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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之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萧潇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从前他们总是一起回家,而现在,萧潇却要他放学自己回去,不要再等她。他看到过几次,她坐在一个男生的单车后座上,长发随风飘扬,笑得开怀。

    江寒之也会骑单车,但萧潇从不坐他后座,她说单车后座应该留给喜欢的人。

    她没问过他喜不喜欢她,但他知道她不喜欢他。

    有几次周末,他坐在窗边写题,会看见楼下的槐树依靠着一个高个男生。男生总是散漫地向对面二楼的小窗子里扔进去颗糖,没多会就会看见萧潇从家里偷溜出来,两人骑着单车远去。

    他的手机里总是会收到萧潇的消息,很短的一句话:“我出去一趟,我妈问起就说我在你那,谢了。”

    萧潇有个隐秘的社交账号,会在上面记录一些情绪和日常。江寒之偶然发现她,偷偷关注了她很久。他看到她最近的更新频率很高,滑板、台球、攀岩……,她的生活是前十七年都没有过的自由和精彩。

    每张照片,她都笑得无比张扬。而照片里,总会出现一个男生的身影。

    江寒之知道,男生叫周漠,有他永远不会有的肆意和潇洒。

    于是,他选择,为萧潇守下这个秘密。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春节,许韵让萧潇和江寒之去城郊的广济寺求个好运。

    广济寺虽藏匿于深山之中,每年却香火不断,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

    萧潇虽不信什么神佛之说,却也还是应许韵的要求前来祈福。只是没想到在山脚下,就与江寒之起了争执。她昨晚睡得晚,今天又一大早坐车赶来城郊,她只想速战速决,坐缆车上山。而向来温和的江寒之却不知怎的,非要徒步登山。

    “那行,我坐缆车上去,你自己要走就一个人走去!”萧潇气冲冲地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索道处走去。

    江寒之独自踏上陡峭的阶梯,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去。

    最后他终于抵达广济寺时,萧潇已经坐在寺门口的玩了许久的手机。见他满头是汗地赶来,萧潇没好气地挖苦:“有些少爷非要自讨苦吃。”

    他没作回应,只是温和地笑笑。

    萧潇自讨没趣,站起身径自向大殿走去。烧香礼佛,虔心祈愿。最后一步是书写祈福牌,挂在寺里的百年柏树上。

    萧潇的心愿很多,写得满满当当,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任身边人看,写完就递给江寒之,让他帮忙挂上树。

    江寒之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里,字字与其无关。

    他将两人的祈福牌挂上树,最后望了一眼,苍翠的柏树上,两个牌子在风中摇晃。

    江寒之的祈福牌只有一句话:“愿萧潇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可惜牌上提及的人早已走远,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它。

    高考出分后的六月,萧潇与家里人彻底闹翻。

    她执意要去英国留学,瞒着家里考取了雅思,申请到了伦敦一所大学的offer。

    许韵自然大怒,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不理解她为什么变得这么胆大妄为。她试图将萧潇关在家里,让她闭门思过。

    可萧潇一旦真的固执起来,没有人能够说服她。她采取沉默来表达自己出国的决心。

    几天的缄默不言,让许韵没了耐心,她甚至找来了江寒之劝说,最终结果仍然两人是不欢而散。

    和江寒之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被关禁闭的第十天。

    “如果你还是来替我妈来劝说我的,那你可以离开了。”萧潇冷冰冰地开口。

    江寒之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以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你要出国,是因为周漠吗?”

    她眼神一动,回答他:“是,也不全是。”

    静默片刻,江寒之还是声音略显生硬地问出那句话:“你很喜欢他吗?”

    萧潇微微抬眸,终于肯正眼看他,她语气坚定:“我不会再遇到比他还更让我喜欢的人了。”

    从小到大,江寒之听过继母和继弟很多恶毒的话,可他却觉得从来没有哪一句话像此刻这句,寒气逼人地直往心头扎。

    没来由的,他想起开学时萧潇自我介绍的那句诗:“江城夜别潇潇雨。”

    他哑着嗓,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了。”

    江城夜别潇潇雨,山槛晴归漠漠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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