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冬日的风微凉,吹在脸上,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

    慕圻冷白脸庞在月色衬托下,其间的淡红格外明显,像是洇在雪白冰面的胭脂,深邃的眼眸此刻染上几分朦胧,看着有种冷月坠入人间庸俗的美感,生生心动。

    岁云将一杯刚温好的醒酒茶递给慕圻,坐在长凳的中间,靠着慕圻。慕圻仰头喝下,流利清晰的颈线散着冷感,恍若夜色清寒,却又分外好看。

    余光又瞥见慕圻脸庞的红,心一动,下意识伸手戳了下。

    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岁云又戳了戳,最后肆意地直接捏起来。

    岁云如同小孩找到自己喜欢的玩具,一点不觉得幼稚,乐此不疲地捏着慕圻的脸,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眸,黑而深,笑得很开心。

    果酒度数较低,可耐不住岁父的热情,喝了近小半壶,慕圻眼中有着朦胧的醉色,少了几分平日的距离感,看着有点呆呆的,很可爱。面对岁云捏脸的动作,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撑着脸,弯着唇角。

    不仅没有任何恼意,反而从喉间漫出道纵容笑,渗着几分宠溺。

    她闹着,他笑着。

    过了好几分钟,许是玩累了,又或是没想到慕圻这么配合她,岁云忽地收回了手,直直地盯着慕圻。

    盯得久了,慕圻嘴角笑容弧度咧得更大。

    “怎么不捏了?”

    岁云眸中闪烁笑意,意味不明地问道。

    “是不是我再过分一点也可以?”

    捏了这么久,力气也不算小,都快被捏出红印子了,居然一句话不说,岁云好奇,这人不疼吗?

    就那么笑着看着她,好像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可以。

    慕圻笑了,没吭声。

    裹着寒意的风吹在起他额前碎发,棱角分明的脸庞看得真切,没有往日的冷冽,添了些温柔。

    他张开双臂,紧而有力地从背后抱住了岁云,头埋在散着发丝的白皙颈间,贪恋地汲取着,眼中有着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缘故,他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撒娇的小孩子。

    他声音很低,又带着天生磁感的好听。

    像风一样清润、沉柔,灌进岁云耳朵里。

    “你可以再过分一点。”

    他靠在岁云后背,硬实胸膛很滚热,岁云惊了下,她看不到慕圻眼中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真实的笑意。

    可以对他再过分一点。

    岁云想,再过分是多过分呢?

    岁云扭过头,对上一双满是她的黑眸,仰起头,唇角勾起笑,下一刻,她咬住了慕圻的喉结。

    柔软的红唇紧紧贴着,渗着湿意的牙齿咬了上来,红唇一张一合,男人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嘶哑又诱惑,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又透着仿佛能烧死人的热意。

    在岁云看不见的地方,慕圻淡而冷的薄唇紧紧抿着,鼻梁高挺,瞧着像是十分严肃。

    可再一往上,那双黑眸闪着暗色,眼角泛着似有若无的生理性泪花,有些红,好似又静又冷的冰面淌了一团火,燃烧着艳丽的玫瑰,是令人心动的魅惑,透着说不出的欲和撩人。

    两个人就这样持续好一会儿,岁云悄悄抬头看着慕圻,男人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起伏的胸膛紧绷,给人一种不虞的错觉。

    可紧接着,低头望向她的眼很深,像是藏着漩涡的幽潭,他喉结蠕动,喑哑低沉,含着颗粒般的质感,掺着笑,有挫败,偏又无可奈何,“祖宗,饶了我吧。”

    明明是他先说的,先勾起的,可最后招架不住的还是他。

    不过,于他,他总是无可奈何就是了。

    岁云笑了,开始很小声,后来越来越大,拉开距离,取之抬手挡住慕圻的一只眼睛,歪过头,清眸含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另一只眼。

    岁云另一只手抬起,拇指和食指竖起成直角,其余三指屈着并拢,呈“开枪”状,漂亮的脸颊是狐狸般的笑容。

    岁云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很严肃:“罪犯慕圻,你被逮捕了,接下来对于我的问题,请坦白回答。”

    说着,她眨了眨眼,朝慕圻眨了眨眼,意思很明显。

    慕圻挑了挑眉,这是角色扮演让他配合?

    慕圻扯了嘴角笑。

    “不许笑,严肃点。”

    慕圻收敛笑意:“那请问如果我不坦白会怎样呢?”

    “抗拒从严。”

    “怎么个严法?”

    “像是,刚刚那样?”

    岁云看向慕圻,他眼中竟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期待,看着似乎还很享受。

    “……”

    岁云毫无震慑力地瞪了眼慕圻,撇了撇嘴道:“严肃点。”

    慕圻点了点头,一脸“我配合”的表情。

    说真的。

    慕圻还真有点好奇岁云会问他什么问题。

    岁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关于这个问题,岁云其实想问很久了。

    既然慕圻早就看出她一开始追求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也并无几分真心,态度也是泼人凉水的冷漠,又怎会突然对她转变态度。

    忽然,就跟在她的身边,配合着她的追求,等待着她的表白,最后按捺不住先告白。

    为什么呢?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岁云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怎么也没想岁云问的会是这个问题,他笑了笑,嘴角弯起:“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

    慕圻又重复了遍问题。

    岁云的“枪”又朝着慕圻逼近些,停在他的眼前,触碰上他浓而密的黑睫。

    “快说,不许拖延时间。”

    慕圻冷冽又漆黑的眸落在岁云脸上,随即,像是无奈般,他掏出手机,从相册点开一张照片。

    岁云遮住他眼的手立即松开,连忙接过看。

    徐徐,她眼中绽出诧异,是浓浓的震惊。

    她看向慕圻的眼,很不可置信。

    慕圻漆黑的眼底划过笑,点了点头。

    他肯定了照片的内容和时间,肯定了岁云的猜测。

    照片的主人公毫无疑问是她。

    她头顶,是极为醒目的一条横幅——“青大跳蚤市场”。

    阳光正好,穿过林梢,落在穿着米白色针织衫和奶茶色过膝半身裙的她身上,一头长发乌黑亮丽散落在背后,整个人温柔又美好。

    照片里的她,曲着腿蹲下,递给面前正在哭泣的小女孩一根棒棒糖,清眸泛着轻浅的笑,唇角弯弯,裙摆盖在地上,阳光铺上一层明亮的光影,如同盛夏夜热烈的海风,夹着甜橘的味道。

    记忆被唤起,岁云想起来了。

    那天青大跳蚤市场,岁云跟着院里的同学一起去卖闲置物品,天气不错,人来人往很热闹,不仅有青大的同学,还有带着孩子来参观的老师。

    期间她碰见一个和家长走散的小女孩,梳着可爱的小辫子,别了个亮闪闪的发夹,穿着粉色蓬蓬裙哭得很伤心,拉住她的衣角,用哭腔嗫嚅道。可怜兮兮的:“姐姐,我和妈妈走散了。”。

    岁云一下心就软了,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慰着她,又从兜里掏出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陪着她一起等妈妈。

    岁云忽然想起,好像这不久后就是青大校庆,她和慕圻、林尹泽三个人一起表演的校庆。

    心中疑团解开,难怪……

    难怪慕圻会一反常态地同意,难怪他会那么配合。

    原来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喜欢上她。

    沉默了会儿,岁云复杂地瞥了眼慕圻,“原来你是见色起意?”

    慕圻轻笑出声,很诚实地点头承认,补了句。

    “应该说是,一见钟情。”

    岁云轻拧眉,似是在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慕圻唇轻启,不慌不忙地挑着音,慵懒掺笑:“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慕圻那天是被周润韩硬拉去凑热闹的,他自个儿对这些活动向来不感兴趣,冷这张脸没什么表情,本想转一圈就回去,却没想到会碰见岁云,会撞上那一幕。

    更没想到,一场心动就此开始。

    后来许久,慕圻都很庆幸那天他去了,庆幸那一天他遇见了岁云。

    说来也奇怪,诚然,岁云很漂亮,青大校花,她一直很好看,并不是突然。

    明明她之前也顶着那张好看的脸庞和他表白,说着喜欢,跟在他身后要追他,他心中都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可偏偏,毫无征兆的。

    就那一眼,就那一瞬间。

    慕圻心动了。

    看着她对那个女孩真诚的笑,阳光中温柔的神情,眼睛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几乎是不受控地就那么一直盯着她,挪不开眼。

    周围人很多,很热闹。

    可他的眼里就只有她,又好像只能看见她。

    那一刻,慕圻想到一个词。

    ——一眼万年。

    直到那个女孩的妈妈找到她,岁云从他的视线离开,他都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有些失神。

    逛完一圈回来的周润韩看见慕圻呆怔地站在原地,手搭上他的肩膀,调侃他:“瞧你这样,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哪个姑娘勾了魂。”

    被哪个姑娘勾了魂?

    慕圻侧过头,看着周润韩。

    他想,周润韩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丢了魂。

    但对方并没有勾,他就已经先跳进去。

    喜欢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明明之前接触那么多次都没有任何感觉,可又忽然在这一瞬间,莫名其妙地就心动了。

    后来慕圻明白了,其实并不奇怪。

    爱就是这样,在你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来的时候,在你觉得平凡又普通的某一刻,它就这样以你意料不到的方式来到你身边。

    ——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

    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

    岁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听着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可她在慕圻眼里看见的全是认真。

    饶是再怎么不可思议,她知道,慕圻说的是真的。

    他喜欢上她——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他意想不到的瞬间。

    心动就这么开始了,故事就这么开篇了。

    属于岁云和慕圻的——一场心动的故事。

    岁云倏然勾起唇笑了,慕圻也笑了。

    他张开手抱住她,两个人安静地坐在门口的长凳上,谁也没说话。

    夜色宁静,生出几分美好。

    “叔叔和我讲了很多你以前的事情。”安静了很久,慕圻猝不及防开口说了句话。

    岁云愣怔瞬,“说我什么了?”

    “很多。”慕圻又加重了抱紧她的力气,深深的拥抱似乎还藏着很多其他。

    岁云猜到些什么。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倒也没什么,现在挺好的。”

    慕圻一只手揽过她的腰,修长手指握住她的白皙的手腕,力气微紧,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心疼。

    倏地,岁云心里那道名为坚强的心防,露出一丝裂缝,有一道风轻轻地钻了进去,用尽全身的温暖包裹住她,像是要驱散黑夜里所有的寒冷和未知,只余下满满的温柔和希望。

    心颤了颤,眼前有些模糊,鬼使神差地,岁云看向前方,黑夜中仍然挺立的一座大山,在昏暗的夜晚,它仍然是那么高,高得令人生惧。

    慕圻没有出声,手指穿进女孩的指缝,十指紧扣。

    “小的时候,要离开村子就得翻过那座山,它很高,路很难走。小的时候父母牵着我的手,背着我走出去。后来长大了,我一个人走出去,摔倒了很多次——”

    顿了顿,她声音很轻,似乎很委屈:“还很疼。”

    父母带着她走的时候,虽然难,但是又莫名轻松,因为有人替她挡住了风雨。

    可长大后,她翻过山,走出林子,却只能是她自己。

    哪怕会摔倒,哪怕会害怕,前面的路最终还得靠她自己走出去。

    但索性,她走了出去,看见了山那边的风景,走上一条荆棘又铺满鲜花的路。

    她也回来,带着中药蘑菇,带着她的热爱,她的理想,想要和山这边的她的家人又一起走出走座山。

    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慕圻俯低身,两个人离得很近,他抬眸盯着岁云的眸,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埋进她的发丝,目光很认真很严肃。

    就在岁云以为他会说什么夸赞她厉害的话时。

    慕圻嗓音很低,语调中是心疼,慢慢地道。

    “很累吧,我的女孩辛苦了。”

    从村长和岁父酒后的一些话语中,他能听出以前的菌谷村条件应该并没有多好。

    他不知道岁云付出多少才翻过那座山,以那样优秀明媚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很幸运遇见了现在的岁云,又很遗憾没有早点遇见以前的岁云。

    如果能早点遇见,他陪着她一起走过那座山,或许她就没那么累了。

    眼角余光瞥见的玫瑰,玫瑰被插进精美的透明花瓶,风中摇曳绽放,是黑夜里极其惹眼的一道明艳亮色。

    他有些愣神地想,他是不是该送给岁云风铃草。

    玫瑰艳丽似女王,风铃草温柔如公主。

    荆棘中盛开的玫瑰太辛苦。

    他希望他爱的女孩会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转瞬又瞧见岁云清眸中的明亮和坚定,他愣了下,低头无声地笑。

    像是觉得自己刚才某一瞬的想法有些好笑。

    玫瑰也好,风铃草也罢。

    只要她想,岁云可以是肆意绽放的任何。

    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权利。

    他可以爱,可以心疼,但不可以阻止。

    如果她想做女王,那他就成为她的骑士。

    谁说骑士只守护公主,他爱的女孩永远是他的公主。

    很累吧。

    辛苦了。

    岁云愣了瞬,但很快又笑了,笑容比先前更真,也很轻松。

    累吗?辛苦吗?

    当然,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慕圻的怀里很安心,他的拥抱很有力量,在她背后,像是一座沉稳的靠山。

    原来山带给人的不只是艰难和恐惧,还有爱和希望。

    她的爱人,可以成为她背后的一座山,沉默又安静,却永远在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保护着她。

    她并不是一个会去执着和纪念苦难的人,与其纠结过去的痛苦,不如拥抱未来。

    未来充满未知,但这一年的岁云很幸福。

    她想,未来的岁云一定会更幸福。

    ——

    四年后。

    “世界首例中药蘑菇在国内南霖省菌谷村培植成功,这是我国在中医农业研究上的重大突破,参与此次研究的青大菌类研究所和中药研究所……”

    电视里正在播报关于中药蘑菇培植成功的新闻,历经四年,岁云真的和她的同门们,和青大中医研究所的其他,一起实现了她的梦想。

    在这一年,她参与研究的中药蘑菇,在她的家乡,成功培植出,并且逐渐走向世界。

    那个曾经抱着笔记本蹲在菌田里苦苦研究的小女孩,终于在她二十四岁这一年完成了她儿时的梦想,翻越了年少的那座大山。

    她看到了山那边的风景,很美。

    次年,岁云从青大毕业,进入农科院食用菌研究所,这也是慕圻进入中医科学院的第三年。

    ——这一年的岁云很幸福。

    岁云和慕圻代表中国,代表青大,出国参加中药蘑菇的交流会。

    在那里,将中国的中药蘑菇研究成果分享给全世界,将家乡的蘑菇带出了国门。

    她遇见了很多人,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看向台下,她看见了几年前看不起作为女性研究员的她的国外专家,看见了曾嘲讽她的那位常老师。

    多年前的她遭遇那些偏见和性别否定时,她有过愤怒,有过难过。

    可多年后的今天,她早已释然平淡,掀不起半分波澜。

    时过境迁,当年那个仅仅是因为女性就被否定科研能力的女孩,在今天迎接着鲜花赞声,站在台上,在镜头下,在世界的瞩目中,介绍着她负责研究的中药蘑菇。

    ——中国农科院菌类研究员岁云。

    领奖结束后,慕圻带着岁云回到菌谷村,这里和以前一样,却又多了很多种植食用菌的大棚,有着国内最大的中药蘑菇基地。

    岁云回到家中,岁父岁母正在厨房里炒菜,笑着说等会就好了,让岁云带慕圻上楼去她的房间休息一下。

    白色梦幻的装修,柔软的大床摆满了玩偶,其中最中间的是慕圻送给岁云的那个丑萌蘑菇玩偶。

    岁云靠在地上的坐垫上,柔软舒适,刷小视频看到有关中药蘑菇的新闻,她笑得很开心。

    猝然刷到某个视频,是截取的一场直播。

    视频里的男人,眉眼清寂,五官深邃优越,看着冷冷的,严肃认真地介绍着中药蘑菇,赫然是慕圻。

    看见左下角的ID名“栖木”,岁云唇畔勾起笑。

    关于慕圻就是栖木,是在中药蘑菇基地定在菌谷村的第三个月,菌谷村种植的其他食用菌的原定合作方出了问题,面临滞销。

    仅靠农院账号的直播带货是不够的,慕圻提出他来直播带货,也是在那时,除了王淮辉和岁云外的其他人才知道,原来慕圻就是一直和农院合作带货的博主栖木。

    情况太意外,在旁人的震惊下,岁云显得太平静。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慕圻正盯着她看。

    她来不及装惊讶,慕圻就丢出一个炸弹话语:“早八在逃菌子。”

    那是岁云的账号名。

    岁云明白了,慕圻早就知道她知道他是栖木这事,还发现她的账号,知道她是他的直播间铁粉。

    岁云有些尴尬,“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从来不关注你不感兴趣的人。”

    慕圻指的是农院的账号,最开始那个号是岁云在管,习惯性的,她第一个关注的就是栖木。

    而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他发现她的个人账号也并不奇怪,可能就随便她刷个视频的时候,他往旁边一看就瞥见了。

    毕竟已经在一起,即使有点尴尬,也很快平静下来。

    她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那么早就知道了。

    那她之前进他直播间,有时候会问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或是故意逗他问他和女朋友的事,他也都知道是她了……

    岁云再次感叹,她男朋友可真能装啊。

    说什么她是小狐狸,他才是个老狐狸。

    老狐狸明明看穿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说,默默地看着她闹,也陪她闹。

    回过神下意识想找慕圻,却发现他正站在柜子前,出神地看着一本相册。

    岁云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他都没有反应,很反常。

    她好奇地凑上前去看,发现慕圻正盯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发呆。

    只是那张照片上不只她,是她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的合照。

    岁云以为他在猜这个男孩是谁,努力回忆,主动解释道:“其实这个男孩我也不认识,是当时有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在我们这建了希望小学,学校建成的那一天,带着他的孩子来这里参观。”

    记忆太久远了,岁云有些记不得那位叔叔什么样,只记得他好像看着很严肃很凶,但是在走之前很温柔地给了她一罐糖果。

    还让她和他的孩子一起拍了张照片,后来被岁家父母珍惜地存放在记载她童年成长点滴的相册里,也就是慕圻此时看的这张照片。

    慕圻忽然意味不明地闷声问了句,“你还记得那个老板的名字吗?”

    岁云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那位叔叔并没有用他的名字命名希望小学,也很低调地几乎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岁云抿唇仔细回想,不确定道:“好像是姓慕——”

    慕圻没说话,安静地凝视着她,眼中很有深意。

    话说出的那一刻,岁云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震惊地看着慕圻,颤着音:“他是你……”

    慕圻开口道:“是我父亲。”

    岁云彻底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那位叔叔是慕圻的父亲,和她合照的是那个叔叔的孩子。

    所以,和她一起拍照的,这张照片上的小男孩是慕圻!

    这个事实,令岁云许久缓不过神来,她和慕圻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还一起拍过照,一起见过父母……

    慕圻也挺惊讶,他卷起衣袖,露出的冷白腕骨上缠着一圈黑绳,中间有一个绿色平安扣。

    岁云又看了几眼,语气复杂,“这个平安扣我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

    这是当年为了感谢慕父的捐赠,村长买了两块平安扣,以前老人们常说老人编的平安绳会给小辈带去祝福和好运,他亲手编了黑绳穿着,又去庙里拜过。

    最后送给慕圻和她,一人一条。

    她那条,因为小孩经常忘东西,她害怕丢,后面把它放在家里,也不经常戴。

    她从柜子里的首饰盒取出平安扣,和慕圻手上那条,完全一样。

    没想到。

    他们的缘分早就开始,命运的齿轮早在多年前就开始转动。

    幼年的一场相遇,兜兜转转在多年后竟然又再次重逢。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初见,即是一生。

    恍惚中,慕圻忽然想起幼时岁云在他和父亲离开时,好像问过他一句话。

    “我们会再见吗?”

    人生一场,路途的过客不知多少。

    那时的他压根没觉得一次陌生人和陌生人的相遇会再有什么关联,只随便说了句,“有缘就会。”

    可现在,他知道了答案。

    ——日日相逢花开时。

    慕圻看着岁云,眼神很温柔。

    他说,“真好。”

    岁云也眉眼弯弯。

    “慕圻,跟你说个秘密吧。”岁云忽地凑到他耳边,笑得狡黠,明眸绽光,像是要和他分享什么大事。

    慕圻屈身听着,笑道:“什么?”

    岁云咬住慕圻的耳朵,吐出来的气息很热,缀着笑音。

    “我也很喜欢你呢。”

    也。

    我知道你喜欢我。

    刚好,我也很喜欢你。

    慕圻俊朗的身影一动,唇边泛起笑意,侧过头。

    “不是哦,喜欢不够——”

    岁云歪着头,很疑惑。

    “?”

    慕圻抬眸清晰地盯着岁云的清眸,看着她眸里自己的身影,他傲抬起头,动了动,深情地在她耳边亲吻。

    “我爱你。”

    “爱我一辈子?”

    “无期。”

    ——岁岁年年,慕无期限。

    ——正文完——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