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还是按上次考试排名排的。”
校内公告栏前,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这话一散开,人瞬间走掉大半。
所以考试的这天,任希坐在季怀屿后面。
将考场需要腾出来的时候,搬书依旧是季怀屿帮忙搬的,班上的男生都没来问任希一嘴,似乎有些事情已经成了默认。
毕竟好看的女生在哪都受欢迎,尽管是学习氛围浓厚的(1)班。
……
最后一门考的是英语,周日上午结束后,学校就放了假。
“这次考试大家辛苦了,我就不布置作业了。”张木华站在讲台前,进教室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带。
底下有人兴奋欢呼。
这次考试结束后放的月假,可以休息两天。
季怀屿看着台上的张木华,说完还在嘱咐回家路上的注意事项,他转头,看了看女生也没听正在收拾书本的模样,他也收了视线。
“要去补课吗?一起?”
任希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拉上拉链,碎发下的一双眼睛眨了下,“好。”
蒋鑫珺坐在任希左后方的位置,盯着看了会儿人又转回头,不敢看太久,内心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会在年级里没有姓名,私下里传她和季怀屿的八卦都跟疯了似的。
就连补习班也有为季怀屿而来的女生,刚刚他还看见有个女生把季怀屿拦下了。
蒋鑫珺坐在靠门边的一列,季怀屿面前站了个女生,只看见那女生的嘴一直在动,边说她还想上前拉季怀屿的胳膊,季怀屿察觉到,提前侧身避开,应该是说了些什么,女生的手提起又放下,没再说话。
那女生走后,季怀屿还往他这间教室看了眼,蒋鑫珺赶紧收回目光。
他认得那个女生,是一私立学校的校花,家里也有钱,他爸好像是开连锁酒店的,在市里是叫得上名的人物。
这么优秀的女生,也喜欢季怀屿。
蒋鑫珺再次回过头看了眼任希,女生的眉眼精致,皮肤白皙透着微红,比那个校花还漂亮,而且她的学习显然也比那什么校花更优秀。
自身光环的加持总是要大过于客观的条件。
他之前是怎么有勇气去搭讪的,蒋鑫珺低下头,眉头纠结在一起。
补习班上课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中间休息二十分钟。
间隙,季怀屿进来给任希送了杯热奶茶。
任希略微震惊的去看他,“你怎么还去买奶茶了?”
季怀屿站她面前,没坐下,高大的身影盖住她所有的视线,“没去,上课时候点的。”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周围有女生看过来,他眉头皱了下,说:“等会儿结束我在你们门口等你。”
说完季怀屿就出去了,但还是有女生不停的在那里偷瞄。
“刚才那个就是一中的季怀屿,好像就是在和她……”那个女生指了指任希。
任希:“……”
现在就是说当面议论已经这么不小声了吗。
“我靠,他真的好帅,羡慕死了啊。”
“是吧。”那女生说:“我有一姐妹暗恋了季怀屿三年,初中是他隔壁班的,一句话都没说上,她要知道了心不得碎成跟那会劈叉的王八一样。”
“……”
任希面不改色,当没听见一样,季怀屿知不知道他这么招人。
拿起笔,她开始继续钻进学海里。
不得不说靳媛的眼光,上了两个月的补习课,任希的数学每次保持在140以上,只不过和季怀屿依旧有几分的差距。
她之前以为那场月考只有数学落了他,毕竟刚好十几分的差距。
后面事实告诉她,刘心语所说的那十几分是十九分,除了数学,还有几项学科季怀屿都是第一。
补习结束后,季怀屿在门外等她,半边身子虚靠在墙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任希走到他面前,离着他大概一米的距离,“怎么了?”她问。
“刚刚宋翊发来消息,初夏不见了,好像是她爸妈发现了她和宋翊在一起的事情,然后人就从家里跑了,宋翊在到处找她。”
她想起在烧烤店遇到的那个热情漂亮的女孩子,后来她们还一起说过几次话,任希对她莫名的有几分好感。
“那我们也去找找吧。”任希问:“她大概会出现在哪里?”
单像个无头苍蝇的乱窜是没用的。
季怀屿:“我问一下宋翊,要不我们去学校附近看看。”他建议,说话的同时眼睛离了手机,看向任希。
任希对上他的目光,点点头。
两人重返学校。
“我们分开找吧,我去那边。”两人跑了两条街,一无所获。
“好,有事打电话。”季怀屿说,眼见女生刚一说完就要走掉,他迅速扯住任希的手腕,“实在找不到记得看手机,给我发消息。”
“好。”任希感觉那条手臂像被点了穴似的,不敢动作。
直到人应了,季怀屿才松开。
任希朝着受女生欢迎的一条街找了过去,现在时间已经逼近六点,天色渐渐的暗沉,温度也在夜晚降下来,任希拿起手机,给靳媛发送晚点回家的信息,后将手机收回口袋。
突然想起之前初夏带她去的地方,任希停顿片刻,拿出手机,点进软件搜索了那条路线。
……
再次进入“小时杂货铺”,店里的风格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入口处的帘子被人下了,里面的空间变得更加宽敞、简洁,头顶的灯被换成柔和的暖光,店里的氛围一整个儿沉浸在温馨里。
任希是在二楼发现初夏的,女生坐在靠近楼梯的长凳上,一个人,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右角挂了条绳子,但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走过去,“初夏?”
听见有人叫她,初夏朝声源看过去,眼睛霎时亮了一下,“任希。”她诧异的回应。
声音里有着惊讶和欣喜。
好像心情不是很糟。
“你是过来买什么东西吗?”
任希在她身边坐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一会儿,她只好如实说道:“宋翊正在找你。”
初夏抬起脸,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啊?我手机没电了?”说完转头看她,“任希,能借下你的手机么?”
任希把手机递给她,初夏轻车熟路的打下几个数字,拨了个电话出去,可能因为是陌生号码,任希清楚的听见对面喂了一声。
初夏:“是我,宋翊。”
对面立马传来急切的声音:“你在哪儿?”
初夏让他别担心,然后报给宋翊一个位置就把电话挂了,把手机还给任希的时候又悄悄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
“你……有话想对我说?”任希看着她迟疑的样子,半晌才轻声问。
“嗯。”初夏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我在想,你和季怀屿的成绩这么好,现在在一起会不会也会被父母强制分开。”
任希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开口:“我和季怀屿……”
“你别急着反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年级里都传你俩传疯了。”
这个任希倒是清楚。
“我和宋翊在一起快一年了,但是和季怀屿的接触平时也不是很多,有很多次出去的时候,都是我们几个,有时候方云凯可能会带几个男生,而且除非是方云凯自己的女朋友,他才会带过来和我们一起玩,但除了我以外我就没见过别的女生。”
初夏直白的目光看向她,“任希,你学习这么好,绝对也是聪明的女生,你肯定猜得到,季怀屿对你的不一样。”
其实任希隐约能猜到,而且她发现自从她把那封情书送出去,季怀屿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就好像,暗地里的,变成了明目张胆的。
从什么开始的,她忘了,只记得那个被火光照亮的夜晚。
任希不知道说什么,初夏也没催着她开口,在原地等着宋翊过来。
过来的时候,男生的发型变得有些凌乱,平时的冷静被打破,初夏跑过去抱住他。
季怀屿在宋翊的身后。
“我妈把我的熊猫钥匙扣丢了,我想过来重新买一对,然后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初夏说着说着掉下几滴眼泪,“宋翊,那对熊猫钥匙扣卖完了,我买不到了……”
“没有就没有了,我们重新买对别的。”
初夏继续掉着眼泪,声音带了几分可怜,“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我说了算。”宋翊帮她擦去眼泪,轻声细语的哄着,然后带着初夏往一边走去。
任希和季怀屿识趣的一起去了店外。
……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季怀屿拧眉靠在一边,双手插着兜,说的话像是带着冷箭。
本来只是找一个人,后面他开始找面前的人。
“……初夏不是给宋翊打了电话吗?”
季怀屿像是被气笑了,回头看了眼店内,估计里头的两人应该不会再整出幺蛾子,他偏过头,直起身,走到任希边上,隔了点距离。
修长干净的手指插进发中,随意揉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又不能说重话,季怀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语气有些沉:“走,送你回去。”
来回折腾几趟,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夜晚的天空里不见一颗星星,道路两旁的路灯下扑闪着大大小小的蚊蝇飞虫,刚才下了点小雨,季怀屿的衣服上有小片晕湿的痕迹。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任希看着他的肩头。
她转身走到对面的街道,来到一家奶茶店前,季怀屿看着她的背影,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他的眼睛怎么也挪不开。
心里还是有些生气,但他站在原地,真就这么等着直到她过来。
“给你,礼尚往来。”任希伸手,季怀屿看向她手中的纸杯。
他没第一时间去接,先是皱了下眉,“一定要分这么清楚?”说完才接过,杯身的热度一下传到他手心,流入四肢百骸。
任希摇头,“不是,也算是……”哄你吧,不是故意没打电话,还害你们淋了雨。
后面的话她说的格外小声,季怀屿就只听到她的否认。
“你说什么?”季怀屿低着头看她。
任希干咳了一声,这会儿声音清楚:“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从这里走回任希她家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但她不明白,季怀屿怎么会知道她家的位置。
任希看了看旁边的人,与其说是他们是一起走的,倒不如说是季怀屿在带着她走。
“我说要画黑板报那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你是不是跟着我。”任希问,记忆突然纷至而来。
“嗯。”男生看着前方的路,回答的坦坦荡荡。
“不是说了不用吗?”声音又一次小如蚊蝇,但这次季怀屿听清了。
“任希,你就真的不明白吗?”男生站定,看向一旁的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明白什么,就不能说清楚点。
“那天体育课你是不是看见我往你桌子里塞情书了?这是我把衣服赔给你的时候掉出来的,那天我是帮别人还回去。”
她一口气说完,抬起头眼神丝毫不退却的看向他。
厉害,她终于说出来了。
面前,季怀屿也看着她,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
呵。
季怀屿在心里自嘲一声。
他转过脸,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停下的步子又开始动了,“我知道。”
季怀屿把目光挪开的时候,任希的心里仿若被套上了一个铁环,被重重的扯了一下。
在她尚未细品这种感觉时,男生已经走在她的面前,她看不清男生现在什么表情,只听见声音。
“谁对我有意思我还看不出来么。”季怀屿说。
那张信封至今都还在他的抽屉里,没有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