竹眼里她是端庄的。
一个男生站起来,“你好,你是十五班施以吧,”他边说边走过来,“我是一班学习委员,我们班长请假了,由我和你协作完成元旦购买。”
施以大脑一片空白,“班长请假”四个字占据她的全部,男生走到她身边,“我们走吧。”
施以僵硬的点点头。
原来那么多目光中,没一个是他的。
元旦班级表演在假期前一晚狂欢,作为高一最闹腾两个班之一,十五班的节目层出不穷,热闹非凡,况且主持人还是热场小能手朱睿,根本不用施以这个班长控局,这也了却她的担忧。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施以下了楼,圆月有星星做伴,树木有雪花增添新衣裳,她走到一班门口,寻找他的身影。
门窗禁闭,炫彩灯通过缝隙透出来,但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施以站了许久,看着一个个出来的背影却无一个是熟悉的,她垂下脑袋,一班的窗户听到了她的祝愿。
何竹,元旦快乐,2019年事事顺意。
“又要放假喽。”田梦把自己课桌翻了个遍。
施以诧异,“你带这么多书回去啊。”
“嗯哼,”田梦悄眯眯凑到施以耳边,“因为放假是超越别人最好的时机。”
像是拨开云雾见天明,施以中了这一句话的魔力,她打开书包,重新整理了学习资料。
“下次再见就是明年喽,拜拜啦同桌,提前祝你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明年……
好遥远的字词。
却又近在咫尺。
“11,跨年来不来,就在中心广场。”12月31日下午,秦春给施以打电话。
施以下意识想拒绝,秦春继续说:“我买了好多烟花小炮,咱们四个好好玩一玩。”
拒绝的话被施以咽回肚子里,她问:“四个?”
“对啊,你,我,陈迟归,还有何竹。”
最后两个字在施以脑海炸开,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不受控颤抖,跟心跳节奏一样。
秦春不知道施以的心思,“我再去买点零食,玩累了可以补充能量。”
“好。”
“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施以挂断电话,张年华问她,“谁呀?”
施以把手机还给她,撸起袖子继续择菜,“我同学。”
张年华点点头,没多问。
出去玩几个字在施以嘴边踌躇许久,不知怎么开口。
张年华端着盆去洗菜,施以张了口,“妈。”
“嗯?”
“我想出去玩。”
“现在吗?去吧。”
“是今晚,和朋友一起跨年。”
张年华:“……”
两人一时无言。
电视声音放的巨大,刘勇强脏袜子甩到一旁,看清从天而降的物体,刘智扬操控着屏幕往旁挪了挪。
张年华一一把菜端出来,冲他们喊:“吃饭了!”
刘勇强把酒杯里倒满白酒,察觉少一个人,他随意问道:“施以呢?”
刘智扬手眼未曾离开屏幕,手指操作的飞起,“出去跨年了呗。”
“哼。”刘勇强冷哼一声,把酒瓶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元旦不跟家人一起过,跑去跟狐朋狗友们鬼混,我看她长大也是个没出息的!”
张年华低头夹菜不出声。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施以最先到达约定地点,在广场中心喷泉这里站满了人,朝池子里石雕锦鲤口中投币许愿。
施以跟风,从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对着锦鲤的身体投了进去。
“叮当。”硬币破水发出清脆的声音。
【去吧,趁你爸还没回来之前走,等他回来你指定去不了了。】
【谢谢妈!】
施以双手合十,“新的一年,妈妈身体健康,何竹平安喜乐,希望我高二顺利进入重点班。”
“11!”
施以扭头转身。
“干什么呢你?”秦春抱住她手臂。她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配上一双锃亮的马丁靴,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
施以不动声色打量她的穿搭,巨大的落差感在她心头环绕,她回答:“许愿呢。”
“哇,我也要许一个!”秦春翻自己的包,她的钱都在微信上,把全身找了个遍也只找出一张五十元的纸票。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给。”施以把随后一个硬币给她。
“谢谢。”秦春给她一个拥抱。
“希望2019年我和11的愿望都能实现!”
秦春带施以在商场随便逛着等陈迟归两人。
秦春嘟囔,“他们男生简直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施以笑,“可能是堵车耽搁了。”
等了大半个小时,陈迟归姗姗来迟,“抱歉,来晚了。”
“下次能不能上点心,”秦春往后看,“你朋友呢?”
施以也看他。
陈迟归挠头,“他有事不来。”
施以瞬间眼神暗淡。
“什么情况,这一个二个的,算了,我们三玩吧。”
施以硬生生掩饰失望的情绪,不让秦春察觉出异样。
没什么的。
她出来只不过是想亲口对何竹说一句元旦快乐,2019年快乐。
今年不曾说出口的遗憾那便留到下一年吧。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喽。
2024年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