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与张灵玉是不打不相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白茶还是全性的一员小将。
这个识还是首先建立在她是个颜狗的基础上，不然天师府那一行人，白茶还真就一个都记不住。
白茶也不知道这个被称作小师叔的小道士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明明上一次见面两人还物理打得火热，怎么第二次见面就苦口婆心地要劝自己这个异人界的败类回龙虎山改造。
hello？
It’s you？
白茶捏着竹签，脸上还糊着撸串时蹭上的辣椒面，她就保持着这幅模样一脸吃惊地看向张灵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灵玉的视线在白茶脸上的辣椒面停了几秒，轻拧着眉头强忍住将它擦去的冲动，正色道：“回头是岸。”
你他妈是又哪里来的方丈？
别的不说，光自己顶着的这个全性头衔就足够在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手下死一百次了好吗？
白茶震惊，果然时代在进步，正派弟子骗人的手段都新颖了不少，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核心主旋律依旧一路高歌响亮。
白茶撩开脸上被河风吹乱的散发，选择用一串香喷喷的烤排骨堵住即将脱口而出的骂骂咧咧。
神经病才理他咧。
晚上的夜市很是热闹繁华的，这同时也意味着人很多。
张灵玉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跟白茶差不多的年纪，身姿挺拔，长相俊俏，一身少见的道士服在晚风中翻滚，增添了一份出尘之姿。
白茶的长相也差不到哪儿去，虽然现在穿着一件宽松的短款睡衣，脚踏人字拖，无甚形象地坐在小摊位上撸串，但好看的人总归是穿麻袋好看。
譬如玛丽莲·梦露。
白茶无耻地将自己与这位性感女神划上等号。
俊男美女的组合毫无意外地会吸引人眼球，见张灵玉执着地站在白茶身边不肯离去，再瞅瞅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白茶，众人眼神微妙，俨然已经自动将白茶想象成了一个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去玩弄小男生感情的渣渣子。
真是世风日下啊。
对方甚至还是个小道士。
简直罪加一等！丧尽天良！
周围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八卦眼神很是灼热。
张灵玉不是傻子，也比不过白茶能经受住千锤百炼的脸皮。
再这样站下去那些走走停停看热闹的人都能自主地脑补一场爱而不得，虐恋情深，都市仙侠，追夫火葬场的狗血大剧。
藏在宽大面袖下的手不自在地捏了捏，张灵玉有踌躇地开口和白茶打商量：“那个...能不能换个地方？”
“哎哟现在的小年轻哦~”
一位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的阿姨一手捂着嘴‘悄咪咪’地同身旁的同伴耳语，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有来有回地在白茶和张灵玉身上来回扫射，生怕当事人发现不了自己说的就是他俩。
白茶舔了舔嘴唇，吃你的大腰子吧大婶。
再看看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自在但依旧满嘴正义执言的张灵玉，玛德，我一定要亲手了结了这个傻逼。
见年纪轻轻的张灵玉没有在公安管制的安全场合直接动手的意思，白茶慢悠悠地继续撸串大业，企图用冷暴力和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将人逼走。
但她显然小看了这人的决心。
放下最后一根鸡骨头，打了个饱嗝，白茶随手抽了张纸矜持地擦了擦嘴，然后对着张灵玉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上。
见她妥协，张灵玉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然后默不作声地抬脚跟上。
路很远，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地，从繁华的闹市走出，一路上碰到的人和车辆也越来越少。
白茶和张灵玉一前一后地走在被两栋老式矮层居民楼夹着的小道上，昏黄的路灯撒了一地，将地上的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拉得很长。
一路上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白茶不禁感叹这位小师叔还胆子真大，跟着自己走了这么远，也不怕从哪个路过的小巷子跳出来几个人围殴他，然后把他绑起来拿去威胁天师府。
“现在没人了，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白茶脚步慢了些，语气依旧轻轻松松的：“是不是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张灵玉言简意赅地再一次重复道：“和我回龙虎山。”
“...”你还是想让我死。
白茶靓仔无语。
站定，她索性回头直面身后的小尾巴。
“我说这位道长，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站着没什么风，刚停下白茶就觉得身上又要开始冒汗了。
手中的蒲扇摇得虎虎生威，她侧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张灵玉：“敢跟我到这儿，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带给掌门邀功？”
“你不会。”张灵玉摇摇头，他对上白茶探究的视线，语气笃定：“我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
壮士你的信任感到底由何而来？
白茶被惊成了傻逼，她用蒲扇捂着嘴虚眯起眼上下打量面前这位独自深入敌营的张灵玉，合理怀疑他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上次切磋自己一不留神把他的脑子切到了。
不然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傻了。
可惜，可惜，可惜至极！白茶望天叹息，长得还挺好看。
“事实上我就是。”
白茶实在搞不懂这个小师叔的目的，见他也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那股子探究的新鲜劲也没了。
再加上肚子里的食物在慢慢消化，白茶整个人也开始犯懒起来，于是她转身背对着张灵玉，摆摆手道：“我离家还远，您自己找回去的路吧，我就不送了。”
做个人吧，就算是反派也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摸鱼时间好吗。
见她要离开，张灵玉并不气馁。
这次只是偶然碰见，但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不可能一次就把明显走偏的白茶拉回正道的准备。
虽然他和她只有过一次短暂接触，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姑娘本性是不是远没有她所表现得那么坏。
他对白茶的一切猜测都是基于她将周康抛给天师府的行为。
所以一想到白茶只是因为年纪小，再身边没有父母亲人的正确引导，所以才被坏人引入歧途的可能，张灵玉就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一个人彻底踏入不归路而不阻止。
“不，你等等...”他抬手想留住她。
下一秒，一只小手抓上他伸出的手腕，用力将他扯向身边的矮墙。
张灵玉被猝不及防的力道狠掼在粗粝的墙面上，他下意识地想要蓄力反攻，但白茶已经先他一步擒住他准备抬起的胳膊。
白茶长得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很容易给人留下一种没什么攻击性的印象从而减轻对她的警惕心。
但从手上传来的力道却不容张灵玉小觑。
他被白茶按在被墙面与粗壮的电线杆之间形成的一个昏暗夹角内，但是从侧面不远处投过来的路灯光线让他很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警觉。
张灵玉反应过来，松下力道，多说多错，索性便闭着嘴没有过多解释，就这么让她按着。
他这人长得又白又好看，垂着眸子安抚地和她对视的时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小猫一样，没什么攻击性。
白茶子水泥心，白茶子无动于衷，紧紧地桎梏着张灵玉的双手，就等着看这个龟孙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妈的，这个小白脸阴险得很，刚刚铁定是打算趁她不备从背后搞偷袭。
好在她聪明机智，机灵过人又极具智慧。
白茶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装的人和看穿她装的人。
唾弃！
呸呸呸！
只是良久，张灵玉不但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是被她近距离地盯得不自在，他不习惯与异性这么近的接触，张灵玉甚至能感受到对面呼出来的鼻息。
很热。
张灵玉呼吸一顿，眼睫毛颤颤巍巍，微微红了脸，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他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记，打算走纯情人设。
白侦探看穿了张白脸的阴谋诡计。
白茶冷哼，嘲讽的视线在张灵玉脸上游离，扫过他的唇，扫过他高挺的鼻梁，扫过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又扫过他眉间的一点朱砂。
在这样昏暗的光线和环境下配上他这张脸又纯又欲。
“....”
诶别说，凑近了更好看了喂。
有吞咽口水的细微声响。
水泥封心，水泥封心....
“....”
哎呀不封了，白茶色心大起，放下成见，凑上前嗷呜就是一大口！
张灵玉从未想过会有这种发展，呼吸交缠，压在嘴唇上的温热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僵住，直到又湿滑的东西在他唇上舔了一下，才猛地回过神。
他一把将人推开，捂着嘴羞恼地瞪着抱臂靠着另一侧的墙壁，笑得那叫一个厚颜无耻的白茶，声音都在抖，可见他有多气。
“你！”张灵玉不会骂人，你了半天都没有个下文。
“人家都说初吻是甜的。”
欺负张灵玉不会说话，白茶抢着他的话开口，回味地砸吧砸吧嘴；“我怎么觉着是大腰子味儿，你说是吧，小师叔？”
外面的温度很高。
张灵玉脸皮薄得很，又被白茶轻浮的言行气得不像话，脸红得厉害，甚至蔓延到了他的耳际和脖颈，额头和鼻尖都蒙了层汗。
有那么些几秒张灵玉是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她真的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