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狂

    她醒来,人还在梁泽怀里。

    她并没有昏迷多久,梁泽倒被她吓得不轻,柳依桐看他的架势,都要给自己作心肺复苏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兽女,化形剂!问问你爸……”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梁泽拧着眉道:“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

    柳依桐:“一定……”

    梁泽:“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要亲你了。”

    柳依桐:“……”

    她看了看周围一圈人,抬手捂住嘴巴,疯狂眨眼。

    梁泽道:“闭上眼睛。”

    柳依桐听话地闭上,睫毛微微颤抖。

    早这样不就得了。他说道:“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审。”

    柳依桐不死心:“躺多久,审多久?”

    梁泽抬腕看了看表:“十分钟。”

    柳依桐:“……你手腕上根本没戴表!”

    当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么!

    梁泽轻轻掐住她的下巴,威胁道:“不许说话了,再说我真的亲你了。”

    柳依桐撇开脸:“不信哎——”

    众人:没眼看+2

    梁泽蜻蜓点水啄了一下她。

    柳依桐这回彻底不敢说话了。

    梁泽满意道:“一会儿我来叫你。”

    柳依桐只得点点头,目送他带着众人去了另一间审讯室。她相信梁泽的办事的能力。闲则生困,她躺在沙发上,还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梁泽来唤她醒来,时间也只过了一刻钟,她却感觉过了几小时似的。

    柳依桐神清气爽地问道:“怎么样?”

    梁泽道:“军/方不久前刚锁定了研发化形剂的组织了,还没有正式动手。”

    柳依桐“啊”了一声,“不行,赶紧动手啊!”她站了起来:“万一跑了怎么办?”

    梁泽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柳依桐:?

    梁警官也学会废话文学了!

    梁泽把她摁回沙发上:“我父亲已经带人去抓了,抓到人就立刻带到你这里,好吗?”他认真地注视着她:“不会有意外的,父亲他们埋伏了很多人。”

    柳依桐四下一看,不仅梁父、卢副官不见了,夏灵佳等人也被带回了看守所关押起来。她又探头往外看去,见卢月姝斜斜倚着门框,“劈里啪啦”摁手机屏幕,应该是给卢星曜发消息。

    眼下也只能等梁父的消息。

    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成为拖累。柳依桐想了想,问道:“关于那个组织,你们都查出来什么了?”

    梁泽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踏厚厚的文件:“你想自己看,还是听我讲?”

    柳依桐看着那么厚的文件感觉又要晕了。她柔柔弱弱靠到梁泽宽阔坚实的胸膛上:“我头疼,要哥哥给我讲。”

    说完这话,她才反应过来怎么……茶里茶气的?

    有点继承了柳霏雨衣钵的意思了。

    想当年,柳霏雨也是这么和宫宸天说话的,一口一个“宸天哥哥”。

    还有萧若若和沈宁说话那嗲嗲的劲儿……她抚了抚额,原来天下所有女孩子对喜欢的人都会这样说话,正所谓“行随意动”。

    算了,别找理由了,她就是双标狗。

    她手还没放下,梁泽就一脸担忧道:“疼得厉害吗?”不等柳依桐回答,他就道:“我办公室有止疼药,你在这儿等我……”

    她家男友真迅速!柳依桐忙扯住他:“不用、不用,没那么疼了。”

    梁泽祭出了直男万能台词:“喝热水么?我去给你接。”

    “哈哈哈,”柳依桐本想说不用,见他过于真情实感的表情,立马改变了主意:“那好吧,快去快回。”

    从他的视角,正在对他强调“快去快回”的这个女人——他的未婚妻——脸颊白里透粉,如凛冬蔷薇;双眸清透像含着一汪水,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问她喝不喝水,让她那么开心吗?走回办公室、接热水、再回来递给她,这么几步路,他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竟有些挪不动脚了。

    梁泽起身,向外走。

    倚在门边的卢月姝余光看到他快出残影的步伐,内心疑惑:不就接个水,至于这么分秒必争的嘛?

    梁泽调稳自己的气息,才拿着保温杯进去,坐到柳依桐身边。

    卢月姝也站累了,跟在他身后进去,内心是更疑惑了:不就接个水,至于这么激动嘛?还得调节一下呼吸。

    他动作很快,表情又云淡风轻的,要不是卢月姝跟得近,都发现不了其中玄机,不对,是其中心机。

    卢月姝斜了一眼自己大外甥女,见其神色如常,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方才梁泽站的地方——

    哦,正好是柳依桐的视觉死角!

    根本难不倒他啊!卢月姝此时彻底明白了,梁泽是怎么在自己侄女一种追求者中脱颖而出的了。

    柳依桐笑眯眯接过保温杯,“谢谢哥哥。”

    梁泽的口吻没什么变化,眼里却浮上一层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的暖意:“我兑了些凉水,水温正好可以喝。”

    柳依桐“嗯嗯”,双手握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

    暖暖的,好贴心。

    她喝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水杯哪来的?”她去过他的办公室,记得饮水机旁边有不少一次性纸杯,但是他拿来的却是保温杯。

    梁泽撑着脸看她,好笑道:“当然是我的,怎么,不满意?”

    柳依桐联想到“怎么,头像是我,不满意”,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她说:“啊!我的荣幸!”

    这个保温杯款式很普通,纯黑色连个牌子都不带,也有可能是被摩掉了?看着就耐用,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她喝了几口,表示不想喝了。梁泽顺手就接过杯子,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嘴。扔了纸,思及她握了半天杯壁,手凉不凉,便伸手包裹住她的。

    柳依桐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周到服务,卢月姝在一边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犹记得姐姐和柳志明热恋的时候,柳志明都没这般对待过姐姐!

    事无巨细,轻车熟路。

    且见自己外甥女这么轻松自如,料想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平时也是这种相处模式。

    她的思绪飘回了和姐姐相处的时候。

    要是说对姐姐特别好的,倒真有一个人。

    也是姐姐的追求者之一。

    爱慕卢月婷的人太多了,几乎每天,卢月婷的书桌都被那些公子哥们的鲜花、巧克力塞满,更不消说逢年过节。

    卢月姝第一次注意到那个男人,是在自家别墅。

    别墅换了个园丁。

    这园丁看着有些过于年轻英俊了。

    这样的人,此时却穿着平平无奇的下人服装,顶着烈日,认真地给花浇水。

    卢月婷这时从楼上下来。

    时值盛夏,她仍穿着一件薄纱长裙,只露出一小段细腻莹白的脚踝。一头乌黑的秀发被绾起,纤长的脖颈上隐约可见两颗汗珠。

    穿堂风掠过她的裙摆,她一下来,卢月姝顿觉眼前一亮,耳清目明。

    她怀里抱着两本书,要去上课。

    卢月姝知道姐姐大学的课业并不繁忙,跑到她身边,和她咬耳朵:“姐姐姐姐,你快看,咱家新来了个园丁。”

    卢月婷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未作他想。

    卢月姝不依不饶:“姐姐你倒是看一眼嘛!”

    卢月婷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妥协,向那园丁看过去。

    她的目光柔和中透着疏离,泠泠淙淙,如山间泉水,让人期冀沐浴在她的眸光之下。

    卢月姝再一次在心中感慨姐姐的出尘美貌。

    看到那园丁的一瞬,卢月婷变了脸色。

    卢月姝一愣,只见她已匆匆向那个新来的园丁走去。

    她提着裙摆,顾不得泥土溅到了她的鞋面。

    卢月姝远远听到姐姐说:“叶……你怎么成了我家的园丁?……去上课?”

    上课?莫非这个男人是姐姐的同学?——那她知道了,肯定也是姐姐的追求者之一。姐姐对她这些追求者,从来都避之不及、拒之千里。

    卢月姝饶有兴趣地走过去。

    那男人并未答话。

    离得近了,卢月姝看到他有一双碧绿的眼睛,长睫低垂,眉眼间笼着一股郁色。

    黑发,碧眼。

    是混血。

    配上他那忧郁的气质……倒有些像林间的精灵王子。

    不过那又怎样?爱慕她姐姐的王子可多了去了,真的王子都有,还差一个“类王子”么?

    接着,卢月姝看到,那男人单膝跪下,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轻轻拂去她姐姐鞋面上的污浊尘埃。

    汗水从他的鼻尖滴落,他置之不理。

    他的神情虔诚,她却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了几乎压抑不住的狂热,“你的鞋脏了。”

    卢月婷后退了几步,声音更冷:“麻烦你起来,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她眼尖地注意到,姐姐的耳朵竟缓缓爬上一抹动人的绯红。

    那男人收好手帕,顺从地起身。

    卢月姝打量着他。

    他很高,都能装下两个姐姐了。姐姐和他面对面站着,宛如阴影中盛开的一朵花。他的手一定能轻易握住姐姐的腰肢,握住这朵花。

    卢月婷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她经过卢月姝身边,牵起她的手,道:“乖乖回屋,等姐姐回来陪你玩,好不好?”

    卢月姝说好。

    于是姐姐吻了她吻的额头,目送她上楼。

    此后她经常能看到这个男人,围绕在她姐姐身边。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还真不多。

    卢月姝问过姐姐,为什么不把他辞掉?

    姐姐的目光闪了闪,说道:“他……家境不好,很需要这份工作。”

    是的,是这样的。卢月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因为他很需要这份工作。

    她能找出无懈可击的理由,唯独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碧色的眼眸波光粼粼,里面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他低着头,祈求似的说道:“让我留下吧。”

    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

    再后来,再后来……

    卢月姝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再后来,姐姐就和柳志明确定了关系。

    一整天都在下雨,礼裙还是太单薄了些。

    卢月婷从车中下来,立刻有人为其撑伞。数把黑伞将她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显皎白。

    她的双颊尚且残留着未消退的红晕,是在订婚宴上喝的红酒的作用。

    她忽然顿住了脚步。

    迟疑片刻,她吩咐道:“给我留一把伞,其余人都下去吧。”

    仆从无不唯唯诺诺。

    她撑一把黑伞,走到男人面前,秀气的眉微微蹙起:“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卢月姝百无聊赖趴在窗台上,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花园里的姐姐,以及那个绿眼睛的男人。

    那男人就站在那里,站得和姐姐很近,很近。

    他身上已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不知站了多久。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绝望。他哑声问道:“你真的那么爱他么?”

    卢月婷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太炽烈,仿佛要把她烧伤。

    “是。”她说:“我们下个月就会结婚。”

    她宣判了他的死刑。

    触不可及的月亮,要成为一个人的收藏了。

    他,再也见不到她的清辉。

    又是一个迷恋她姐姐的可怜人呀!卢月姝刚想收回目光,就见那男人动了。

    他粗暴地扯过卢月婷的手臂,把她抵在一颗树上。

    他的手护着她的后脑,同时也控制着她。

    然后,狠狠吻了上去。

    细雨丝丝,绵绵不绝。

    卢月婷战栗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她的手握不住伞柄,黑伞摇晃,旋即倾覆。

    卢月姝懵懂地瞪大了眼睛。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人。

    她甚至不记得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叶……

    叶什么?

    一道声音传来。

    “叶知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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