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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突变

    景宸九年,三月初五,亥时。

    紫明殿内,尚舍局的几名宫女,正认认真真的准备皇帝安寝前的事宜。

    皇帝内寝,尚舍局年轻的直长展开叠放工整的衾被,然后铺平。

    皇帝的衾被一向是由最好的云锦制成,手感丝滑。

    当朝皇帝迟焱,正值盛年,身形挺拔,面容俊美。

    无可挑剔的外形加上这最尊贵的身份,除了妃嫔,自然也成了这些深宫宫婢们寄情的归宿...

    只是帝王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致使她们近身时从未敢抬头直视圣颜。

    一月前,她无意中得见天颜,惊叹于皇帝俊朗的面容时,就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位年轻帝王。

    桃李年华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床榻...这种让人有无限遐想的地方...

    她眼含春水,柔荑纤长的手竟大胆的在衾被上轻抚着,帝王恩泽让她心向往之...

    往之到让她忘却了张奉御反复强调过得话,“御前侍奉切记安分守己,断不可有什么非分之想。”

    张奉御是迟焱还在潜邸时的老人,对皇帝的喜忌一清二楚。

    她如此三令五申,也是因为天子不喜欢下边的人以色媚主,甚至说极其厌恶都不为过。

    之前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儿,可惜数万宫婢中总有那大着胆儿的...

    其实历朝历代都不乏有宫婢爬上龙床的事,远的不说,就说慈宁宫的沈太后吧,就是宫婢出身。

    仗着先皇恩宠一路高歌猛进,成了这大越国的太后。

    虽不是圣上生母,但皇帝待她却如同生母,一个贱籍出身能做到这份上,真真是了不得了。

    外寝,分列两侧的巨型盘龙银烛由于长时间的燃烧,火光变得微弱,“咔嚓”一声,南绾柠剪断了顶端已燃变黑的灯芯,少时,殿内一排排黄白色烛火重新燃起,偶尔爆出几声轻响。

    南绾柠一身水蓝色宫女装,梳成交心髻的头上戴着几枚小巧的珠花。

    她生的清丽脱俗,一双杏眼亮而清澈,烛光映到眸子里,宛若空中星辰,熠熠生辉。

    眸底始终带着一丝坚韧,好似高山深涧中的幽兰。

    认真地把每根银烛查看了个遍,心里牢牢记着尚舍局的规矩以及苏直长的叮嘱。

    跟管教姑姑学了半个月的规矩,这是第一天当直,还是更直,她心里有些打鼓。

    因着同屋的若淇误吃了过敏食物,导致满身起了红疹,不得已求到了南绾柠身上。

    若淇仗着有一副好容貌,又跟苏直长关系好,平日跋扈惯了,除了南绾柠这个新人,其他人早就躲起来等着看她挨板子呢。

    南绾柠肤白如玉的鹅蛋脸上隐约带着一丝怅然。

    第一次在御前侍奉,南绾柠心里又惧又怕,虽传言皇上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主儿,但伴君如伴虎,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南绾柠本是尚功局的宫女,原本再有一月就可以升女史了,却在半月前进了尚舍局,成了御前宫女。

    同屋的几个关系要好的,都恭喜她得了份好差事,南绾柠却不禁苦笑,她还有命活就谢天谢地了。

    她被卖到宫中为婢已有八年,一步一步谨小慎微,为的就是三年后,年岁到了,离开这个视人如草芥的地狱。

    南绾柠干完活后规矩地站好。

    没错,她还要守夜。

    自五年前去了尚功局,她就没再守过夜了。

    因她在做钗方面颇具天赋,两年前无意间被钱司珍相中,来到了尚功局。

    她在尚功局接触最多的是同她一般的宫女,每日的差事就是帮司珍、掌珍还有女史们打打下手,偶尔给一些四品以下的才人啊御女啊送一送珠钗玉翠。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一成不变的差事。

    她原还想升女史后,能跟司珍、掌珍她们学到更多的做钗技巧,出宫后她也能用的上。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南绾柠黛眉微蹙,也不知...这件事儿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须臾,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南绾柠下意识想转头,却见对面的宫女正屈膝行礼,南绾柠一惊,赶忙同她一样,屈膝埋首。

    感觉人已经走远,明知不该,却还是抵不过好奇,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只这一次,然后脑袋微微一侧,一道高大挺直的明黄色背影出现在眼前,正徐徐走向内寝,步伐稳健有力。

    后面跟着一人,身材微胖穿着绯色外袍,微弓着身子,搭在臂上的拂尘随着步子轻微摆动着,应该就是传说中御前侍奉的大内总管赵文安了。

    迟焱回到内寝,习惯性的瞧了会儿书,寝内静谧万分,只不时听到翻书的声音,案上的香炉烟雾缥缈,香气四溢。

    这段时间政事繁多,看着看着,竟有了一丝倦意,放下书,手抵脑袋,凤眸一合便小憩了起来。

    赵文安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吵着皇上,站在床榻旁的直长亦是如此,整个寝内落针可闻。

    少时,一名小太监无声快步走了进来,迟焱阖上的眸几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小太监走到赵文安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赵文安手一摆,示意小太监退下,然后看着皇帝,脸上下意识咧着笑,弯腰轻声提醒,“陛下,快三更了,该歇了。”

    迟焱缓缓睁开眼,一双凤眸,曜石般的深邃幽远,眼里没有惺忪分外的清明。

    片刻不到,三声鼓响,一慢两快,响彻玉阙。

    “更衣沐浴。”

    皇帝低沉磁性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慵懒,薄如刀削的唇,彰显着作为帝王的冷情。

    “是。”

    赵文安眼神一动,直长便心领神会的低头走上前,一双玉手熟练轻盈的解开了皇帝腰间的玉带。

    她双颊染红,心跳乱如鹿撞,手上却没因此失了分寸,脱掉黄袍只剩中衣,皇帝畏热,又即将入夏,中衣薄凉又有些透,凛凛身躯若隐若现,皇帝身上的龙涎香也不时钻入鼻息,芬香而又温雅,不禁让她有些心猿意马,她轻咬下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柔荑的手指若有似无的从迟焱腰间划向一侧的矜带,正闭目养神的皇帝,感受到了腰间那一点暧昧,迟焱本来和煦的面色瞬间一沉,凤眸缓缓睁开,眸光冷如寒冰。

    赵文安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心中大惊,刚要出声呵责,就被迟焱一个冷眼吓了回去。

    迟焱没有阻止,只是半垂眸盯着她,如果她此刻抬头就能看到皇帝凤眸里的狠戾与厌恶。

    年轻的直长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女子刚解开矜带感觉眼前掠过一道黑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就已被人扼住,盈盈笑意的脸上即刻染上痛苦,骨头好似被捏碎了,一抬头,瞬间倒吸口气,皇帝狠戾的神色宛如恶鬼修罗,哪还有刚刚拂若清风的模样,吓得她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奴...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惹怒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迟焱不疾不徐的拿起桁架上的外袍,穿在身上,垂眸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那神态就像看着一件自己厌恶的物件般冷然鄙夷。

    女子病急乱投医,看了看赵文安,希望他能帮忙求个情。

    赵文安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帮她求情的想法,甚至脸上还多了一丝嘲讽。

    这偌大的后宫,想爬上龙床的女人数不胜数,只是咱们这位主子从来不碰下边的人,他真是不知该佩服她的勇敢还是嘲笑她的愚蠢。

    那个张秀云也是,打开春到现在这是第二个了吧,上次陛下没说什么那是念在她侍奉多年的面子上。

    自己可是提醒过她了,赵文安心里止不住冷哼,他倒要看看她这奉御还能做多久。

    南绾柠正无聊盯着地上的金砖,霎时,女子颤抖的求饶声隔着重重帷幔从里面传来。

    南绾柠一惊,跟对面的宫女交换了个眼神,二人立即收了其他心思,专心听着里面。

    女直长仍在不停的求饶,“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磕红的额头上已经沁了血珠。

    她现下只有不停的求饶才有活命的可能。

    女子声泪俱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任哪个男人看到了心里都会软上几分,只是这并不包括迟焱,他看似漫不经心坐到床榻上,看着女子笑了一声,“哦?那你告诉朕,你错在哪了?”

    她眸光一亮,皇上肯跟她说话,而不是直接将她交给赵总管,是不是就代表她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将将抬起头,“奴婢错在不该——”

    “叮”的一声,剑,应声出鞘。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当场血溅三尺。

    剑气如风般迅猛,整个过程皇帝动作一气呵成。

    带出的鲜血把银烛染红,烛身上本来栩栩如生的盘龙瞬间宛若罗刹鬼魅般可怖,诡异。

    赵文安跟在迟焱身边十六载,自以为早已摸透了这个看似温润性情如水的帝王,却每每看到他偶尔露出的嗜血眼神时仍会脊背发凉。

    双腿不由得打起颤来,赶忙跪下说道:“陛下息怒,还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迟焱垂眸冷冷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死相恐怖的女子,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快意,随后淡淡开口,“找人收拾干净。”顿了下又说道:“告诉张秀云,让她管好她手下的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就让出奉御的位子吧。”语气平淡却威慑十足。

    赵文安面色早已吓得发白,重重咽了口唾沫才道:“是,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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