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回到忆城后,我在忆城找了一个平房租住,把姥姥接到了身边,因为自己中途停止实习,所以我的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泡汤了,只能凭借自己对医学知识的了解在一个药店里找了工作,薪水不多,但足够养我和姥姥,舅舅也时常会给我打钱,他在钱上从不吝啬,可能他对于我们这边能给的也只有钱了。

    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姥姥总在埋怨我半途而废,我也就净说好话哄她,晚上下班后就拉着她去附近的公园转悠,我买了一大堆养生的书,每天学着煮粥,做营养餐,我把自己齐肩的短发用一根黑色的发绳绑在脑袋后面,像鸟的尾巴一样峭立着。

    就这样日复一日,平平淡淡,像是一杯白开水,温温凉凉,没有滋味,但却使人舒服,我在这里陪伴姥姥,以及整理自己的心情。

    和刘铭晟的关系就像被我按了暂停键一样,我们都不知道彼此将要把彼此置于何种地位,只能尽可能的给予彼此宽容和理解。我们像以往一样聊天,在电话里读书给彼此听,很多次我给他读书的时候读着读着就发觉那边没有了动静,我喊了他一声,他不回应,便知道他已经睡了,就挂了电话。

    时间流动,光阴流转,叶子从苍绿变成了枯黄,最后凌乱的掉落,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踩在满地的落叶上,咵嗤一声,惊动了飞鸟,成群的从天空中拍打着翅膀飞过,蔚蓝的天空像被清洗过一样,蓝的那样澄澈,我坐在公园里陪姥姥度过了一整个秋天,直到所有落在土地上的叶子枯萎、发干,变成棕色,和土地的颜色逐渐融在一起。

    第一场雪下了下来,整座忆城都成了白色,我追逐着记忆的尾巴,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关于妈妈、关于刘铭晟,我站在药店的窗前,看着窗外匆忙掠过的人影,像是看到刘铭晟拉着我的手走过窗前,他停下来摸我的头发,对我笑,笑容里藏满了阳光,他的头发在雪地里融化了,散发出阳光的气味,我深深的呼吸,那股味道就会顺着鼻腔进来,充溢满我整个肺腔,我还梦想到妈妈也在,她在厨房里做饭,对我说了好多的话,说的话都是好听的像八音盒里流淌出来的音乐一样,她对刘铭晟赞不绝口,她说他会爱我一辈子。

    我总是在自己的幻想里笑着把自己拉到了现实,最后坐在桌前拿笔写了一封信,信里大概写了我对于刘铭晟的思念,但却没有对我们的未来有一丝的提及。

    信不久被自己寄出去了,刘铭晟并未给我回信,他打电话来说自己已经收到信了,他的语气颤抖,他说快过年的时候就会回来,到时候会带我去见他的妈妈,然后商量两个人的婚事,这使我觉得思想被蚊子叮了一下,说不清楚是喜悦还是内心混乱,我抑制不住的心跳,从那个电话打来到结束都在跳,跳到我撑不住,用右手抓着左边心脏处的皮肤,我使劲儿的按着那里,但是依旧心跳不止。

    我戴着白色的手套,又一次在婚纱店门口站立了很久,伸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它已经在肩膀以下了,等明年六七月份的时候应该可以盘起来了,可以盘成好看的新娘头,可以把美丽的婚纱披头卡在它上面,想想都很幸福呢。

    我踩着雪,咔哧咔哧作响,在文印店里打印了好多照片,有我的照片,在雪里欢笑,这是今天店员替我拍的,还有以前银杏树叶发黄的时候我躺在树叶上,姥姥替我拍了几张,当然还有姥姥的照片,她的皱纹在阳光下像裙裾一样展开,她银白的头发在昏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的眼睛里流淌出岁月的温柔,还有她吃东西时眯着眼睛很搞笑的照片,还有许多照片是随意拍的,有雪的照片、叶子的照片、飞鸟的照片、在广场上偶遇的学生的照片……

    晚上的时候在姥姥身边慢慢整理这些照片,把它们都装在相册里,姥姥细细看着每一张照片,她翻到相册的前面,看到刘铭晟的照片,是刘铭晟睡觉的时候我偷拍的,照片很简单,没有他的嘴巴、没有他的鼻子,只有眯着的一直眼睛和额头上浓密的黑发,姥姥笑着说“怎么拍照片老是拍的这么奇怪呢?”她又翻了一页,看到了一张刘铭晟洗完澡之后的照片,下半身裹着白色的毛毯,露出湿漉漉的上半身,他曾经让我把这张照片删了,认为很不雅,我却没有,我觉得很好看,我看到姥姥看那张照片立马伸手去夺“姥姥,你怎么乱看呢?”姥姥一笑“怎么不能看,我孙女婿诶。”

    我低着头,脸上滚烫,把照片挨个儿塞进相册里“八字还没一撇呢。”

    “早晚是的。”姥姥像小孩子一样执拗地说。

    姥姥在一旁躺着开始眯着眼睛养神,我翻着相册,看到他的很多照片,想到我们以后将要生活在一起,心脏就不由自主地跳动,如同被电流击了一样。

    刘铭晟已经告诉我了,他回来后就开始商量我们的婚事,我也开始想着我们结婚的事情,这似乎在我的感觉中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第二天雪还没有化,我在路边买了两屉包子和两杯粥,拿着回家,路途经过一家小店,是一个精品店,店面的装饰同六七年前一样,窗子上用绿色的彩带勾勒出圣诞树的形状,中间用金黄色的彩带写着“merry Christmas”,在圣诞树的下端镶嵌着铃铛,店里有淡蓝色的架子,上面装满了公仔,在店的一角放着一个懒人沙发,上面躺着一直大棕熊,里面的人依然是个老头子,他躺在睡椅上,看到我进来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了我半天“眼熟呀?经常来吗?”

    我盯着他一看“没有,六七年没来了。”

    他盯着我又看着“太眼熟了,以前一定经常来。”

    我笑笑,看着架子上的公仔“以前的时候,老要在你这儿买圣诞礼物,每年都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个男生呢,从你很小的时候,估摸着九、十岁的时候吧,每年就开始都来这儿了。”他重新做了回去,坐在自己地躺椅上“那个男生呢?怎么没有来?”

    “他在外地工作呢,有点忙。”我的手点着一个小型的圣诞树,感受着它毛茸茸的树枝。

    “你们真幸福,能从小玩到大,感觉他很喜欢你呢。”

    我露出笑颜,感到无比的自豪“我们准备结婚了。”

    “哦,真好,真幸福。”

    “这个圣诞树包一下吧。”

    他站了起来,走了过来,拿起那个小型的圣诞树,把它装进一个盒子,又从架子上取了一个圣诞老人,一起装了进去“这个给你吧,当做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谢谢你。”我欢欣鼓舞地说,抱着盒子起身走出店,欢快的回家。雪在我的脚下“咔哧咔哧”的响,我踩着它们,觉得那种声音美妙极了,似乎是一种音乐,从土地中迸发出来的音乐,带着冬日的温和和春天的生机。

    几只灰雀在枝头跳跃,展开他们灰色的翅膀,抖落翅膀上的灰尘,在空中跳跃出欢快的影子,把自己的身体落在戳向天空的枝头,那个树枝震颤着上上下下的晃动,渐渐地在空气中静默下来。

    又遇到了几个上班的人,他们的脸在清晨的浅灰色光彩里冻成赤色,但依然泯灭不了那浅浅的笑容,我似乎认识他们,感觉是许久未见得老朋友,我们曾经一定在街头的某个餐馆里偶遇过,他们或许就坐在我的不远处,无意中还与我攀谈过几句,否则怎么会这么亲切、这么熟悉。

    我如此幸福,幸福的感觉是热腾腾的包子还在手里拎着,雪还没有融化,记忆中的一切都还在,刘铭晟拉着我站在精品店里,问我是要苹果还是圣诞老人,我指了指苹果,我们用五块钱买了一个大红色的苹果,两个人挤在秋千上一口一口地吃苹果,苹果在空气中被咬开,新鲜的果肉露出来,苹果的芳香也穿出来,每一个芳香离子都在我的牙齿间回荡,我转过头就可以看见刘铭晟冻得红扑扑的脸庞,我一笑,他也一笑。

    我们将要结婚了,我们将要有自己的家庭,我们要一起用一种人类创造的文明的方式走在一起,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有未来好多好多幸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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