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搞得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我觉得身体沉重的像一块冻了许久的冰块,终于在重见天日的这一天融化了。
我精心描画的妆容在别人的泪水里被浸泡,在自己陪慕晓晓喝的几杯酒里被擦洗干净。
我觉得脚底下有点飘,在走出酒店时,天色已暗,刘铭晟抓着我欲要倒地的身体,把我整个人都托在怀里“我送你回去。”
我规规矩矩的被他抱进车里,斜靠着车的后背。
车子行走的时候,我的思想就开始被这些酒精催化,那些纠结的情感,不论是我和刘铭晟的,还是我和慕晓晓的,都开始攻击我的大脑,车里放着音乐,音乐声更像酒精,狂躁的音乐把人的情绪拉扯着跌下悬崖。
我伸出手,在车窗上写上“再见”两个字,外面冷冽的风拍打着车窗,那两个字被吞噬进了寒风里。
指尖挣扎着,在字的尾端留下一两点温度。
“停车。”我把头转向他的那一侧,眼睛里全是酒精,他专心的开车,没有看我“怎么了?”
“我要下车”我的手指无力的低垂着,酒精混乱了我的思想,麻醉了我的身体
他终于转头看我了,但他没有意识到我思想翻山倒海的变化,他的语气平稳“你先坐好,就快到了。”
“停车,趁我还没有生气的时候停车。”我坐起了身子,说话的语气加快了点儿,还带着点疯狂。
他又看了我两眼,踩了刹车,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边,我拉着车门,发现它是锁着的。
刘铭晟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了?”
我不说话,我想把心里想的那两个字说出来,但是我依然害怕,害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两个字带来的后果,我的头低着,看着车垫上奇怪的图案。
“林叶,这一个月,我好想你。”他的语气更加软了。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即便我的胃里有很多酒精在催化我的情绪,他的那份对我的好依然让我心动。
他的手伸过来,指尖插入我的发梢,我的头被他拖着,他的嘴唇温柔的触摸着我的嘴唇,我闭上了眼睛,眼泪落下,正好滑落到了嘴里,两个人共同感觉着那份咸涩。
我的心脏在颤抖,我的思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刘铭晟有别的女人、他有别的女人、要么你是备胎、要么她是备胎、现在的这个吻可能被无数次的复制粘贴在那个女人身上,这些想法在拉扯着我的大脑,甚至我的身体,使我开始扭曲,开始不知道把自己摆在哪里才是最合适的。
我把自己从他的温柔里抽离出来,低着头按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我们短暂的沉默。
他伸出手打开车门锁,我颤抖着双手打开车门,身子跌进了外面的黑暗和冷冽的空气中。
他速度的下车,拖着我的身体。
“我想要一瓶水。”
他点头,把我拉到一个公共椅子上坐着。
我看着他朝远处走去,渐渐淹没在黑暗里。
寒风一股一股猛烈地吹着,我的头发向后肆意的纷飞,能听见头顶上空树枝相互撕扯的呼啦啦的声音。
空气已经降至零下了,连呼出的空气都被冻结成了白色的小水滴。
我的脸颊青紫,喝过的酒却在心里孕育滚烫。
他回来,把水塞在我的手里。我站起身,向着远处的路灯走去,刘铭晟跟着我,他问我“你要去哪儿?”
在路灯一侧,他的影子被拉扯的很远,向远处细长细长的延伸,我转过头“你不要走了,站在这里。”他站在那里,看着我摇摇晃晃的抱着一瓶矿泉水沿着他的影子走去,
在走到尽头,我站在他影子的头部时转过身,冷冽的风吹着他的西装衣角坚硬的飞,他的脸在路灯的照射下埋在了阴影里,成熟又稳重的一张脸。
我打开矿泉水,把一整瓶矿泉水倒在了自己的头顶,他着急的走上前。
“不要动,不要往前走。”我后退着身体,把自己的身体再度放置在他影子的头部。
“林叶,你做什么?”他问我,语气里有点愤怒,还有点焦急。
“再见吧,刘铭晟,我清醒了。”我的脸颊青紫,他的脸惊恐的张开,想要走上前,却倾了倾身体,又停在了那儿。
他不说话,我不说话,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零下的温度,水在头发上迅速冻结成冰,头皮发麻。
“我能送你回去吗?”刘铭晟的手握了握
“不用了,再见了。”我转过身体,走入黑暗,走入生命中没有他的日子。
这短短的爱恋像一本书,我依靠着窗户读这本书,读到一半时发现这本书的意味那样深长,同时又那样折磨人的心智,所以合了起来,从此束之高阁。
他一直看着我离开,我能感觉到,我是那样清晰的感觉到他在看着我离开,他的眼光灼热的就像夏日的阳,从我的背后射过来,我的心脏还会为这阳的消失而遗憾,乃至疼痛。
疼痛的感觉就像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疼痛。
我跌坐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台阶上,他已经从我的背后消失了。
我的手指僵硬的触摸着冰冷的水泥台阶,头发被冻结成冰块,风吹过,冷的发紧。
我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噼里啪啦砸在水泥台阶上,最后被这零下的空气冷冻成冰。
心要碎掉了,我使劲儿抓着胸口的衣服,它要碎掉了,我绝望的等待它的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