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温枳遥没开灯，亮起的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在漆黑的房内有些刺目，温枳遥不适应地眯着眼，发完微信后，将手机反扣在被子上。

    微弱的光从手机边缘溢出。

    温枳遥靠在床头，拧开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把水放回去，从被子上捞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时间，她的眼睫毛轻微抖了下。

    现在才四点二十。

    这个点，会不会把人吵醒了？

    下一秒，手机像卡了bug似的提示音不断，温枳遥盯着持续上滑的聊天界面，瞳底自动划过一张张照片，她摁住，随手点开一张，扫了眼后，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无法理解他这个时间为什么在洗澡。

    那边还在继续。

    温枳遥无奈地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可以停了。】

    陆闻：【看错了。】

    陆闻：【三年前的回家找给你。】

    温枳遥：【好。】

    温枳遥再次看了眼照片，其实也算不上太露，只到锁骨偏下两三公分，他大概是刚洗好就看到了她的微信，身上的水未来得及擦，随手就拍了照片发过来。

    他自己都不在意露不露，温枳遥自然也不会替他在意。

    但为了更好地比对体型，又想到他这个人时常会整点骚操作，温枳遥提醒道：【要全身的，穿衣服的。】

    陆闻：【温枳遥，我这个人其实很内向。】

    温枳遥蹙了蹙眼，【你确定？】

    陆闻：【嗯，就算你想要我不穿衣服的全身照，我也不太好意思给。】

    陆闻：【哪怕你是我老婆也不行。】

    温枳遥静止了几秒，手指嫌弃地戳了戳屏幕，【好好说话，别作怪。】

    陆闻：【还有我给你发了这么多照片，你都没关心我的伤好点没有。】

    陆闻：【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提。】

    陆闻：【你就说我内不内向吧？】

    原来他发照片是这个意思，还说什么看错微信，实际上就是故意的，现在又拐着弯地提醒她关心他。

    有点好笑。

    温枳遥唇角轻轻提起，【那你好点没有？】

    陆闻：【好多了，不用担心。】

    -

    温枳遥睡了回笼觉，再次醒来时，已经近十点。

    乔念竹九点左右给她发了条语音，“遥遥，我和孙宇临时决定去其他城市旅游，今天下午五点就不和你一起回华恒市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温枳遥心中升起难言的情绪，简单回了句，【旅途愉快。】

    退出微信后，温枳遥查询今天的航班，见下午两点有一张公务舱余票，毫不犹豫地改签了。

    到达华恒市，温芝澜在机场接她。

    “姐。”温枳遥上了后座，向坐在旁边的温芝澜打了招呼。

    自从上次相亲的事闹得温枳遥心里不太愉快后，她一次也没主动联系过温芝澜，而温芝澜这阵子也忙得很，出差了一段时间，昨天才回来。

    温枳遥一直未将结婚的事告知，一开始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后来耽搁了一下就忘了。

    司机发动车子。

    温芝澜瞥了温枳遥一眼，“这两天有没有空？”

    听到这种问句，温枳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产生烦躁心理，但忽然想到自己已经结婚了，有什么可烦的，她的心情逐渐稳定，“没空，要给小念修照片。”

    “你看人家小念比你小几个月，都要结婚了，多好多幸福。”温芝澜意有所指。

    温枳遥不冷不热地嗯了声，想起包里还剩一盒喜糖，她拿出来递过去，“给你的。”

    像是沾到了喜气，温芝澜眉眼带笑，“小念这么早都把喜糖准备好了？看来婚期快了。”

    “这是我的喜糖。”温枳遥看着她，坦白道：“姐，我结婚了。”

    “什么？”温芝澜的脸色像打翻的调色盘，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开心还是震怒，目光落到温枳遥无名指上，温芝澜一把拽起她的手，紧紧盯着，仿佛戒指里藏着男人的所有信息，她要研究个透，“什么时候的事？”

    “一星期前领了证。”

    温芝澜沉默半晌，责备的话说不出口，眼底逐渐蒙上泪雾，将锐利的视线淋碎，又聚起一片柔光。

    温枳遥心里不是滋味，知道自己的任性难免伤了温芝澜的心，但她不后悔，怕温芝澜替她担忧，她安慰道：“姐，他挺好的，我们是慎重考虑之后才决定结婚的。”

    温芝澜看见她眼中的坚定，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你一向有主见，对待人和事虽平和但也挑剔，你说好那肯定就差不到哪。”

    她心知肚明是因为她逼得太急了，所以温枳遥才会匆匆结婚，但温枳遥愿意和男人结婚，就是件好事，她相信温枳遥那么聪明，是绝不会随便挑一个配不上自己的男人，稀里糊涂嫁了的。

    温芝澜问了些基本的信息，温枳遥挑自己能回答的答，答不出来的就用“隐私”二字应付过去。

    温芝澜皱眉，显然对她的敷衍很不满意。

    “打算什么时候让双方家长见个面，婚礼的事也要着手准备。”

    “再说吧，我和他都很忙，他最近都不在本市。”

    “先让我看看他照片，总得知道长什么样，别走在路上碰见都不认识。”

    温枳遥心想，就怕走路上认出来了，发现他身旁还有其他女人，那她这婚真是白结了。

    温枳遥正想着找说辞推脱，温芝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厉声道：“这总不能还是隐私吧？你别告诉我，你连你老公照片都没有。”

    “……”

    要是换作今天以前，还真没有。

    温枳遥不情不愿地打开微信，随便点开陆闻的一张照片给温芝澜看。

    温芝澜接过，看了眼，不悦道：“什么照片，怎么衣服都不穿一件。”

    “隐私照啊。”温枳遥拿回手机，神色淡定又无辜，“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是你非要看的。”

    “……”

    -

    次日，温枳遥把乔念竹的婚纱照修图修好，发送到了她的邮箱，剩下的假期里，温枳遥只休息了一天便切换到了工作模式，开始做接下来一个月需要用到的物理课课件。

    陆闻期间和她视频了几次，一如既往的爱搞些花里胡哨，温枳遥把手机放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让他一个人自娱自乐，偶尔也会分心和他聊几句。

    假期一晃而过。

    陈裕废寝忘食地把温枳遥布置给他的文献全看完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温枳遥下午一来实验室，他就捧着电脑跟进了里面的小办公室。

    “遥姐，那十个问题我已经答完发你邮箱了，昨晚发的，你看看。”

    “我已经看完了。”温枳遥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脑。

    她点进桌面上的一份文档，正是她从邮件里下载下来的，里面的十个问题答案都做了批改，旁边还详细地标注了文献中的页码和段落。

    “你看第一问，你把两个理论搞反了，文献中我标出的这一段你再重新好好理解，还有第二问这个低温实验，实验中的温度设定影响着物质的特性，在这个温度下，这种合成物质是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超流超导特性的，你这个特性是从哪总结出来的？再看第三问，……”

    温枳遥一一指出他的错误之处，陈裕感觉自己看文献看了个寂寞，他原先还有个七八分自信，但现在几乎每一个回答都有大大小小的漏洞。

    但经过温枳遥的指导后，之前感到模棱两可随便糊弄过去的地方逐渐变得思路清晰，逻辑也通顺了。

    等交流完，他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秦伊菲见他从小办公室出来，取下耳机，招招手把他喊过来，“怎么样怎么样，过关了吗？遥姐有没有为难你？”

    陈裕叹了声气，“还得是遥姐，她就是一面照妖镜，把我等学渣照得原形毕露。”

    秦伊菲认同地笑，手里缠着耳机线，“对了，把你的会员借我用用，我要看剧。”

    “你问肖京睿借啊。”

    “他不是不在吗，而且他好像没有这个平台的会员，就你有，快点，验证码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陈裕叨叨了两句，才把验证码报给她，“什么剧非看不可。”

    秦伊菲：“昨晚突然开播的，我是冲男二去看的，长的比男主帅，人设还带感，又渣又疯又惹人怜爱。你知道吗，这个男二不是那种对女主死心塌地的深情男二，他平等地憎恨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他一开始喜欢女主，后来女主骗他利用他，把他害挺惨的，然后他就往死里虐女主，丝毫不念往日旧情，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主人设不讨喜，又茶又贱，男二虐她，我感受不到一点生气，反而觉得很爽，恨不得为他鼓掌。”

    陈裕凑过去看，“男主人设怎样？”

    秦伊菲想了下，“也不行，也贱，和女主两人在一起就像两摊烂泥巴一样，看着就想踩两脚。观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昨天播出八集，男二的热度一下子飙到榜首，他还是个新人演员，可以说是一夜飞升了。”

    秦伊菲和陈裕讲得眉飞色舞，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剧。

    温枳遥出办公室都没人注意。

    她走到两人旁边，扫了眼电脑屏幕，“什么剧让你们讨论得这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