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大鳄

    对于要搞清楚“我嗑的CP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问题,越观潮觉得在自己前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对什么事情这么费心过。

    甭管是多么久远的骨灰级论坛帖子,也被划拉出来吹走积灰使劲找相关的线索。企图能发现些关键的蛛丝马迹,好来证明这对CP真正存在过。

    但是不管越观潮怎么在心底默念,“我嗑的CP是真的,我嗑的CP是真的”,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博士毕业的时候做的project是什么主题。

    “他爹的!难不成是假的?”气急之下,“中国驰名解压短语”脱口而出。

    不过激动之后,她立马又使劲回想了一下project的主题。依旧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朦胧不清。

    越观潮至此彻底失语,并且第一百零二次地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发出了中国古代著名哲学家庄子的一样的疑问。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到底是我现在的生活是假的,还是从前我的生活是假的?

    但不管她第一百零几次发出这个灵魂拷问,能回答她的都只有沉寂的空气而已。

    好在越观潮在豁达这方面是有点天赋的,民间俗称“没心没肺”。是走到哪里就能吃到哪里,睡到哪里的代表性人物。

    不过也多亏了她这种良好心态,才能在冷门专业里顺顺利利地把五年phd给读下来。

    “这个问题不就是个二极管问题吗,不是真的就是假的,难道还能有别选项?亦真亦假?假作真时真亦假?”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离谱,心也焦灼了起来,这种对于记忆流失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着实算不上是好。

    仿佛一条被潮水意外冲上沙滩的鱼,退朝时搁浅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浪翻起的朵朵白花够到身侧就立马退去,消失得干干净净。

    自己除了一次次无用功地拍打尾巴之外,就只能等着在空气中孤独地走向干涸。

    这种无能为力的疲倦感忽然如潮水侵袭了越观潮,她从胸口开始觉得无力,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

    像是散了架的木偶,越观潮哗地一下就瘫在了床上,郁郁寡欢地再一次打开了自己发在绿瓣上的帖子。

    随手翻着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帖子,那些支持的,反对的人所说的理由她都已经可以背得滚瓜烂熟了。

    “到底还缺什么呢…”

    越观潮喃喃自语道,从前做科研,讲究的就是严谨,可是嗑CP要怎么做到严谨呢?

    2377L 七侠镇唯一凉茶铺小二

    有人脉的来说一句,真相是假

    “人脉?”

    最新的回复像是突然天空中劈下一道惊雷,夸张之程度堪比星爷电影里的特效,一下子就点醒了越观潮。

    对啊!人脉!

    之前嗑CP的时候不就总是出现那些个“人脉姐”吗?

    不过从前她总是对这些所谓的“人脉”嗤之以鼻。虽然有所耳闻这些前线站姐大粉们有不一般的神通,但总觉得明星们的密保工作不至于这样稀松平常,谁都能来漏上两句,那不成筛子了?

    “都这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越观潮努力地把“逻辑”这个东西给暂时性甩出脑袋,拼命地给自己暗示:“人脉是真的,我嗑的cp也是真的…”

    然而,事实证明。哪怕人在慌乱时,也千万不要干出把稻草当小舟的事情来。

    在第八次被骗之后,越观潮的钱包也逐渐见底。那些所谓的“人脉照片”,拍照水平简直和世界未解之谜里出现的那些插图一脉相承。

    号称的“专业器材”应该是座机,才能拍出这种180p像素的人畜不分的照片。

    “人脉音频”就更逗了,风声,雨声,噪声,什么声音都有,就是听不清正主的声音。

    这条路也宣告失败后,越观潮也彻底没辙了。

    事情解决不了,但日子还得过。

    自打越观潮穿越过来之后,唯一觉得好的变化就是这作息了。从前她是十足的夜猫子,熬夜冠军,越夜越精神。现在倒好了,这里的越观潮京剧童子功出身,养成了习惯,日日都要早起来练功。

    戏这种功夫,和练字一样,需一日不辍。常言道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一月不练这功夫就彻底荒废了。”

    越观潮也心疼人家年年月月磨练出来的一身功夫,不想就这么给人家糟蹋了。总归怎么练,怎么唱,身体上的肌肉,脑海里的记忆都还在。

    七月份的京城,就算是清晨也热得蒸人。烈日当空,几乎把路上的柏油都要晒化。道旁的白杨树已是浓得化不开的老绿色,肥厚的叶片随着偶有的微风无力地翻出白灼的光。

    到练功房时也不过早上七点,刚打开房门,一阵热浪就如约而至,劈头盖脸地涌出来。

    经过闷热的一夜,屋里的余热还没有散掉,也不通风,味道自然是不好。越观潮倒没在意,放下背包就去鼓捣空调。

    “不是吧?又坏了?”

    看着柜机中间那一小块显示屏上不断闪动的数字,越观潮有些慌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冲着这台“老员工”使劲拍了两下。

    “砰!砰!”

    两声之后,空调陡然响了一声尖锐的电子音,鲜红的数字使劲又跳了两下,恢复了正常。

    空调是好了,不过门又是坏得,关不上也合不拢。

    “呼!算了”越观潮干脆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便就开始准备今日的练习了。

    因为老师不在,一些有点危险的动作她就略过了。走了圆场热身,拿顶,踢腿,云手,拉山膀等等这一套基本功练下来之后,这才开口唱起来。

    “手拿金弓银弹打,打下了半幅血罗衫。展开罗衫从头看,才知道寒窑受苦的王宝钏…”

    张长洲和夏青在门外听得认真,这两人其实从她开始练功空翻的时候就伫立在这儿观察着,直到她唱到现在。

    两人相顾一对视,夏青脸上满意的笑,是遮掩也遮掩不住。满头的卷儿都好像都蓬松了些,连皱纹都舒展开了。

    “夏老师,这就是您推荐的那位?”张长洲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今天来也本就是为了新电影选角的事,正和夏青没说上两句,就听着楼下不知怎么回事砰砰两声巨响。这一下子,夏青都怔住了。

    办公室下面就是练功房,这栋楼是建国初期的老楼了,隔音效果奇差。现在正是暑假,才放一周,按理说没人会这个时候到学校来练功。

    两人一合计,还是决定下楼来看看。夏青一见是越观潮,想到她前几天才因为中暑进医院的事情,刚想上去劝她休息,却被张长洲拦住了。

    “对啊,她就是观潮。你要找坤生,还要会演《武家坡》。听听,这唱腔,够不够味?”

    夏青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了,三十几年的教学生涯里,见过的学生无数。真正要做到唱念做打俱佳,不仅要祖师爷赏饭吃,有天赋,勤奋也是必不可少的。

    能兼具这两点的,没有一个不成角儿的。虽然越观潮年纪还小,但夏青对她是一百个满意,坚信日后坤生里能唱出头的非她不可。

    所以张长洲一说明来意,夏青立马就想到了越观潮,推荐给了这位大导演。

    “够够够,我哪有您懂啊?您的得意门生,那肯定没错了。”张长洲此刻也是笑得开怀,任凭夏青揶揄,和着她老人家的兴头说话。

    方才站这儿的一会时间里,他已经把越观潮的条件给看了个仔细。个儿高挑,手长腿长,脸蛋儿长得既英气又漂亮,清新脱俗,这不正好是自己想要找的人吗?

    “三姐不信从头算,算来算去十八年…”最后一个“年”字刚落地,门外忽然响起阵阵掌声,把越观潮吓了一大跳。

    “观潮啊,怎么今天又来了?这才休息几天啊,身体重要。”夏青一见她就迎了上去,半是严厉半是心疼。

    越观潮自然是知道那次中暑是怎么回事,自己身体在住院的时候早就被陈不旧摁着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给检查了一遍,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这话是千万不能和老师说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没事的老师,这次有空调呢。我吸取教训了,以后绝对不在没空调的屋里练功。”

    夏青这才点点头,算是满意了这个态度,又拉过越观潮的手,把她推到张长洲跟前。

    越观潮乍见张长洲,那熟悉的鸭舌帽,圆脑袋,大眼睛和深眼袋像是从屏幕里冒出来的人一样。

    昨天还在为娱乐圈这个圈的壁垒太高而垂头丧气,从不旧那边碰了一鼻子的灰回来。今天居然就见到了这池水里真正的大鳄?

    她就这么瞪着眼看着,半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好啊,观潮,我是张长洲。”张长洲应该是见惯了这种表情,显得依旧十分自如,还伸出手去和越观潮握手见礼,笑得和煦。

    “啊,啊,您好您好,我是越观潮。”这时她才如梦初醒,赶忙回礼。

    手里传来的温热体感不能作假,这尊圈里的大神就真的这么轻飘飘,施施然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呵呵,好好。”张长洲也点了点头,两人这就算是见过了。接着他话锋一转,看向夏青说道:“夏老师,这会儿到饭点了。您和高徒赏光,咱们一块儿吃个饭怎么样?”

    “好啊,这么多年都好好聚过了。观潮,你收拾一下啊,中午一块儿,就不回去吃了。”

    越观潮哪里还有反对的余地,两人的眼睛直勾勾地都盯在她身上,除了连声应下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可说了。

    虽说从前不是没有听过那些关于娱乐圈真真假假的风流韵事或是传闻,但夏青的确是值得信任的。

    这位京剧名家出身的老教师,不管是人品师德,都是大家交口称赞的。而且在越观潮的记忆中,她更是对自己多有照拂,应该是值得交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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