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杉是认真地在心疼她。
蒋言心里疑惑，他客观地想，司旭漂亮，漂亮也许不足以形容，她称得上美丽。
也的确聪明，工作是一点就透。
人际交往上，最难搞的孟馨语不消几天就被她收服，但这就足够她称唯一了吗？
还是入容成杉的眼？
容成杉这种人，怎么会理解司旭的脆弱，怎么能明白她自导自演的戏是什么理由，又怎么能看懂她捏着酒杯那股狠厉是哪里来的。
明明是自己和司旭才是同一种人。
不过，容成杉已经屈尊降贵地跟自己谈，他也只能附和，“放心吧。”
十二点过，容成杉才走出酒店，回来了自己在承安的住处，没再多想跟蒋言之间的对话。
他不喜欢做事要前瞻后顾，衡量得失，太没意思。
他打开衣柜，确认阿姨已从他行李里收好的米色休闲西装拿出来熨烫好，好像司旭是喜欢米色多一点。
承安不同于宁城总部，八卦的基因更胜，昨天饭局上有一些当地子公司的同事，容成杉劫走美人的故事在办公室不胫而走，以光速传播。
很多人装作不经意路过给总部准备的War Room，只为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美人。
孟馨语早预料到，所以一早就联系司旭让她今天可以准备直接飞回宁城，自然是好意。
她昨天的帮忙让司旭说不出拒绝她的话，虽然知道容成杉要在承安待上几天，还是定了当天最晚一个航班回宁城。
她把行李寄存在酒店，到了地下停车场，刚想拿出手机给容成杉发信息，就看一辆越野车从旁边停车位开出来停到了自己身前。
容成杉从车里探出头来，“上车吧。”
看来他是等了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我刚可能没看到信息。”司旭上车说道，说完还点亮手机屏幕确认下。
车上响起安全带提示音，容成杉边系安全带边说：“我没有给你发信息，女孩出门不应该被催的不是吗？”
司旭没说什么，看着脸色一般。
容成杉以为是宿醉的原因，他把两人中间保温杯递给她，“这是温的蜂蜜水，你喝一点醒酒。”
“谢谢。”兴致不高的样子。
“吃法餐可以吗？”
司旭慢慢喝着保温杯里略带甜意的水，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在想，容成杉是有交过多少个女朋友才会这样熟稔。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容成杉也不再讲话。
十几分钟的车程，到了之后就直接把车停到了一处院落门口，开车进院，别有洞天，厚厚的绿色植被将两边的矮墙裹住，抬眼望去，周遭没什么高楼打扰，静谧得犹如一叶扁舟。
院子里有五六个停车位的样子，其中两个安静地停着老爷车和超跑，侧后一小片花园里各种奇珍被照料得极佳，竞相绽放着，彰显着不俗的品味。
“走吧。”
司旭把杯子放好，垂着眼睛，精致的一张脸上都挂出相儿了，容成杉没有着急下车，“有话直说。”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在承安也有过女朋友吗？”
“当然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很介意你的过去，但你也实在不用处处都表现着情场老手的样子，这让人很不舒服。”
容成杉笑了，摇下车窗，指了指院子，“这里，是我同学开的，男性，我也是第一次来。”
“蜂蜜水是阿姨准备的，阿姨是位女性，但不是我的女朋友。”
司旭还是没讲话，昨天晚上在霓虹的催动下，她见到容成杉，只觉得美好。
怪只怪，酒精只能给人浅眠，早上迷迷糊糊想到他，一个手快，搜索了下他的情史，之前也看过的，但现在再看不知怎的，就很吃味。
于是胃口也提不起，礼貌用语也重新挂在嘴边了。
“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司旭小声问。
“我没时间对谁都好。”
“所以还是有‘谁’的是吧，并且还有很多个，我看网上是这样说的。”
“网上是怎么说我的，我也很好奇。”
司旭说错了话，脸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尖也红了，“我只是不小心看到的。”
“确实在一些场合会碰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借着我的名头抬高身价，之前不会拒绝，因为不在意，也没人会在意，以后我会拒绝掉。”
他这么郑重地解释，司旭抬眼，微微展颜，再怎么成熟也是小姑娘，心思都写在脸上。
容成杉更喜欢她这个样子，胜过之前每次见愁云惨淡的样子。
下车，两人并排往餐厅里面走，餐厅里面的空间倒是很大，但除了一名服务生，没有其他客人，“你同学这里生意不太好。”
说完司旭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向容成杉，“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容成杉点头，“安静点方便说话。”他的语气平常，像是这行为很不铺张。
餐桌边的落地窗临着一小片人工湖，湖水静谧，让人神经舒缓。
司旭又想着容成杉并没有和别人来过这，更觉松爽。
服务生递上菜单，她缓缓翻着，眼睛扫过“雪茄鹅肝配黑松露卷”，赶快翻过，想起上次在雪茄室里给对面人的蹩脚算计，她脊背直了直，放下餐牌把头发挽起，这才定下心来。
从前菜到甜点，逐道选来，窗侧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容成杉拿起水杯，静静看着服务生为她点餐。
到他这边，他没看菜单，“我的主菜换成牛排——就这个吧，七成熟，甜品不要了，其他一样。”
“好的，今天有刚送过来的喉黑和蓝鳍金枪，很新鲜，要做个刺身一起吗？”
容成杉先对司旭说：“你昨天喝过酒，今天不要吃生食了。”然后又转头跟服务生笑着说，“做个汤吧，不算暴殄天物吧？”
服务生也笑了，“不会，那先白葡萄酒，主菜再一杯红酒，我来搭配一下？”
容成杉回说：“今天就不喝酒了。”
服务生点头，为二位点完餐去到了院子后面的房间，只留幽深的音乐给他们。
司旭这才第一次面对面认真地看容成杉，之前都没敢细看过。
容成杉往后坐了坐，大大方方给她看个够。
司旭注意到了，也不尴尬，目光更加直接，“最近很累吗？”
她在眼下的位置划了个半圆，“你的黑眼圈很重。”
“还好，承安也不算远。”容成杉的语气像被和煦的阳光包裹，听在耳边觉得舒畅。
他想了想，又补充：“而且说起来我好像也很久没有工作外的行程了，也蛮好的。”
他是在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司旭突然笑了。
容成杉投来疑问的目光。
她轻摇摇头，“没有，我是笑，原来约会是这个滋味。”
阳光和他，是约会的滋味。
容成杉也笑了笑，他略微偏偏头，低声说：“好像是挺好的。”
他知道司旭没有谈过恋爱，她的资料写着，那天家里的晚宴，给他准备的对象资料，他随手翻开，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司旭心里感觉有点温暖，但这瞬间的温暖突然让她感觉到一丝担忧终将的害怕。
她微微低下头，摆弄着餐具，有一点难堪地说：“可我好像并不能算个好对象，我好像连正常都算不上。”
容成杉坐正，他没有马上回答这句定语，而是思考了一小会儿，认真地回：“正常从来不是我看人的标准吧，是你的吗？”
司旭笑着摇摇头，这才算彻底轻松下来。
服务生开始上前菜，主厨是从米其林三星挖过来的，到了小院之后客人不多，每天很多时间钻研菜品，味道自然上乘，食材也是上乘。
到甜品上来的时候，司旭已经吃不下了，她把小盘子往容成杉边上推了推，只是离他还有很远的距离。
容成杉这个大男人对着一小盘甜品实在违和，他往服务生那里看了一眼，服务生赶紧往外走去，只恨自己走得不够快。
他宽大的手掌握着小小一个勺子，画面好不滑稽，但司旭推过来的，还是想尝一口。
“嗯——不是很甜。”这基本是华人对甜品的最高评价了。
司旭好奇，“是吗？”拿起另一个勺子从另一边剜了小小一口，“确实哎。”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根根分明的跟着眼睛忽闪。
睫毛和茂密的发都是美人的标志，而这两样都是只有天生丽质才能照顾到。
她看向他的手掌，很多陈年疤痕的样子，“怎么弄的？”
容成杉顺着她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无所谓地说：“哦，这些，小时候练冰球搞的。”
看司旭好奇的眼神，他接着说：“小时候在加拿大，我打冰球，基本每个月爸妈都会送我去打比赛，后来发现还是天赋有限，练得就少了。”
司旭很难想象，容成杉还有天赋有限的领域，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家人，她这才意识到，威风八面的容成杉，也是个没母亲的孩子，这也许是他之前帮自己解决问题的原因吗？
“我爸爸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进荣氏就是他安排的，他着急我的婚事。”
“我猜到了。”
“不过，在荣氏是很能学到东西的，往后自己想做些什么或者回易鑫，这里经验都值得参考。”
会这样认真地提她的工作，这是司旭没想到的。
跟他初见时就是她最落魄的样子，因为家里的企业，绞尽脑汁引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关注，实在不堪。
可他从没让她觉得尴尬过，现在还会认真讲起她的职业发展。
容成杉好得让她心里发慌。
还没来得及回什么，服务生走过来，像炫耀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捧Fortune Cookie放到桌子上，“送给我们的客人。”
Fortune遥远而不真实，司旭一个都没有拿，看了看时间，刚刚好两点整，今天飞宁城的航班不算多，最晚一班在六点，那差不多也要回去拿行李了。
容成杉看她看时间，问：“是今天公司还有什么安排吗？”
“孟馨语让我今天回宁城，晚上的航班，差不多要先回酒店拿行李了。”
“好，我送你去。”
他飞快地给秘书发去信息：「下午会议延迟一小时。」
容成杉倒车，司旭静静等在餐厅出口，他从后视镜看着她的身影，突然想到，他飞这一趟，只是跟她吃了一顿午餐而已。
手机撑在支架上打算导航，聊天软件上传来何嘉茂的信息，他扫了一眼。
司旭上车，就感觉容成杉情绪不太一样，“如果时间不方便就不用送我了，打车很方便。”
“好，那就我不送你了。”
容成杉说话时并没有往她这边看。
司旭点点头，推开车门，容成杉一把拉住她，“咱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