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谜

    ……

    破旧的泥胚子房此刻重兵防守,士兵清理了所有能看见的农人,整个村子有死一般的寂静,这群严阵以待的士兵,除了武器碰撞发出的声响,只剩下马踩在地上嘚嘚的马蹄声。

    那孕妇颤巍巍的肚子,汗津津的脸庞,已经被粗手大脚的士兵搀扶着半躺在地上。

    她惨叫声不止,令随军的医生也害怕了起来,连忙嘱托她少用一点力气,为生产节省一点力气。

    “你不要再叫了,困难还在后面,现在节省一点力气,后面生孩子有得难……”

    不知道苦熬几个时辰,终于生了,粗糙的白布裹着两个婴儿,军医此刻正在为孕妇调试药剂。

    他们这对人马追寻着国师死前所指的方向一路争分夺秒才找到这个孕妇,万万不可能再出错了。

    “这个头先出来,那个脚先出来……”

    军医面有难色,脚先出来的那个,按理应该算难产的;顺产的那个头先出来,催产针打了几针依旧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提前割开产道,把孩子取出来了。

    “怎么还能是双胞胎?”

    自古以来,帝王都是独生子,双胞胎意味着继承顺序的紊乱,所以是不详的征兆。

    那双胞胎一个体弱还闭着眼,而另外一个已经睁眼看人了,那第一眼的目光落在面前两人的中间,黄橙橙的眼睛,带着惺忪的睡意。

    这双眼,彰显着国师的无比神明,他屈指一掐,算出孩子是申时次生,现在看表正好是下午四点钟。

    婴儿看到的那两人一人皮肤白皙,英俊伟岸;一人健硕圆润,笑容和蔼。

    她看着两人,眼角有一滴泪,她嘴里含着大拇指却没有哭泣,安静的看着众人的热闹。

    “这……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两个人,应该怎么安排。”

    因此混乱的场面而头痛的不止是一个人,谁能想到,临了竟然是双胞胎!还能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人?

    既然有缘看见他,那证明还是有一场为子为师的缘分。

    自围绕的士兵中,皮肤白皙、英俊伟岸的那人自告奋勇的接过孩子,“就让我来养吧。”

    这就是一切的开头。

    ……

    泥胚房外,一个癞子带着孩子,拿着捡来的碗,一路乞讨至此,癞子蓬头垢面,脖子上长着一个大瘤子,但那孩子倒是生得格外白净。

    他黄澄澄的眼睛好奇的旁观着这一切,眼见那士兵包裹着两个孩子,不走了。

    “看什么,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他的目光没有逃过士兵的眼睛,其中一人恶狠狠的吓唬他。

    “ 干什么吓唬孩子?”正值中午吃饭的时刻,那孩子已经在另外一人怀里抱着奶壶喝了起来,那人前来阻止他的恐吓。

    “哥!你又多管闲事!”

    “这黄瞳真不值钱,你看这小叫花子也是黄瞳?”  说着,他从那堆士兵里找出装馍的篮子,说着给了小叫花子一家一人一个白馍。

    这闹饥荒的年代,能有白馍吃都是奢侈,何况是这小叫花子,他这辈子长这么大,只见别人吃过。

    那藏污纳垢的指甲映着白馍惊心动魄,他狼吞虎咽的下了肚。

    那叫花子父母何尝见过这样的阵势,连忙下跪,求的却是另外一事,“求你了,老爷!你们说什么黄瞳,黄瞳的!我们的孩子恰好也是黄瞳,我们的孩子现在才两岁,刚会走路,求你看他可怜,收留他吧!不要让他和我们一样,做一辈子的癞子,他什么都不挑,只需要一张草席就可以裹身……”

    ……

    “你爸都给你换了一个新眼镜了,为什么你还不好好学习?”

    “我不喜欢粉的,我喜欢黑的,红的也行。我静不下心。”

    “你这么小,怎么能静不下心呢?”

    “我贪玩,我对外面的世界好奇。”

    “你真是什么都好奇!”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被圈在一个山头,没有自由,我干什么我妈都不让我干,上一次她说要带我去豫州,走到半路,又折回来了,还说自己记不得路了,他明明记得。”

    “你怎么知道他记得路?你不是什么苦都吃不了吗?怎么那么长的路走着都要去?”

    “那里只有一条路,怎么可能忘记路?她一定在骗我,我好奇河间,我就不觉得累。”

    “那你觉得你长得像什么?”

    “猪啊,我爷爷说的,他还说我是扫把星。要不然小猫咪,我爸说我像猫娃子,猫的日子好,有人喂食,每天晒太阳就好了,还会抓老鼠。”

    “你要是龙,你当什么龙?”

    “我是人,不是龙,龙长得太丑。”

    她想了想,记得小学课本里写过一种龙,这种龙不错。

    “变色龙,我要是当龙,就当变色龙,变色龙可以不换衣服,做人麻烦死了,整天换衣服。”

    “龙还能变色?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龙!”两人震惊不已。

    “看你们没见识的,新时代怎么不能有变色龙!”

    另外一名老者笑话他的同伴,原来他们是三个人同行。

    小孩子见他们不相信,固执的找出用过的语文课本,翻到《变色龙》那一页,给三人看,那课本插图上,赫然画着一条变色龙。

    变色龙趴在树叶上,尾巴卷曲着,正眯着大眼打瞌睡,但那体型、姿态完全和龙不沾边,说是蜥蜴和壁虎的近亲更为合适。

    “这变色龙就是一个虫啊!”三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见他们笑,孩子反倒不高兴了,那撅起的嘴可以挂上一个油瓶儿,她总结似的说了一句。

    “所以说当什么不好当龙,还是当人好。”

    三人也明白了这时代的鸿沟不可逾越,转而换了一个问题来问,毕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那你觉得你爸像什么?”

    “豹子,他整天只知道发脾气,就像疯子一样。”

    听到这句话,他们点了点头,捻着胡子像是满意了,正想说什么,门口却又多了一个身影,太阳底下,那眼睛黄橙橙的,眉头紧皱着,确实是一双豹眼。

    “别说了,她爸来了。”

    “你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我自言自语了吗?有人问我,问我觉得自己长得像啥,我说猪,说猫,他都不满意,最后他还问我,觉得你像什么?”

    “你说什么了?”

    “我说你像豹子。”

    “豹子怎么能生出来猫呢?别人说你是豹子,你就是豹子。”

    毕竟是亲生的,再恨铁不成钢也有心软的时候,但今年都十二岁了,还是懵懵懂懂,整天睡不醒的样子,未来如何是好?

    “我不想当豹子,我想当猫。猫每天晒太阳就行了,暖洋洋的,还能窝在别人的腿上。”

    “你要是猫,不抓老鼠谁养你?你想窝在别人腿上,你也看别人让你窝不?”

    他捏着孩子那单薄的肩头,眉头皱得更紧了,只听到她说。

    “我要是猫,你养我啊。”

    那天真的口吻,一时间家长也要叹气,他忍了忍怒火,松开了她的肩头,捏紧了拳头,“你要是猫不抓老鼠,你就出去流浪去!你现在就去翻垃圾……”

    夏天的垃圾袋苍蝇嗡嗡的飞,她已经被亲爸压到垃圾袋前了,那没有丢的垃圾袋里面甚至还有婴幼儿的尿不湿,猫狗能下嘴也是厉害的本事,她看了看,觉得还是当人好。

    “家里要是有钱,我就能躺着不动弹了,乡下的猫吃老鼠,还可能被毒死,城里的猫吃猫粮,每天都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你整天在说什么胡话!看书去!我看见你这样子我都想打你!几岁了还没有开窍!”

    “他妈真是把豹子当猫养了!嫌贫爱富,好吃懒做……”某一老者漂浮在空中说,语气中有几分不满。

    “我看他有牛的脾气,猫的长相,还缺一点牛的耐性和豹的野心。”

    “我是土牛,还不能有牛的脾气吗?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猪。”

    “谁说你是土牛,你是湖内牛,水牛,注定要耕水田的。”

    “我看他缺一个牛鼻环,还缺鞭子的抽打,谁听说过牛愿意乖乖犁地的?就是需要打!”

    “我不要,我嫌丑,我怕疼。你们不要给我鼻子钉钉子,要是那样,我自己耕地好了。”

    “那苍蝇和吸血虫趴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我还有尾巴和耳朵,尾巴和耳朵可以扇他们。”

    “你不是说自己是猪吗?猪尾巴还没有那个功能,水牛皮肤娇嫩,也受不起蚊虫的叮咬。”

    “所以尾巴还是给他剪了好。”

    那几人已经商量着,有了决断,前二十年看样子也学不成什么东西,后二十年让他遭罪去吧。

    “谁知道我是家猪还是野猪呢?野猪还有牙,谁欺负我,我顶死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人齐声大笑,已经有了定夺,看来这后二十年有得她熬,没收她一切的法宝,让她历练一身本领。

    “那我们剥夺你的一切法宝,你能怎么样?”

    “我只能忍。”

    “现在不怕死了?”

    “怕死,但不忍一忍,谁知道是死是活呢。”

    这话说完,脑子里的那些声音终于没了,那头妹妹哭了,她听到那凌乱的脚步声,想了想,觉得暂时不会有人管她,就又回到床上趴着,把压在数学书下的报纸拿出来看,报纸的缝隙有古董和奇石的广告,一看就很值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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