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你,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这么说你亲姑姑?”杜晓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杜怀信眸色一沉,“小姑,她是我内人。”

    杜晓云气得咬牙切齿,拿起一旁的包袱,骂骂咧咧:“你个没良心的,你父母早逝是谁把你拉扯大的?如今翅膀硬了便翻脸不认人,你对得起你父母,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杜怀信也没挽留她,只说:“您路上注意安全。”

    杜晓云眼里像是要蹦了火,气冲冲地出了门,还不甘心地回头瞪了一眼杜怀信,结果脚下绊到了门槛差点摔个狗吃屎,她边走边骂,“你家如今的门槛当真是高啊!连我都进不得了!”

    杜怀信懒得理她,进了伙房洗碗。

    从窗户里看到杜晓云往村口的方向去了他便低下头继续洗碗。

    想着小姑刚才骂他的话,他不由得发笑,他八岁丧母,十四岁丧父,但小姑在他两岁多的时候就嫁人了,而他十多岁时也早已懂事会干活了,哪来的她拉扯他长大?若非要这么说,那只能是他父亲刚过世那会儿她在家里住了半个月,但是也把家里能拿的都偷偷摸摸放自己口袋里了,那会儿他还沉浸在悲痛中也就懒得与她计较。

    拉扯他长大?无稽之谈。

    倒是她一直没脸没皮地来跟他一个还没娶亲的侄儿要钱,这些年她从他这儿拿的,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两了,但都说是“帮衬”表弟,从未说是借,他从前也是懒得听她吵闹就给了也不要他们还,可如今他成了家,哪还能继续填补他们家的无底洞。

    可他付出这么多,对方却说他是个没良心的,杜怀信心里冷笑,如今她是连装都懒得装了,这也正好,将来他也能把自己的钱攒下来,给自己媳妇买点好的,别人媳妇有的头花脂粉衣裳,他的媳妇也得有!

    想到自己的媳妇,杜怀信心头一软,等会儿洗好碗了就去给她擦药按摩。

    卧房里的秦昭阳听着外面从争吵到安静,但心情却是越听越好,幸好杜怀信不是个愚孝的,不然她得气死。

    这吸血亲戚还有点烦。

    没多久,杜怀信推了门进来,拿着药瓶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和她说了声便掀开她后背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擦起了药。

    现在腰上的皮肉已不似刚被打时可怖了,许多皮开肉绽的地方如今已经开始结痂了,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秦昭阳回头看了眼杜怀信,虽然他不说,但她能看出他眼里的难过,被唯一的亲人这么骂又撕破了脸,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因为自己和他姑姑闹掰。

    她轻声问:“你,还好吧?不好意思,是我让你们吵起来的。”

    杜怀信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松了口气那般笑道:“没有,我俩本来就不对付,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受够她了,这次闹掰了也好。”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秦昭阳心里还是有点愧疚,“抱歉,让你因为我和家里人吵架。”

    杜怀信把她的衣裳拉下来,“娘子,我和你才是一家人。”

    秦昭阳含糊地唔了一声。

    许是到了午休时间,或是杜怀信按摩的手法太好,不知何时,她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杜怀信看着睡着的人儿,帮她盖上被子,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又过了几天,秦昭阳身上的伤好了许多,站立和坐的时间已经变成一两个小时了,不过杜怀信还是觉得她需要休息,也不让她下地干活。

    虽然不用下地她还挺开心的,但是看着杜怀信一个人忙前忙后她又有点愧疚,便主动负责一日三餐。别的不说,她的手艺是从她当厨师的爸爸那儿学来的,做的饭味道挺不错,连杜怀信胃口都变大了。

    这天杜怀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镇上赶集,因为她喝的药已经快没了得去抓药,同时她已经躺在家里一个多没出门了,他怕她闷。

    确实,她穿越过来一个多月都没出过门,的确很无聊,正好可以出去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一大早,秦昭阳就被杜怀信叫起来,两人洗漱过后就坐上了自家的牛车。

    村里有牛车的并不多,可以看得出杜怀信在村里的经济水平还不错。

    他们住在村尾,从家里到村口,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几乎是每个人上来都要问一句“信哥儿这就是你媳妇啊?”,杜怀信爽朗地笑着说是,秦昭阳其实不怎么会也有点害怕和陌生人交谈,跟着杜怀信叫过人后就坐着不说话了。有的人心说新妇这是害羞了,也有的人认为她这是自持清高不想搭理他们,心里不由得讨厌信哥儿的媳妇。

    不过秦昭阳没兴趣去了解他们丰富的内心。

    到村头时,一个挑着两大筐青菜和笋干等蔬菜的大伯看到杜怀信的车后挥了挥手,杜怀信停了车,轻车熟路地笑着帮他把筐子扛到车上安好,又扶着大伯上车坐好。

    秦昭阳挑挑眉,杜怀信还挺热心。

    临水村离镇上并不远,坐牛车两刻钟便到了。

    到了镇上,杜怀信和众人说了一个半时辰后返回,赶集的人们很快四处分散去买东西,杜怀信把牛车搭在专门放牛车马车的地方,对一个大叔说:“刘叔,您帮我看会儿车,我去给我娘子抓个药。”

    刘叔爽快地说了好让他们赶快去。

    杜怀信牵着她直奔医馆。

    秦昭阳看着被他牵住的手,想了想没有挣开。

    她还没了解这儿的情况,若是这世道太乱,她一个不小心被人抓走或走丢了怎么办,所以还是跟着他安全一点。

    医馆的学徒都已经认识他了,他一进门对方就和他聊了起来,“哥您来了。”

    杜怀信点头,问道:“这是最后几服了吧?”

    学徒边给他抓药边回答:“我师傅说是,他估计嫂子的伤差不多了,这是最后几服。”

    学徒把药递过来,杜怀信把钱递过去。

    秦昭阳看到杜怀信本就扁的荷包更扁了心里很愧疚,看来她得想个办法赶快挣钱了,不然两人迟早坐吃山空。

    两人从医馆出来,杜怀信又带她去市场买了两斤猪肉,又在路边吃了羊肉粉。

    这还是秦昭阳穿越过来这么久第一次尝到羊肉的味道,虽然味道比不上后世的,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杜怀信看她吃得开心也就满足了,即使现在荷包里只剩几个铜板了,他也不觉得心疼,钱没了可以再铮,他好不容易才有的娘子可不能饿肚子。

    吃过羊肉粉,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脂粉铺子时,秦昭阳停下了脚步。

    脂粉铺子里的顾客穿戴明显都比普通人强,想来她们该是这镇上有钱的人家,有闲钱来买胭脂水粉。

    秦昭阳觉得可以把她们发展为自己的潜在顾客,不过她这些日子身体没好就没产出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作品,得等她回家做了几副再来推销。

    不过关于这个时代具体的时尚元素和流行风格她都无从而知,从远处看胭脂铺子里的几个姑娘也没看得太清她们的衣着首饰的样式,她得找个时机了解一下消费者的喜爱偏好。

    杜怀信看她的视线紧盯着脂粉铺子,以为她也想买胭脂水粉,他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心里一阵忏愧,他实在没有钱买胭脂了。看来他得努努力,赚到更多钱来给娘子买头花和胭脂水粉。

    两人回到牛车停放处,杜怀信真诚地和替他看牛车的刘叔道谢,又把一个六文钱的肉馅烧饼作为谢礼递给刘叔。

    一个六文的烧饼并没有多美味,但对于他们这些底层人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奢侈的食物了,刘叔接了过去又道了谢,接下来话赶话,两人说了许多生活中的琐事。

    秦昭阳插不上话就在一旁当个称职的隐形人,安安静静地站着,借机观察街上的女性的穿着打扮,努力听着她们嘴里谈及的话题。

    到最后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得知了几乎每个妙龄少女偷偷议论着的都是他们县即将上任的新县令,据说是京都的风流人物,十七岁便中了举人,仕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片光明,但那县令老爷却是个奇怪的,放着京都前途大好的大官不做,偏偏来他们这县城当县令。

    除此之外,她还听说那位新县令不仅长得玉树兰芝,而且才高八斗,书法更是得当代大书法家的真传,所以不仅受姑娘们的喜欢,读书人也对他颇为欣赏追捧。

    秦昭阳听了这些八卦后对她即将要出的穿戴甲样式有了大概的主意。

    不多时,村里采买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杜怀信便赶着牛车回村。

    车上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有时说着今天在镇上的见闻,其中包括即将上任的新县令老爷,有时又说回村内的八卦。

    村里的移动喇叭王婶啧啧嘴,说道:“你们昨夜听到赵四家动静没?赵四又打他那小妾卢氏了。”

    她家就在赵四家旁边,再加上十分八卦,所以赵四家有点动静她都能了解个大概。

    车上的人听了纷纷唉声叹气表示对卢氏的同情。

    王婶眼中带着厌恶,继续说:“那卢氏也是真可怜,被他买了下来,虽说我们就在京都附近,但所谓灯下黑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众人又是统一地叹气,但除了同情他们什么也做不到,那赵家是村里的富户,赵四姐姐又是现任县令的姨娘,所以他看人都用鼻孔看,平日里嚣张神气得很。村民们为了自保自然不敢去惹县令老爷的小舅子。

    话题说到这儿他们也一时忘了车上安安静静听八卦的秦昭阳来到临水村的原因,王婶话赶话说道:“听说卢氏本来也是京都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里出了事才被他买来的。要我说啊,这买来的就是可怜不值钱,若是明媒正娶的——”

    她话还没说完,胳膊肘突然被左右两边的婶子们撞了撞,她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众人给她使了眼色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大嘴巴说了什么,连忙找补:“不管这媳妇怎么来的,打女人就是不对,赵四也忒不是人。”

    说完她小心地用余光观察杜怀信和秦昭阳的反应,生怕杜怀信从此对她记恨不让她上车了。

    众人也附和着说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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