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小仙君

    “静心。”

    许茗仪被压在门板上,门外不知热娜出了什么事,她听见水沸的冒泡声,野兽般的低吼吞咽,紧接着是听了让人心底发麻的刺耳尖叫,像指甲刮蹭在粗糙瓦面一般的响动。

    许茗仪摇摇头,将抵在唇上的手指拨开后抓住晃了晃,放慢速度做了个口型。

    “妖化。”关于哈桑的调查文书上写着

    【闹市伤人,疑似妖化】

    很快,外面的动静停了,许茗仪用眼神询问,李希阳脸上神色未变,凝神去听。

    “再等等。”

    很弱的呼吸声,但是在靠近。

    薄薄的一层门板,甚至能从缝隙中透出一些光进来,随着那呼吸越近,一些光柱被拦下来。

    许茗仪紧张的背后冒冷汗,她能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腥气闯过门缝呼在她的后脖颈上。

    袖子里滑下两张黄色符箓被她两指夹住,许茗仪担心除了她带的人之外,依拉勒的眼线可能也已经埋伏在外面了。

    【你也知道,吾是用不了灵力的。】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尔提醒道。

    意思就是如果在这儿暴露了,后面会有更大的麻烦。

    【你知道这件事?】以许茗仪的业务能力,她深谙在命运里,只要随意投下一颗小石子,就可能激起千层浪的道理。

    从她成为‘南尔’的那一刻,她做出的某些决定或许就已经将某些发生过或即将发生的事扭转了,所以许茗仪也不确定关于【哈桑的调查】一事,南尔是否曾经参与过。

    【哼,你自己想吧】别跟吾套近乎!

    “笃,笃,笃”

    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无人应答,许茗仪因背靠门板,甚至能感觉到脊背因木板的抖动而战栗。

    李希阳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转而去握她的手腕。

    干燥温暖带着略微粗糙感的体温包裹上来,许茗仪缓了缓神,镇定下来。

    【嗤】南尔隐秘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敲门声不停,但就是无人开口。

    李希阳突然一手拂过她脸侧,微微使力

    下一刻,锐利的器具刺破皮肉,又扎穿了门板,短剑的尖刃正好擦过李希阳的手背,分毫无伤,光透过门缝照在他眉骨上,也没能柔和眉眼半分。

    “滴答”

    蓝色的血液滴在许茗仪脚边,很快便凝固了。

    “王女不必费心,请继续调查。”屋外响起女人淡漠的汇报声。

    许茗仪蹲下来,用小竹棍挑了挑已经凝成珠状的液体。“很腥。”

    门一打开,腥味更重,热娜躺在地上,喉咙被破开一个大口,但似乎并没有彻底死去,血液附在伤口上,流出量并不多。

    南尔的暗卫出了手,但并没有将热娜带走。

    “没有鼻息。”许茗仪蹲下来探了探,又重新拿了根竹棍出来。

    “但脉象正常。”脉搏有力。

    “尖牙。”竹棍挑开口齿。

    “指甲有短期内迅速增长的痕迹。”热娜平日的干的都不是轻松的活儿,所以指腹上又不少薄茧,但许茗仪记得宫女们的指甲修剪得都很整齐。

    “假死。”许茗仪和李希阳对视一眼,下了结论。

    “袖口和外袍上皆有水渍,体温略高。”许茗仪小心的查看热娜的伤口,发现血迹之下的肌肤并没有破损,或者说是已经痊愈了。

    “她一进院子就冲着水缸来的?”她们听见的水沸的声音是......

    “是。”李希阳站在水缸旁,摸了摸壁面,上面残留着温度,甚至有些开裂。

    “水少了一半。”和她们之前进来的时候相比,水位明显下降了不少。

    “妖化的第一征兆是口渴?”许茗仪轻按热娜的腹腔,那里正鼓囊着。

    【你的暗卫,要怎么叫她出来?】这些人应当知道不少。

    【她们只负责清除,其他的一概不知。】而且她们效忠的也不是南尔,她支使不动。

    “妖化和水有关。”许茗仪想起尽管来的路上每个街口都能瞧见集水机枢,但里面几乎都是空的。

    而主城人的用水似乎并没有受到限制。

    “这里应该很少下雨,王族没有灵力,排除水系法术的可能性。”热娜家算不上富裕,水缸却是满的,就这么放在院子里,说明水并不昂贵。

    “是地下水。”略微想想,许茗仪推断道。

    卡莎布兰丰富的地下资源并不限于矿产和灵脉。

    “为什么是哈桑和热娜?”

    “那个店主说最近买格兰的人多了很多。”李希阳两指敲着缸面,发出闷闷的两声。

    “如果她们开始储水,是因为需要喝更多的水。”

    “那么其实每个人都已经有妖化的征兆了。”许茗仪本来第一个想到的是投毒,但哈桑家境普通,姐姐在宫里当值,她一个小姑娘能得罪什么人。

    “她们家在巷子最里......”

    “取水应该最为不便才是......”

    “你怀疑不是妖化引起了口渴,而是缺水引起了妖化?”李希阳看她在地上写写画画的,默默看了一会儿问道。

    “哈桑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热娜今日才休沐,可水缸是满的。”那哈桑那天做的最后一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打水。

    “她们家只有这一口缸。”她发现水缸空了,所以去打水,可又因为什么事所以着急出门,最终控制不住妖化,在街上伤了人。

    “这样看来,其实这种地下水更像是某种解药。”许茗仪走到水缸旁边,用竹筒装了一筒,密封好。

    “这里好像有什么。”许茗仪突然在缸的侧面摸到了什么,但她挪不动。

    李希阳拎着她衣领向后拽了拽,将这个巨型的【格兰】转了个面。

    抓痕,并且不是新的。

    “哈桑其实早就已经妖化过了!”

    ******

    “所以你是许茗仪她爹?”柯慕儿觉得自己心情怪怪的,这个家族构成好像一下子晦气起来了。

    矮柜里装的信件是两人来往的书信,那时她才刚当上女君。

    “沈迟,是龙凤胎,你要是有空就来看吧.....”柯慕儿照着上面念,发现两个人关系好像不是很好,莎云,信的落款写的都是这个名字,内容多半很随意。

    “像一对离异的夫妻。”大小姐吐槽。

    “把离异的丈夫拷在这里?”百里生快速翻阅起来。

    “哦,原来他发现了卡莎布兰王族的秘密。”

    最后一张信筏没送出去,沈常就被莎云软禁了。

    两人的感情并不深厚,莎云大约只是看上了他的脸,故事有点悲伤。

    从一字一句中可以看出沈常是个非常内敛的人,他几乎不表达自己的心情,但信纸是他精心选过的,有时候是素雅的花纹,有时候干脆以法术封存了漂亮的花瓣一同送来。

    他喜欢孩子,但碍于身份,不可能和她们在一起生活,所以经常在信里问一些琐事。

    莎云也只和说他一些琐事,偶尔沈迟能从山上下来探望两个孩子。

    问题就出在这儿,卡莎布兰的王族在幼年时期和其它孩子不一样,尤其是女孩儿。

    “南尔的牙齿很尖,朝我低吼,不像是人类孩子,莎云,我想带她来宗门看看。”沈迟以为他的女儿只是生病了,这个修士很天真,他以为卡莎布兰的王族和仙门之间真的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落款,沈迟的迟字没能写完,拖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果断。】阿素评价道。

    莎云作为王位的继任者,敏锐又冷酷。

    “他还记录了一些别的。”可能是被关在这里,莎云不来的时候,他倍感无聊的缘故,后面好几页都是他的自言自语。

    “地下,好多,她们是人?”

    “她们是人,南尔是人。”

    “是我的错,可我不能害师兄。”

    “师兄找来了,从地下,可他装作没看见我,我要隐瞒这件事。”

    “师兄今天又来了,他说我收养的那个孩子他会当他的师父,叫我一定不要背叛师门,他当了掌门,看上去很高兴。”

    “我也高兴,因为莎云会来找我,其他人也没被我牵连,偶尔能收到南尔那孩子送给我的花,我说希望他们兄妹能好好相处,莎云的神色很奇怪。”

    “我们这样,也算是一个......家吧?”

    “莎云和依拉勒的关系似乎不好,每次我问那个孩子的消息,她总是答不上来。”

    【啧啧啧】连阿素似乎都看不下去了。

    “是个懵懂的小仙君呢。”一点都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柯慕儿感叹着,觉得莎云的眼光也算是毒辣了,换个有心计的来,来一招里应外合,也够她受的了。

    “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类型?”百里生难得对这种话题有点兴趣。

    “我喜欢脸好看,身材也好的。”坦诚,大小姐最大的优点。

    “......”

    “莎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沈迟不知道王族的兄妹其实关系根本不会好,因为一个注定从小就得不到重视。”

    柯慕儿有点同情这个人,他师兄其实已经找到他了,但不救他,莎云连个名分也没能给他,为了责任,她选择隐瞒和伤害沈迟。

    “南尔的异常应该就是王族的秘密,世代王女才会拥有的力量。”柯慕儿突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个词,于是她问

    “你知道,苦厄...行吗?”

    百里生在矮柜后面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一个一个卡扣一样的东西,用力一掰,屋内亮起来,柜子迅速挪动,露出两块柯慕儿十分眼熟的拼接木板,她的头好像又开始痛了。

    “诅咒。”

    “?”

    “那是诅咒的意思。”是最恶毒的,以生命为代价的,必定会实现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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