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拍

    “没什么,我找护士要了点褪黑素,想着晚上你们睡不着的话可以试试。”司旭一手撑着床,略有点狼狈地挣扎着站起来,“不过,好像你不需要。”

    容成杉并没有走过来,只站在原地,说了声:“谢谢。”

    “不会。”

    只有客厅的灯开着,他背对着光,司旭只能看到他一个剪影。

    她拿起褪黑素,往外走,擦过他肩头的时候,发丝似乎都能触碰到他的衬衣。

    “司旭。”她到客厅中间时,容成杉叫住她。

    柔软的壁灯打在司旭身上,“嗯?”

    她问话的声音柔和,以为容成杉是担心,安慰说:“别太担心,何嘉茂说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伯父的状态也很好。”

    容成杉的面容非常憔悴,几天而已,感觉瘦出半个人来,本来五官就立体,这样一来更显得单薄,“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司旭的表情凝滞。

    他们两个一个站在光里,一个匿在阴影里,司旭辨不出他的神情。

    容成杉的语气里是不信任。

    司旭捏紧手里的药片,“有。”一双杏核眼看向他,尽量扯了扯下垂的嘴角,“早点休息。”

    容成杉在阴影里更墨了几分,“好。”

    他的疑问背后分明是清楚蒋言的打算,但司旭不能讲,她不知道父亲和蒋言是怎样谈的条件。

    容成杉知道什么都不要紧,蒋言对荣氏的狙击成功与否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从她嘴里不能透露半点信息。

    她还是光着脚往自己的房间走,这次容成杉并没有叫住她。

    当晚司旭几乎没有入睡,吞了两片褪黑素,脑子却异常清醒,她干脆打开窗,五六点的样子,天光已眷顾。

    离出发去医院的时间剩还两个小时,她把阳台打扫干净,面西向跪坐,虔诚地念诵了一遍地藏经,回向希望容伯父手术顺利。

    她的声线和着晨光熹微,格外静心。

    容成杉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因为透不过气,所以也打着窗子,清晨除了远处的蝉鸣只剩静谧。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低语的声音,他仔细辨认,才听出司旭的声音。

    本想把窗户关上,但走到窗口,他听出是在读经。

    他扶着窗台,一动不动,静静听完。

    直到听到最后的回向的部分,司旭默念着:“希望容伯父手术顺利,恢复健康。”

    容成杉抬头,朝阳刺了眼睛。

    从酒店出发的时候,司旭因为跪坐得太久,穿着高跟鞋走路一深一浅的,早起的风凉,容成杉像第一次遇见时那样,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刘叔跟在两人身后,眼睛里尽是欣慰,他想着,要是老天保佑,老爷能多看这场景几年就好了。

    手术在其他楼层进行,他们能做的,只是在病房里等着。

    是个大手术,计划是要进行三个小时,可三个半小时过,还没有任何动静。

    容成杉拨通何嘉茂的电话,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怎么样?”

    何嘉茂如实说:“手术还算顺利,不过术中引起心源性休克,还在抢救。”

    挂断电话的同时,容成杉所有的血液在胸口停留,一边耳朵响起“嗡嗡”的耳鸣声。

    司旭在旁边隐约听了个大概,走到他身旁,她经历过这些,痛苦恍惚的一切,更希望尽自己的能量让他宽慰。

    她轻轻用把容成杉的头侧靠在自己肩膀,他也没有抗拒。

    司旭用双手握起容成杉的一只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尽力洗刷掉他的彷徨。

    何嘉茂闯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俩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他本来狂奔的步子陡然停了下来,“没人看见我吗?”

    司旭坐正了身子,容成杉失去支点,头顿了一下。

    何嘉茂没有卖关子,“手术整体算顺利,还要等一个病理结果,这周出。”

    容成杉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在眉间用力摩挲了几下,“谢谢。”

    何嘉茂也对了下司旭的眼睛,笑了一下,然后说:“你这的任务我算是圆满完成啊,你们等伯父醒麻醉推回病房就可以了,那我先去忙了。”

    容成杉还没起身,司旭笑笑回:“好,你去忙吧,我们在这等着。”俨然女主人的样子。

    何嘉茂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回:“嗯。”

    房间里,几个小时的焦急等待,容成杉像是大病一场过后的虚弱,司旭坐在他旁边,脸上挂着笑。

    单看他们俩人和谐得像一幅画一样。

    只有刘叔在旁边吵吵嚷嚷,“这一颗心可算落地了,咱们得庆祝庆祝,怎么庆祝好呢?”

    容成杉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够着去拉他,“刘叔,您都上年纪了,快休息休息吧,不闹这些虚的。”

    刘叔回说:“哎呀,我来张罗……”

    司旭站起来,拉着刘叔的衣角说,“刘叔,您可别再受累了,这阵子您都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心落地了,您先好好休息一下。”

    容成杉一说跟没说一样,司旭一说,刘叔立刻不提了,“好,咱们都休息休息。”

    司旭回头碰上容成杉的眼神。

    他站起身来,一只手很自然地覆上她的,“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你和刘叔先去吃点东西,我在这等就好。”

    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刚紧张的时候不觉得,神经一放松下来,确实觉得饿了,“那我们先去,给你外带一份。”

    容成杉点点头,他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悄然滑过,看向她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旁杂的念头。

    她不愿意提蒋言,可以理解,并不重要。

    容成杉在心里已经默默地把这件事情放下。

    守在病房外的其他人都吃过饭,只有司旭和刘叔在餐厅点了两份中餐。

    刘叔心情好,顾不上食不言,一直在讲容成杉的事情,“我们成杉真的很不容易,这些年太累了,他的那个航线记录,密密麻麻的,没有时间交朋友的……”

    司旭认真听着,刘叔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笑吟吟地说:“咱们回去吧。”

    “您先回去吧,我想在院子里转转。”

    司旭昨晚一夜没睡,再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感觉神经要膨胀开,急需一点新鲜空气。

    到院子里的长椅上,她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新闻,财经板块里最吸睛的就是蒋言正式任职蒋家融添股份有限公司CEO。

    评论里都在传,是蒋德森品性不好,玩得太花,以至于不得不易主。

    被点赞数挤到前排的评论里,也有人在讨论:「蒋言只是碰巧这个姓,不是蒋家的儿子,是靠自己努力才有的今天。」

    「是的了,看他这金光闪闪的履历,光一个华盛顿理工一等奖学金就不是普通孩子能够到的了。」

    「外行人就别评了好吗?他不是蒋家的儿子,你是啊。」

    「给你这么多钱,你也一等奖学金。」

    评论区一顿吵吵嚷嚷,看得人烦心。

    司旭按下锁屏,看来蒋言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容成杉有没有精力应对。

    她回到病房,看伯父还没有回病房,容成杉正在吃饭,手上拿着手机,这种消息,他不可能没看到,也不太可能不比新闻提早一步知道,这就是他昨天想问的问题了。

    局面没有明朗之前,她无法置喙。

    容成杉看她进屋,半点没有提蒋言的事情,“昨天你都没怎么睡吧,先回去休息吧。”

    “我在这等吧。”

    “不用了,嘉茂刚才又打了个电话,一切正常,我和刘叔在就够了,明天早上再过来。”

    司旭确实有些体力不济,“那好的,伯父回病房,给我发个信息。”

    容成杉点头作为回应。

    司旭先回酒店,把昨天换下的衣服收拾好。

    越是不睡,脑子里越乱,她想着容成杉昨天的问话,想他刚毫无嫌隙的笑容,越想越不安,又闪过容成杉床头的那些散放的药片。

    她走到容成杉的房间,因为只是短住,没什么东西,也没有上锁。

    昨天零散摆着药片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三四本书中间,里面不和谐地露出几张照片的一角,司旭确定容成杉和刘叔都不会这个时候进门。

    司旭先拍了张床头摆放东西的图片,然后把几张照片抽出来。

    她的心跳在看到照片的同时几乎停滞,照片拍的,是她和蒋言在高尔夫球场说话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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