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被抹除!”

    “你骗我!”

    系统充满怨毒的声音自楚羲和背后响起。

    巨大的隐形笼罩了下来,将天花板上的微弱光源遮了个干净。

    怪异至极却也隐约带了点人的轮廓。

    那是研究员们培育出的实验体,名为【祈祷者】的恶种。

    它的声音里带着恶心至极的声波攻击,以它庞大的身体为圆心,尖啸着震碎了周围的所有玻璃。

    装满了溶液的试管“砰砰”炸裂,巨大的裂缝顺着它用各色尸块拼成的脚底一路爬上了天花板,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巨大灯具猛地拽了下来。

    砖瓦土块雨点一样的砸了下来,折断的横梁半落半挂,透过已经变形了的槽钢层缝隙,甚至可以看到乌云不断聚拢的、铅灰色天空和远处正在拼命逃窜的难民。

    泥土的怪异腥味和血液夹杂在一起,从嗅觉的感官汇聚成视觉肆意流淌。

    可四周却是一片诡异的静,甚至有人的下半身都被砸成了肉泥,可却仍能在他那颗大致完好的脑袋上窥探到轻松惬意的表情。

    除了系统发出的“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息以外。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楚羲和二次觉醒时的场景完全重合。

    系统恨的牙痒,它一早就知道这个气运之女一身反骨,可偏偏气运之力无法直接转移。

    拥有气运之力的人就像是世界支柱,强行抹杀或是意外死亡都会让世界崩塌重启。

    所以它试着改变命运走向,将赌注压在了陈涵衍的身上。

    只要陈涵衍完成的药剂能够批量生产,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力就会随着病毒的逐渐消失,慢慢转移到完成救世任务的陈涵衍身上。

    到了那时,没了用处的楚羲和还不是任它处理。

    但现在——

    系统看着紧闭双眼面色青白、只有胸膛微微起伏的陈涵衍,恼怒的同时只觉得牙齿越来越痒,原本只是摆设的鼻腔好像在一瞬间通了窍,随即便被极致的浓香完全侵占。

    先是愉悦,随之而来便是痛苦。

    系统有些怔愣的低头,在此之前,它从未认真打量过它附身的这具身体。

    胃袋、肠子搅作一团强烈痛感变成了电信号,顺着这具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的宿体传递进了它腐烂的大脑。

    这也让系统无法再考虑其它,因为带着强腐蚀性的已经口涎不受控制的滴落在了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冒着黑烟的小坑,所有的想法都汇聚成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吃,吃掉……全部都……吃掉!

    不对,这不对!

    它是系统,是伟大的机械生命体,更是天道的代言人,是……未来的神!

    神怎么能对低等的蚂蚁产生食欲!

    可这样的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汹涌而来的进食本能撕成了碎片。

    楚羲和看着已经完全沦为野兽的系统,不,或许应该是【祈祷者】越来越红的混浊双眼,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愉悦。

    “你还不明白吗系统?从你自作聪明的将意识注入进【祈祷者】这具宿体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天空中骤然劈下一道闪电,将楚羲和的面容映照的纤毫毕现。

    周柯泽站在槐城的外城墙上,用鞋底碾碎了才抽了几口的香烟。

    城墙下,入目可见的全是丧尸,黑压压的连成一片看不到头,黑雨激发了它们的兽性,此刻的槐城就像是一块被玻璃罩住的巨大甜点,吸引着它们踩着同类疯狂上爬。

    槐城这个名字是周柯泽起的,槐树招鬼,木质属阴,就像是这座城,只要它还存在,就会源源不断的引来丧尸。

    身旁的土系异能者喘着粗气再次加高了围墙,异能的透支让他的口鼻开始溢出细细的血丝,然后和泼洒在他脸上的黑色雨水融为一体,顺着下巴滑落在地。

    这其实是这个很难解释的现象,末世的雨水明明是堪比硫酸的强酸性物质,可它却对异能者没有作用,甚至还能促进丧尸的再次进化。

    世界在异变,也在筛选,所以无法适应新世界的普通人注定会被时代所抛弃。

    “头儿,”

    土系异能者吐掉一口带血的唾沫,目光发狠,身上的作战服早已经血迹斑斑,被黑色的雨水晕出难看的瘢痕。

    “让我下去吧,反正我早就活够了。”

    “头儿?”

    没有回答,身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便将城外的尸群撕出了一条口子。

    血腥味引的尸群越发暴动,眼看那条口子又要愈合。

    土系异能者深吸了一口气,心随念动,两道土墙拔地而起,跟着周柯泽的脚步,很快便隔离出一圈没有丧尸的安全地带,弯弯曲曲犹如羊肠小道,易攻易防。

    种子爆裂的声音清脆悦耳,眨眼间就从青绿的幼苗长成了泛着寒光的狰狞荆棘,活物一样的扭动枝条,将粗壮的根系深深扎进土墙的同时张开了数朵带着锋利尖牙的花朵,将近处的丧尸头尽数咬断!

    漂亮的女人将碎发拨至耳后,冲着土系异能者露出了一个泛着血腥气的温柔笑容。

    “跟上老大,我们也下去。”

    雨越下越大,当然更多的事它们无孔不入的特性。

    黑色的雨很快便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道道灰黑色的溪流向着水泥地上的破口涌了过去,瀑布一样的倒灌进了地下研究所,形成了一层没过脚面的薄薄积水。

    系统还在吃,庞大的身影在滋啦作响的晃动灯光下扭曲变形,被人为缝合在一起各色尸块随着它进食的动作不断抖动,像是活过来一样肆意伸展。

    不过系统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它咬碎一颗眼珠,淡粉色的腺液飞溅到了它那张可怖的脸上,然后又被它贪婪的伸出长舌,仔细的舔入腹中。

    它的内核,已经被这具充满怨气的躯壳腐蚀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让系统完全失去了一个机械生命最基本的判断力。

    自然也感受不到笼罩在身上的浓厚黑气,正在随着它吞下人肉的过程而逐渐变淡。

    粘满血污的黑色缝合线快速老化、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完全崩裂,让它从一个腐烂的个体变成一堆腐烂的尸块。

    【祈祷者】与丧尸不同,因为给予它能量的并不是血肉而是怨气。

    那些被活生生啃食的人类在临死前释放出的负面能量化作力量源泉,使得这头人为制造出的怪物越发嗜血、肮脏且强大。

    整个外城区的难民都是供它捕食的猎场,而这也正是研究所建在外城的原因之一。

    高层们寄希望于陈涵衍研究的解毒剂,却更希望能够获得一件所向披靡的利器。

    因为前者变数太大,但后者却只会听命行事,当然也就更符合当权者的心思。

    而在原本的世界线后期,将整个外城吞食一空的【祈祷者】再次进化,这才重创了丧尸皇,让人类有了喘息的空间。

    如果不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世界线重置,这些属于普通人的苦难绝不会被看见,他们就像是王座下的砖石、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即使被榨干了骨肉也只会被既得利益者视作理所当然。

    这些亡灵拼着魂飞魄散的代价,孤注一掷的将自己的所有都压在了楚羲和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些力量夹杂了太多的恨与怨,所以她的第二异能才会如此邪异,与她本身的净化能量截然相反。

    楚羲和面色不变的淌过地上的黑水,此时的水位线已经没过了她的小腿。

    天花板上的那个破洞成了类似于水底漩涡一样的东西,将落入槐城的雨水全部虹吸进了这间地下研究所,如果雨再不停,这里迟早会被淹没。

    【祈祷者】是可以用吃人来保持活性,但这些人却并不能是地下研究所的这些人,他们是制造出这个怪物的罪魁祸首,所以他们的死亡只会加快怨气的消散。

    他们的精神陷在幻境当中被恶灵啃食,现实当中的身体也是同样。

    这是楚羲和为他们选定的死局,每一个出手制造出这个怪物的人都不能幸免。

    楚羲和将头上的发带解下来拧成绳子,拴在了陈涵衍的手上,轻轻一拉。

    “起来。”

    她的声音很轻,可身上却散发出近乎魔魅的甜香。

    仰面躺在污水中的研究员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陈涵衍紧闭着双眼,一张脸苍白若纸却难掩清隽。

    他还处在楚羲和为他编造的幻境当中,可落在耳中的声音却像是一道指令,虽然精神还未归位,但却已经足够让这具身体像上了发条那样僵硬的动了起来。

    墙壁上,干涸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了黑褐色,被落下来的黑色雨水一泡,散发出了难闻的腥臭味。

    楚羲和凭着记忆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这才将一块微微凸起的砖块用力按了下去。

    “轰隆隆。”

    涉了水的石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艰难的撑开了一道仅容半人通过的小道,此时的水已经涨到了楚羲和的腰部。

    不远处的咀嚼声已经几不可闻。

    陈涵衍游魂似的跟在她的身后,绑在两人手腕间的绳子被他悄然挣断,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滴墨色顺着他无神的瞳孔迅速扩散。

    陈涵衍睁着一双漆黑的眼,悄无声息的举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匕首,朝着楚羲和的后背狠狠的扎了过去。

    铮的一声。

    匕首被一层诡异的粉雾挡住,那粉雾看起来虚无缥缈,却在与刀尖接触的那一刹那迸溅出了只有金石相撞才能出现的火花。

    “别白费力气了系统,现在的你,是杀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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