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个月，汪寻吃好喝好，没有烦恼。加上姜卓和钱小茹偶尔插科打诨，增加笑料，她的生活可谓是如鱼得水。如果班主任没有在晚自习发放期中考排名的话，她还能快活很久。

    倒不是在意她倒数第一的成绩，只是这意味着她又得被陆文文请去聊天谈心，说不好爸妈也得专程来一趟。未成年人做什么都得与父母挂钩，真是麻烦。

    汪寻陷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懊悔，姜卓不知从哪要到了一份年级排名的电子档献宝似地递给大家传阅。

    李佳明对此不感兴趣，手机自然而然落到钱小茹手中。

    “咦？”她先是眉头一皱，而后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兴奋，“有人和你名字好像，读音还一样。”

    四寸屏幕猝不及防贴在汪寻脸上，她不得不往后挪动身子，老成地批评起钱小茹，“大惊小怪，这有什么”

    待她看清屏幕上的“王浔”，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是不是很巧？”

    怎么不算巧呢。一开始是因为她是姜卓高二第一个女朋友所以单方面知道这个人，毕业后竟能在同一幢CBD里共事，也算是点头之交。

    照理说没什么好意外的，可她清楚地记得王浔成绩和以前的自己不相上下，现下居然一跃成为年级前十。

    难道大家都重生了不成？汪寻被这荒唐的想法吓一机灵，愣神之际脑内的机械电音再度响起。

    “叮，触发任务：确认王浔重生。”

    槽多无口，汪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

    没有回复，系统再次不知所踪。

    哪怕汪寻再随遇而安，此刻也不免烦躁起来。这人工智障对自己爱搭不理，好不容易主动一次，下达完不明不白的任务后又凭空消失，弄得她一头雾水。

    她怎么会重生？还能回去吗？任务什么意思？王浔也是重生者？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结果狗系统连问出口的机会都不给她，真是欺人太甚。

    唯一的安慰就是自己真有系统傍身，也不算孤家寡人。既然如此，那就耗着好了。做没有奖励的任务哪有虚度光阴快乐，王浔是否重生与她何干。她倒是想看看，先着急的是谁。

    钱小茹见汪寻盯了那个名字良久，忍不住开口：“怎么，认识？”

    汪寻淡定移开视线。“不感兴趣。”

    年级排名逐渐传开，几家欢喜几家愁。吵吵嚷嚷之际，陆文文闻声赶来，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吵什么！整栋楼就我们班声音最大。”眼尖的她马上就注意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教室的手机，“谁的？”

    没人敢吱声。

    “无人认领就先放我这。”然后转身把汪寻叫走了。

    既然躲不过，早晚都一样。她懒懒起身，在众人或探究或同情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陆文文没有把她带去办公室，也没有把自己都听得耳朵生茧的话术搬出来，她只是往前走，穿过昏暗的长廊，在一间教室前停了下来。

    “你觉得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教室里坐着高三年级成绩最为优异的五十四人，毫无疑问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

    汪寻不想回答，无论说什么都得被思想教育。

    “他们中的大多数无论现在成绩多好，最终都会成为你口中的螺丝钉，”陆文文叹了口气，转头直视汪寻，“包括我也是。这么想的话，普通人的生命本就毫无意义。”

    没料到班主任会当着她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为避免汪寻心目中的良师形象崩塌，她有些急切地打断陆文文，“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只是……”

    支支吾吾半天，狡辩的话到底说不出口，干脆沉默以对。

    陆文文最怕这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让她准备好的说教全无用武之地。

    “你现在至少还能选择将来做一个怎么样的普通人。”

    勤勤恳恳也好，好吃懒做也罢，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汪寻拉拢个脑袋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张粉色便利贴。

    “看到手机被老班放哪了吗？”结尾处还特意添上了大大的哭脸，以彰显主人的焦急。

    如果汪寻还是十五岁的话，说不定会暗自欣喜并且努力没话找话。可二十七岁的灵魂让她对传纸条这种小把戏不屑一顾，更何况陆文文和她一起回来的，这会指不定在哪暗中观察，她可不想再触霉头。

    所以汪寻想都没想就用手把便利贴扫进了垃圾袋。

    这可急坏了姜卓，他正准备搞出点动静吸引汪寻注意力。却不想班主任从天而降，打断他所有动作。

    “根据大家期中考成绩重排了位置，”陆文文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A4纸，原本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有躁动的趋势，“诶先别激动，等晚自习结束后再搬，班长组织一下。”

    前排同学耐不住好奇心，等陆文文一走就把薄薄的纸薅了过来，开始新一轮的传阅。

    “期望别换来换去，书这么多搬来搬去不得重死。”钱小茹开始做法，祈祷老班别动自己位置。

    “安啦。我们应该不会变。”

    她俩刚入学时个子比较高挑，被安排在中间倒数第二排。等座位表转到她俩手里，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了意外，汪寻被安排在姜卓现在的位置上，而她现在的位置会被语文课代表赵乐天取代。

    印象中自己座位没变过，赵乐天才是应该换到姜卓那的。可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也许陆文文确实对她很失望吧。

    姜卓早就从一众小纸条中得知自己换到了讲台边，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这位置看似被约束，实际上可是班里独一份的殊荣。

    尽管有班长维持秩序，晚自习结束教室还是变成了人挤桌桌挤人。那些不用换位置的有福了，可以早些走去抢占热水。

    高中生书真多啊！汪寻在一片搬桌椅的“滋啦”声中感慨，暗自庆幸自己只要向右后方斜移。

    钱小茹很够意思，主动留下来帮忙。其实也没什么好帮的，她手都没抬起来就看到桌子被李佳明轻而易举挪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钱小茹瞥一眼后面的李佳明，凑到汪寻耳边小声道：“据我敏锐的观察，李佳明对你真的不一样。”

    不怪她多疑，虽然李佳明平时人也不错，但从来没有主动过。

    “你宁愿相信他对我有意思都不愿意相信我是秦始皇？”

    时代的局限和网络的延迟使钱小茹不理解这个烂梗，她不明所以：“神马？”

    ……聊不下去一点

    宿舍一如既往得热闹，关系好的女同学“走街串巷”，聊天泡面吃零食，让本就不大的房间更显逼仄。

    汪寻趁着别人闲聊的空档，早早洗漱完缩在下铺小床背对他人，偷摸翻出老年机，熟稔地打开微博。作为刚上线的app，微博真的实现了随时随地发现新鲜事。

    虽然成绩稀烂，但架不住她心态好，毫无负担地玩到入睡。

    “即刻确认王浔是否重生！”

    突如其来的电子音一下驱散睡意，汪寻烦躁地拉过被子蒙住头。好在声音没有继续，她才得以入睡。

    她觉得任务可有可无，奥特儿显然不这么想，这几天屡次三番发出指令刺激汪寻的脑电波，搞得她神经衰弱，天天幻听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可等她开始追问缘由，奥特儿又像从未存在过。对于系统的装死行为，汪寻本来都快妥协了。

    但换座位以来，没有了姜卓的友情赞助，李佳明对钱小茹等附近女生严防死守，赵乐天又清高且和她不熟，汪寻再也体会不到copy作业的悠闲。

    她自然也不敢直接掏出手机查答案，生怕被身旁这位正义之士举报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虽然她能回宿舍慢慢写，但三门主课作业是一定要在晚自习结束前上交的。为此她完全不能懈怠，只能一边忍受系统的折磨，一边在课间被数学英语老师叫去订正作业。

    身心俱疲的汪寻终于在一个昏昏沉沉的晚自习爆发了。

    起因是奥特儿匀速地连声催促让汪寻脑壳疼，她揪着头发不停砸头的动作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李佳明贴心地拿过她的水杯起身接水，钱小茹小心翼翼回过头对着她挤眉弄眼，试图趁李佳明不备将数学习题册塞给她，结果被回来的李佳明拦截，却失误扔到赵乐天宽厚柔软的肩膀上，稍显单薄的习题本直接回弹打中汪寻还未盖好的水杯，不堪一击的杯子应声翻倒浇了她半裤子热水，烫地她一下站起来。

    有人抢救习题，有人抢救裤子。好在饮水机的热水不是开水，李佳明还手下留情混了点冷水进去，不然汪寻就被烫伤了。

    众人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眼看闹剧收尾终于放肆笑了起来。

    “即刻确认王浔是否重生！”

    “即刻确认王浔是否重生！”

    “即刻确认王浔是否重生！”

    汪寻在一片取笑声中擦拭裤子，奥特儿还不停止，她愈发烦躁，快步走出教室，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