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户口

    野猪坑深数丈,四周光滑毫无攀附之处,藏在深草灌木中。陆清河慌不择路地躲避猛虎的扑杀,脚底一踩空扑通掉进了坑中。

    猛虎身躯扑下来越了过去,但立刻就反应过来猎物掉进陷阱中去了,立刻返身回来绕着猎坑打转,呼呼的虎啸盘绕在头顶之上。

    陆清河侥幸从虎口逃脱大松了一口气,不想坑底依旧是危机四伏,他一摔下来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乱石之上。惊起坑底响起一片蟾蜍之声,蛇虫鼠蚁纷纷四处逃散。片刻之后,响动将歇后,悉悉索索地都围了上来,在陆清河的身子上乱爬。

    很快他的大腿内侧就挨了狠狠的一记咬,蟾蜍湿漉漉,黏糊糊的爬在他的胸口之中。长舌像飞镖一样飞快地弹出,将停在他脸颊上地蚊虫卷了进去。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享受美味的蟾蜍瞬间又被从裤腿上爬上的青蛇咬住了脖子。坑底好不热闹一片,陆清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昏迷过去前竭尽全力从怀里掏出一直备在身上的重炎吃了下去。然后沉沉闭上眼见陷入昏迷中,生死自有天命。

    再次醒过来时,雨势已经将歇。坑底周遭的毒物似乎也安静了不少,依照一物降一物的自然定律,他猜想坑底该只剩下那只青蛇了。

    当然,从杂草密布的坑口也下来了新的毒蛇,一点一点蠕动下来。冰凉的小脑袋直接冲着眼睛钻去,陆清河吓得心都凉了,又无力反抗僵硬在地方。

    那蛇却并不咬他,反倒是一圈一圈得盘旋在脸上,很快就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有人!

    陆清河反应过来从坑口吊下来的是根绳子,惊喜的抬起手用力拽了一把。不一会儿果然响起了脆生生的问话声音,话音他也熟悉得很。

    “喂,下面有人吗?”

    银铃趴在坑边往里喊话,“你醒过来了的话就把绳子绑在自己身上,我让元宝拉你上来。”

    陆清河没应话,将自己绑在身子上,重重地拉了三下。

    “你好了是吗?”

    树皮绳又动了三下,银铃才差使身后的猛虎用力拉。

    “人是你追进坑里的,元宝你得把他救上来。”

    吊睛白额大虫动动耸立的耳朵,照着小姑娘的指示往小路方向走去,拉得坑中的绳子悉悉索索的往上升。坑底的陆清河从地下猛地被提到半空中,他自己用手攀附着绳子,很快就升到坑边看到了那殷切探头的脑袋。

    “怎么是你?”

    银铃惊道,立刻喝止了拉绳子的猛虎,“元宝停下!”

    适才异常凶猛的吊睛白额大虫跟只温顺的大猫一样叫停就停,它竟还有名字?!

    陆清河惊讶的看着银铃,怀疑不会是她放的虎,抢的尸?

    可现在显然敌强我弱,不是逞能的时候,眼看着小姑娘有翻旧账的势头,他赶紧开口祈求道:

    “救我,我可以解释的。”

    他的目光落在地下的小柴刀上,生怕这丫头一个翻脸捡起刀把绳子割断,再丢他下去喂蛇。

    “你要解释什么?”

    银铃蹲在坑边,脸色十分不善。她听说了,关在乾州大牢的莫翠嫂嫂死了。

    陆清河噎了噎嗓子,“关于乾州衙门大牢里的那个女人,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才叫她被人暗害了,凶手就是衙门的杨翰,不过他畏罪自杀了。此案虽然线索断了,但案子还没有结,我一定会揪出正真的杀人凶手,揪出破坏苗疆团结安稳的元凶。”

    “你这大半夜的在山里干什么,元宝怎么会追你?”

    银铃面色稍有缓和,回头看了身后的大猫,没人故意惹它的话,它从来不会乱追人的。

    陆清河紧了紧手中绳子,“天热了,莫翠的尸体放在义庄里一直没人来领。我担心尸体腐烂,又不敢轻易处置所以想亲自护送回来。不想天快黑的时候,那虎从山下蹿下来。我只能四处逃命,同何玉也走散了。”

    他当真如实交代,连半分揣测也不敢加。

    “尸体呢?”

    银铃探头往坑里看。

    陆清河:“当是和何玉在一起,应该没事的。”

    “喔,那你们胆子真大,你命也真大。”

    小姑娘嘀咕了一句,示意元宝继续拉,伸手将悬挂在坑中的陆清河拉了上来。

    “你还走得动吗?”

    说话间她已经捡起了自己地下的小背篓和竹笠盖在头顶上,元宝威风凛凛的站在她身边,小姑娘看着跟行走在楚辞中御虎的山鬼一般。

    陆清河摇了摇头,虽没死在坑底,但全身也没了力气半倚靠在树上喘息。银铃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晦暗中见他脸色发紫便知道他被坑底的毒物咬了。

    但不得不感慨这厮真的很厉害,这样都不死。于是招呼着元宝趴下,将陆清河弄到虎背上,用刚才的树皮绳结结实实的捆住。

    然后一人一虎下山而去,陆清河趴在虎背上,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这虎是你养的,它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银铃:“它小时候自己跑来我们寨子里要吃的,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山中猎虎的人多了,它不敢回去就一直都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原来这样.....那你们苗人怪是厉害,连老虎这样的猛兽都能驯服。”

    陆清河煞有其事的夸奖道,小姑娘颇为受用,得意的扬了扬脑袋。

    “那日你从乾州城顺走的箭头,有查到什么了?”

    他又问,银铃一惊没想这事露陷了。不过他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

    “我师父让我把箭头交给我师兄去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到。箭头还弄丢叫人抢了去,现在也是什么线索都没了。我师兄为此还受了伤,我特意回来看他的。”

    “你师兄?”

    陆清河惊讶道。

    小姑娘睨了他一眼,“怎么不行?我们寨子里除了我师父,功夫最厉害的就是他了。”

    陆清河摆了摆手没敢说不行,但心下还是差异。这丫头当初嚷着要杀他的时候,可是对巴氏一族恨之入骨,怎么青梅竹马的师兄也是巴氏。

    “你师兄是叫巴东吗?他是什么人,你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吗?”

    他一下没忍住追问起来,惹银铃好是不痛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师兄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你要干什么,查户口吗?”

    陆清河被噎,讪讪地闭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也还是忍不住腹诽:自己可是县官,将来编户齐民,可不得要查他们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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