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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今晚与以往有些许不同,圆月高照,月光皎洁明亮,即使没有路灯,似乎也能很顺利走下去。

    空荡的道路没一点人影,黄晓晓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捏紧书包带,她还穿着海京一高的红色校服,她低头看着前面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走。

    今天实在是太晚了,要是平时她都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回去。

    “黄晓晓,这是你的成绩单,52分,是我们班最差的。”带着眼镜的女老师没好气把那张不及格的试卷拍在桌子上,像是厌烦的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黄晓晓紧张的扣着藏在校服宽大袖子里的手,力度大的似乎要搓掉一层皮,她的脸此刻红的要滴血一样,所幸在厚厚的刘海遮盖下,让她多了一点伪装,紧张的话都说不完整。

    “对…不起,老师……”她小声说着。

    看着她的样子,陈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了戳桌面,相比黄晓晓那低到不能再低的语气,她简直可以是用喇叭喊出来:“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能下次多考几分吗?”

    她的举动吸引了整个办公室的目光,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但又因为自己的事情也没忙完,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敏感的察觉到扫视自己的视线的黄晓晓内心惶恐不安,她似乎还能听见别的老师窃窃私语。

    “黄晓晓,不是老师说你,马上高考了,你考到这个成绩,是老师的问题吗?每次上课问你们会不会,如果你不会可以说啊,每次考这么点……”

    耳边陈梅尖细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黄晓晓觉得自己可能聋了,只能听到刺耳的鸣叫,伴随着一系列嘈杂的声音“喂,黄晓晓你怎么那么黑?”“她这次又是倒数第一。”“你们看,她笔记写自己梦见了王子诶。”

    不堪的言语化为挥之不去的阴霾压抑着她,让她喘不过来气,完全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陈梅喋喋不休,看着一直低头没反应的黄晓晓,无奈叹了口气。

    她从教二十年,尽心尽力,自认为从没有放弃一个学生,他们考砸后她都是先从自己找问题,唯独这个黄晓晓,不止一次被叫到办公室了,说什么都只会点头然后没了,她又不敢多说,毕竟现在学生心灵都很脆弱,最后摆了摆手让黄晓晓回去好好想想。

    黄晓晓依旧只是点点头转身就走了,把卷子攥在手里,她不禁加深了力度,边角都变得皱巴巴的,黑色的字体也变得扭曲,似乎在嘲笑她的狼狈。

    走出教室门的那一刻,黄晓晓觉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办公室内凝重沉默的氛围,身处喧嚣但辽阔的环境,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身边擦边而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她无意识穿梭在走廊上,像是短暂忘记了让她苦恼的那些人那些事,她突然觉得无比的轻松。

    她调整呼吸长舒一口气。尽量降低存在感,熟练的从后门进入,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旁边坐着一个身高体胖的男孩,他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关切的问了一句:“陈梅没找你事吧。”

    黄晓晓摇了摇头没说话,整理好衣裙端正坐在椅子上,卷子白纸黑字上红色的叉号格外醒目刺眼,她深吸一口气拿出笔记本,那个笔记本已经用了大半,因为被翻阅无数次都侧边都发黄了,她提起笔认真的把错题全都抄下来。

    应该是自己不够努力,如果在努力一点应该就能达到了吧,黄晓晓想。

    她把每道错题涉及的知识点都看了一遍,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同桌提醒她记得早点走。

    她简单回应了一句,并没有怎么在意,内心只想着今天怎么把这套卷子全部吃透,下次……不要再有下次了,她不想再让大家失望了。

    “记得关门啊。”一个男生站在门口仰着头对她喊了一声,走的时候还发牢骚说了句“装什么好学生呢。”

    她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教室里人渐渐散开,只剩她一个人,黄昏日落撒在桌子上,照着她倔强的小脸,像是掉进了温暖童话里的主角,写错了字她就用橡皮使劲擦,有时候急了纸被擦破发出撕拉的声音,她也不在意。

    不知不觉她就已经整理了好几页,翻了翻自己的努力整理的题目,每个都清晰明了,她才心满意足的合住放入书包,简单收拾一下抬头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安全走到校门的时候,她庆幸自己正好撞到门卫大爷没在值班室,要不然指定要被说一顿,学校之前查晚归特别严,由于今天是周末,大家基本都期盼着回家,校园早没人了。

    由于每次回家她都是一个人,黄晓晓对那条路已经熟悉无比,但是这么晚还是第一次,黄晓晓难免有些害怕。

    走着走着旁边发出奇怪的声音,混着风吹着已经腐朽的铁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侧脸看见旁边那个废弃实验楼的门此时大开着,铁门被风吹得来回摇晃,下面躺着一圈又一圈锁链,上面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之前经过的时候门好像是关着的,是不是今天门卫叔叔忘关了,她心想。

    内心的不安愈加强烈,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碰的为好,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但是那悉悉窦窦声音好像越来越清晰,像是小时候在老家半夜老鼠啃咬东西的声音。

    她不禁加快脚步。

    踢踏,踢踏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高跟鞋走在地板砖上发出有节奏的音律,为什么路上会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好奇被无限放大,带着疑问她鼓起勇气转头看向后方,但在一瞬间周围又回归了寂静。

    还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可能自己太紧张出幻觉了吧,毕竟在办公室自己也这样。

    她在内心安慰自己,马上就到大路上了,到时候就好了。

    街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清晰,她似乎还听到了鸣笛的声音,没走多久,她看到路旁荒芜的砖头房那里有蹲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快要到马路上了,她暂时放松警惕,好奇心促使她凑近向前看了看。

    走近了她才看清,那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把脸深埋近膝盖,穿着黑色衣服几乎要隐匿在黑夜中,整个人像是一个圆滚滚的漆黑木桶,他肩头小幅度的抖着,发出一阵一阵的抽泣。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声音颤抖道:“你还好吗?”

    那人没答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或许出于她今天的伤心,她突然莫名共情,苦涩涌上心头,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也许这个人也被不理解,被冷嘲热讽。

    “你没事吧……”她话音未落,安慰的话语卡在喉间,看到眼前的一幕,黄晓晓像是看到非常震惊的画面,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终于抬起头,露出尖长的脸庞,五官几乎算不上一个人,长的极为诡异,整张脸煞白凄惨,正弯着血淋淋的裂开的嘴唇对着她笑。

    “咯咯咯。”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关转动一般,他发出嘶哑的笑声。

    黄晓晓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像恐怖片的画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遇见,她差点没跪下去。

    “咯咯咯”那人的笑声又响起,把黄晓晓的思绪带回现实,回过神来的她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后面一阵一阵的碰撞声,仿佛慢一秒就会被他抓住,她不敢去想后果,只是拼命的跑。

    嘲哳的声音像是死死刻入心脏,从四面八方进入她的耳朵。

    直到一双形如枯槁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一声惨叫划破云霄,但随即又消失在漫长无际的夜色里。

    *

    海京市高速公路上,一辆蓝色出租车平稳行驶着,就在不久前刚出车站的风清清穿着单薄的白色卫衣在寒风中等待,提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的终于滴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熟练地下车接过她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因为行李箱太大,后备箱盖悬在空中,用绳子固定。

    风清清看着这行云流水的操作内心不禁佩服,司机示意她上车,她才屁颠屁颠的打开车门进去,站的太久了,坐在柔软的车座上,她终于能解放双手了。

    车辆顺利行驶,她拿出手机问:“叔叔,到枫华小区多少钱,”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说道:“20。”

    她哦哦一声,准备去扫挂在前面的收款码,但是那小小的纸片像晴天娃娃一样摇晃着,无序转动着,风清清只能向前探着身子抓住那包裹在塑料薄膜中的二维码,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她松手坐好把20转了过去。

    纤细白皙的手机划着屏幕,她打开微信给那个人发了个信息报平安。“我到了。”消息很快发出去,她关掉手机把脑袋靠在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

    海京市是她老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到外地,如今又回来,短短几年样貌已经大变了,记忆里的平房变成了高楼大厦,她就这样平静的看着风景如一帧一帧闪过。

    “姑娘,你还是学生吧。”司机找了个话题。

    “嗯,今年高三。”风清清回答。

    司机笑了笑,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我家姑娘也跟你一样岁数,明年就该考大学了,得好好努力才是。”

    “嗯嗯。”她乖巧的点头。

    “她就在那个一高上学呢,每天回来都有一大堆作业要写,现在的学生们比我们当时厉害多了,我当时看见那字多的就写不下去,丢笔就出去玩了。”

    “毕竟高三了嘛,辛苦点很正常。”风清清机械回复,她干笑两声,面对司机的热情,她有点躲避。

    话题很快结束,从城郊到市区,街道的人渐渐多了,出租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司机指了个方向:“从这往前走50米就到了。”

    刚才车内开了暖气,吹得风清清脸红彤彤的,整个人坐在上面晕晕沉沉,一下车周围都是凛冽的秋风,她瞬间就清醒了。

    看着长长的巷道,风清清下车接过行李,跟司机大叔拜了拜手走过去。

    枫华小区算是比较早的公寓了,住在这里的都是两代人起步了,比较靠市中心,去哪都很方便,但是整体隐匿在店面后面,入口还怪难找。

    风清清早已把几栋几号熟记心里,保险起见她还特意打开信息看了一眼。

    她看着眼前的大理石上用红色颜料写的“枫华小区”,应该就是这里。

    枫华小区并没有明确写着哪栋是一号楼,风清清又是个路痴,她看着四周希望能找个问路的人。

    在入口的保安亭旁边,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人戴着帽子靠在栏杆上,他一手拿着一支烟,另一只手专注地看着手机。

    那少年身材高挑,目测有一米八几,从风清清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脖子上喉结突出,身旁围绕着一圈圈烟雾看不清表情。

    烟味很快传到风清清这里,她不禁皱起眉头,吸入二手烟的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但是目前只有他还算能帮上忙。

    她上前问:“你好,请问你知道一栋楼在哪吗?”

    “最里边就是。”他略显不耐烦的回答。

    虽然风清清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但还是礼貌说了句谢谢,说完提着行李箱转身要走,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那少年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高音量对着她喊:“等一下,风清清?”

    听到自己的名字,风清清疑惑的回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诶呀,你终于来了。”那少年终于有了反应,脱下帽子看着她,这时风清清看清了他的正脸,他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双眼皮,刚才阴郁的气质褪去,此刻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他把烟掐了,走上前接过风清清手中的行李挑眉,清朗的声音响起:“我是林承泽啊,风清清,你把我忘了?”

    林承泽,在她记忆里,好像是有个人叫,小时候邻居家有个小胖子喜欢跟在自己身后,他跟着风清清征战“沙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但其实就是隔壁小美觉得他俩每天跟个傻大个一样杵在那里善良体贴的教他俩玩过家家然后他俩把那一片草薅秃了,事后还被狠狠教育了一番。

    而此刻正主一幅大帅哥的模样让风清清有点怀疑自己的认知:“你是林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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