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

    应雪签完合同,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正式剧本,被何姿领着和武术及舞蹈方面的指导老师见了面。

    接下来将会有为期一月的时间培训,场地在一个宽阔平坦的楼层,地上铺着灰色的防滑地毯,装置设施一应俱全。

    据说戏内会有大量的武打戏,到时候会有一批演员跟她一起练,这样也不会孤单了。

    应雪听着介绍,有点心不在焉,趁着前方无人注意,偷偷附到陆屿耳边,“你会一起吗?”

    唇齿间吐出的温热气息直往耳朵里冒,陆屿不动声色,眉头微挑:“你想要我一起吗?”

    又来了。

    陆屿不说到底怎么想,偏要把问题抛回来,引她将欲念、将渴望宣泄于口,就爱看她为难又羞赧的模样。

    这个人真是——真是太坏啦!

    应雪梗着脖子,别开脸,“导演安排的系统训练,你来当然最好,毕竟谁也不是武术奇才,学一次就能一劳永逸。”

    陆屿早先年间也拍过武打戏,上手比旁人快很多,是一点就通的类型,但叫应雪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去不行。

    应雪说得很硬气,语气却软绵绵的,又柔又轻,更似嗔怪。

    陆屿盯着应雪耳后慢慢爬上的绯色,有心去触碰,看看会不会像含羞草一样,慌张地收回舒展的叶子。

    陆屿往身后栏杆上一撑,漫不经心地调笑,“就非要见到我不可?”

    说时他未经过思考,话音刚落才微怔。

    应雪也是一愣。

    换别人说这话的会显得孟浪,但是陆屿的话——

    眼前人是天上月,是心上人。

    应雪的脸都快埋到地里了,轻轻地应了声,“嗯。”

    陆屿眉目敛下来,闭了闭眼又睁开,望向落地窗外的湛蓝天空,高大建筑外,有鸟群一掠而过。

    他收回视线,右手搭上应雪的后颈,指腹在下颚的位置擦过,就感觉她身体一僵,接着无意识微微抬起下巴,垂着眸子,眼婕乱颤。

    陆屿瞥了眼前方的何姿,理智及时地将他从边界线拉扯回来。

    他遗憾地收回手,站直身体,拉开一点距离,无奈地叹息:“你呀……”

    怎么这么乖?

    应雪眨巴了下眼,心下微窘,原来不是要亲她?

    何姿抱着胸靠在门边,假装没看到两人的互动,今天就不该想着正好都一个公司的,介绍时把两人拉上一起。

    结束时应雪凑过来,微微躬身,言谈间透着几分小心,“导演,您今晚有空吗?我请您吃个饭?”

    她乌黑的眼里满怀希翼,微微亮着,叫人不好拒绝。

    何姿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陆屿,抬腕看了下表,“一会朋友那儿还有个局,地方有点远,我得先赶过去了。”

    “这样啊,那下次一定给我这个机会。”

    何姿淡笑着应下,“行。”

    回去的路上应雪还在可惜,应雪这阵子补了许多何姿的作品,何姿出品都是上等佳作,无论是从故事结构和人物塑造都极为精妙,看多了不由对她生起一种敬佩之心。

    同时也能理解,这么厉害的导演,肯定是个大忙人,没空一同晚餐也很正常。

    “我以后要是能像何导一样就好了。”

    “你也想做导演?”

    “不是,”应雪摇头,这都什么呀,“我也想成为这么厉害的人,能在本职工作上能做到极致,一定在私下费了好多功夫。”

    陆屿和何姿交情不浅,甚至更为晦涩难捱的事情他都了解,哪有永远光鲜亮丽的人啊,多的是不为人知的内里艰辛。

    “何姿在国内高等学府读研,然后又去国外进修五年,回来后没有急着拍摄,而是将各个岗位都轮了一遍,她所会的,不只是做导演。”

    “不过她正式拍的第一部短片就反响不错,随后第三年拍的电影拿了奖,正式踏入大众视野。”

    “我看过那部,你演的琉璃灯,”说到看过时,应雪眼中浮现出几分自豪,不由傻笑两声。

    陆屿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还挺骄傲。”

    “嘿嘿。”

    车窗按下来,沁凉的风往车厢里灌,擦过应雪的脸颊。她靠在车窗边,看着傍晚时分的天空,槟色的夕阳混着浅蓝,缓缓晕出一点缤纷的光。

    半晌,应雪倏然道:“忽然觉得何导好自由,像一只无拘无束的鸟,有点羡慕……”

    “不用羡慕她,你也可以。”

    陆屿低沉的嗓音裹挟在风声里,带着循循善诱,给以她十足的安心。像是在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应雪心头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酸涩,只得眨巴下眼,又往风口处探了探,想把这股泪意忍回去。

    她扫向外方,顿觉不对劲,眼前的路径逐渐陌生而幽远,又扭过头来,问陆屿。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蹭饭。”

    应雪懵住了,他们也有饭局?

    谁知陆屿说的蹭饭,真的就是蹭饭。他带着应雪到了一处住宅小区,进去七拐八绕,停在一栋公寓楼前。

    楼房没有电梯,沿路上去的好几户门口贴着的对联都褪色泛白,很久没有人居住。直到抵达顶层,才隐隐有声响传来。

    陆屿上前,敲了左边那户,开门后映入眼帘的竟是张熟悉的脸,同时身后热烈的炒菜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应雪惊喜出声,“齐意姐!”

    来开门的正是享乐主义的齐意,距离上次偶然于商业活动上见到她,足有三月之久。

    “这是你家吗?”应雪忍不住问,又往里探了探。

    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传闻中齐意是离异家庭,但她出身优渥,瞧着便是富庶人家的女儿,再加上做艺人薪资丰厚,怎么也有条件换更好的。

    陆屿在旁边解释,“这是齐老居住的地方,以前学校给单位教职工分的房子,住得久了,不愿意搬。”

    “我高中的时候就动了做演员的念头,家里不同意,意外结识齐老后,做了他的弟子,就时不时逃掉补习课跑来这里。”

    他说得轻描淡写,齐意笑着补充,“别听他说逃课什么的,完全是胡扯,他高考时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了京都最好的大学。”

    这种熟稔程度比之录综艺时在电话里的联系,还要深厚几分,应雪隐约明白过来,这就是在陆屿口中胜似家人的亲友。

    齐意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招呼应雪和陆屿进去坐,餐桌上放了个双层蛋糕,今天是齐意的生日宴。

    陆屿在下方偷偷捏了捏她的手指,又松开,成功地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应雪歪歪头:“怎么了?”

    “我带你去见齐老。”

    今天的客人不止他们两个,里面热热闹闹围了一桌,而且好些都是熟人,陶勘、言礼、周佳、蒋河峰以及姜衿。

    厨房里还忙活两个青年,听说也是齐老的学生,特地要在齐意生日时来露一手。

    齐老不在人堆里面,而是坐在旁侧的方桌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喝茶品茗,时不时也插入年轻人的对话中。

    陆屿朝他颔首,“老师。”

    应雪也跟着打招呼,“齐老师,好久不见了。”

    她太长时间忙于工作,没空去演技班,如今再看见齐戎,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齐戎先向陆屿回礼,他们之间显得不是很亲密,反而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但应雪清楚,齐戎是很看重陆屿的,陆屿送的包还好好地搁在门口衣架旁的柜台上。

    见到应雪,齐戎笑得和蔼,“确实好久没见了,不过你前阵子上映的电影,我还去看过。”

    齐戎指指厨房忙碌的身影,“带着这两个学生去的,还指着屏幕跟他们说,这个小姑娘也是我带的,他们都直夸你演得好呢。”

    应雪被他说得有点惭愧,挠了挠后脑勺,“没有没有,他们太客气了。”

    随口唠了两句家常,应雪回过头来想起齐戎的话,索性跑去厨房,跟着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菜。

    应雪拿过菜刀冲了一遍水,从瓷盘里拿了块萝卜,“胡萝卜是切成片还是丝?”

    深蓝卫衣的男生听见动静,往这边张望一眼,“怎么是你…这些不用你做,快去坐着休息吧,菜一会就好了,嘿,张青。”

    他招呼另一边的寸头男生。

    张青从摆盘中抽回神,一看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菜刀,“你还是去坐着吧,我和许策答应了要给齐姐做一桌子拿手好菜的,不然她可饶不了我。”

    ……

    应雪被他们硬生生从厨房里赶了出去,她站在门口片刻,有些纳闷。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喊着叫老师的,这样陌生的称呼放在她身上,啼笑皆非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奇怪。

    她或许不明白,站在这两个学生的立场,能来这种程度的饭局,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和机遇,在场的在娱乐圈无不赫赫有名。

    他们在校是稚嫩年轻的学生,出了社会不谙世事的新人,以后倘若走这条路必定满地荆棘,而现在的存在太过渺小,面对他们很容易有距离感,因此惶恐,因此惊惧。

    应雪站在门外,品味出了一点微妙,她想了想,再度走了进去。

    这两个学生和曾经的她何其相似,在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只能慌张地用忙碌来掩饰不安,就像她从未真正融入过舅舅家一样,他们也很难融入这一群人。

    应雪挽起袖子,笑着说:“我还是来帮你们吧,毕竟这么一大桌子菜,光两个人可做不过来。”

    张青和许策见应雪这么执拗,也不再劝阻,只是小心地指了指另一边,给她安排了轻松的活,“红色塑料袋里有莴笋,可以麻烦你处理下吗?”

    “切成丝是吗?”

    应雪元气满满地应下,厨房里狭窄得紧,几乎施展不开手脚,她绕开许策走到另一头

    莴笋显然是清晨新摘的,上面沾着点泥灰,拿出来时碰到袋子里湿漉漉的露水,她刚要放到水管下冲洗,就被人接了过去。

    陆屿站在应雪右后方,上臂轻抵着她的肩头,以一种绝对亲密的姿态,几乎将她堵在这厨房的小小一角里。

    他目光漆黑沉静,“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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