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报到

    据戚严说,她早上没醒来,还没仙娥发现,是被戚严误打误撞发现的。

    戚严一边讲着一边心有余悸:“殿下您可真是吓死我了,看着有呼吸,神魂也在体内,可就是怎么叫都没反应。我可下了一番决心才敢跑去请天君来的。”

    他也不知道该请哪位帝君合适,毕竟宸鸢极少和诸位帝君来往,这几百年内只去过寥寥几次。

    “天君来了后检查您一番,让您闻了些东西,告诉我要是您今日还不醒就只能另请高明。”

    “这若是连天君都没办法,我还能去找谁啊!我如果再去找祁珩仙君,我真就回不来了!”

    宸鸢神色不显,细细分辨着戚严的话中真伪,觉得大体上没问题。

    但她可没想轻易放过他:“你不是看我前途不明,想转投祁珩仙君吗?祁珩仙君要人要到我面前来,我也同意了。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去奔你的大好前程?”

    戚严此人欺弱怕强,势利投机圆滑世故,骨头软的很。宸鸢可不信戚严会安心留在她身边,这三百年来,她一直都是在恩威并施。

    她留戚严在身边三百年,知道戚严自身天赋不足,没能谋得仙位正职,一直挂靠在其他仙君座下。

    但他有一人生目标,那就是辅佐一位仙君登上帝位,而他作为仙君的左膀右臂,助其泽被一方,顺便得登正位。

    问鼎帝位极其不易,仙界从上古至今登上帝位的不过十余人,而今尚存于世的也不过五人。可见戚严目标之高。而先前,戚严看中并追随的人是祁珩。

    宸鸢借此猜测,以戚严的投机性子,他在书院时公然表露对女子的歧视,八成就是为了讨好祁珩,和祁珩统一阵线,将厌女进行到底。

    然而无意外不人生,他的大好仙途在遇到某个暗戳戳算计的小家伙后,被推翻重来了。幸得这位新主子也不是普通人物,他才勉强安分下来。

    宸鸢该给的信任都给了,扶桑宫是他一人说的算,每月她的俸禄都是交给戚严全权打理;紫东仙君开设的神仙进修班,司命殿那边文曲星的历劫机会,凡此种种,宸鸢都帮他想办法争取到了。

    这几百年,戚严打理得扶桑宫井井有条,虽宫内人数没增加,但再也不是他没来时的空荡萧索模样。

    是以当祁珩理直气壮前来要人时,她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以为自己几百年的用心都喂了狗。

    戚严大声喊冤:“我真没想走,我只是和祁珩仙君做了交易,说你挂靠他的名下我才能光明正大为他做事。”

    宸鸢明白了,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戚严说的是他要为了宸鸢去卖苦力;而祁珩以为戚严是在以拜师胁迫宸鸢,借机回军。

    宸鸢的心情美丽了,祁珩仙君怕还是在等着他的参谋回去呢吧,那就等着吧。

    宸鸢安顿好了身边事,终于放心去见藤衣:“天君让我闻了什么?现在还有吗?”

    戚严递来一小朵淡紫色的火焰,是专门用来分离神魂的琉璃净火。

    宸鸢等不及了,吩咐戚严,让他准时叫醒她,然后便去见藤衣。

    戚严有点愁,殿下让他去律法司请假,去律法司一趟那是要折寿的,他可不敢去。

    于是他翻出一把大剪子,将院中宸鸢最爱的梧桐树拦腰剪平,又换了把小剪子修树杈去了。

    殿下要是问起,就说今天刮了阵妖风,他忙着打扫修枝忘了请假。

    宸鸢醒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再次入睡。她回到了藤衣身边。

    这次宸鸢看到昏迷的藤衣在被放血。妖冶男人在旁神情莫测地打量着藤衣。

    那个有占卜能力的老者恭敬汇报:“启禀尊上,这妖女确是雷霆之子,但并不是完整的。能让她完整的方法与其血亲有关。还望尊上定夺。”

    妖冶男人手中勾缠着藤衣的发丝,一点点收紧:“那这雷霆之子在没完整前便没用了吗?”

    “倒也不是,您看——”老者点着藤衣的血液在空中画出一个符文:“雷霆之子天生契合天道,她的血液虽不够让我们出去,但却可以联通外界。”

    宸鸢看着老者画出符文的地方凭空裂开一个口子,无数的天地灵气蜂拥而至,一时间地牢里的所有黑袍人都在争夺灵气。

    妖冶男人放出气息震慑住在场所有人,将灵气独吞掉:“不错不错,还是有点用处的。以后就吊着她一条命为我族提供灵气吧。”

    宸鸢暗恨,这是要把藤衣当成人形血库养着。

    黑袍人足足放出一大碗血液后才离去。宸鸢在旁静等着小姐妹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睛的藤衣听到了那唯一能让她心安的声音:“藤衣,我回来了。”

    藤衣感觉到眼眶有些抑制不住的热意,她咬唇憋住。

    宸鸢给她讲了目前的情况。

    藤衣打起了一些精神,不像先前一般心灰意冷:“看来我一时之间是死不了了。我刚到这儿时,就感觉到我的妖力在不断流失,还以为是这血池的缘故。看来是此处本就没有灵气。”

    看不见彼此的两人默契对视,同时开口:“这儿是修罗族!”

    宸鸢飞快对着情报:“传闻修罗族极端嗜好吞噬灵气,全族嗜杀,曾造成三界生灵涂炭。被当时几位帝君合力封印在一处灵气隔绝空间中。”

    藤衣纠正:“是被妖族的几位老祖。”

    两人俱是一愣,又默契地一同扭过头。

    什么好事都是自家做的,仙妖两界这历史教育说出去还真有些丢人。

    宸鸢扯开话题:“我现在可以自由往返了,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你家里人吗?”

    藤衣神色晦暗:“我有专门的通讯法器,但是没有灵力就没办法使用,而你也拿不出来,,,”

    宸鸢咬咬牙:“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我可以跑一趟妖界去送信。”仙妖两界都有阵法隔绝外界,只有力量同源才能出入,宸鸢要想找人送信只能去找些地下势力。

    藤衣眼睛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你让我想想。”

    宸鸢静静陪着她,隔段时间说句话,好让藤衣知道自己还在。

    藤衣昏昏然的睡过去。期间黑袍人又来取了一大碗血。

    宸鸢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日早晨。

    戚严如约守在床前。

    宸鸢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个软糯的笑容,对着戚严道了一声早安。

    戚严唠唠叨叨地给宸鸢安排着早膳,介绍律法司的情况:“陆机仙君是律法司的三大司案之一,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另两位仙龄悠久,已经在逐渐放权。可以说陆机仙君是律法司的掌权人。”

    宸鸢这次没有嫌弃戚严唠叨上进。

    她忽然意识到若是自己已经承继帝位,掌一方大权,此时她可以直接带领属下去救藤衣回来,甚至她是不必顾忌叔叔们对她的安排的。

    此前是她着相了,沉溺于维护她和叔叔们的关系中不愿出来,哪怕自己从来不开心,也想讨他们欢心。

    “殿下?殿下你还听呢吗?”戚严留意到宸鸢出神,还以为是她又不在意。

    "在听在听,律法司有三位掌权人,但另两位现下不怎么管事,所以我师父实权在握。"

    戚严略略欣慰,继续他那兼职夫子时练出来的讲课口才:“陆机仙君座下共有10名弟子,现在只有5人还在律法司内,其他弟子或在其他地方掌权或是已经仙逝。”

    宸鸢忽地露出点调皮神色:“咦~那我前面有五位师兄师姐呢~哈哈哈哈,那我是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啦!”

    戚严微微一笑,自家殿下还是有些少年人的性子在的:“那是自然,而且殿下我跟你讲,陆机仙君座下那是个个高徒。”巴拉巴拉一大堆。

    宸鸢好不容易提起的那点点兴致,到了律法司就荡然无存了。

    她刚踏进律法司的大门,就被一摞卷宗砸在脸上:“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来?卯日星君都回去睡回笼觉了!”

    宸鸢猛然间没能接住那高高一摞卷宗,卷宗天女散花般漫天遍地。

    埋头在书案上的仙人嫌弃地啧一声,抬头训斥:“你是不是没睡醒,需不需要我带你去洗砚池里清醒清醒?”

    宸鸢看清了那人形容,青衫半敞,胸膛微露,头上束带松松垮垮,端的是风流不羁。

    青衫仙人也看清了来人相貌。

    只见他愣一愣,一个仙诀就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雅正仙君:“这位仙子,请不要擅闯律法司后殿,有事还请去往大殿登记。”

    宸鸢:...

    她权当什么都没看见,扯出一个温和微笑:“仙君您好,我是陆机仙君新收的弟子宸鸢。今日前来报到,还望仙君帮忙引荐。”

    听到这话,什么雅正仙君又没了影子。青衫仙人猛地窜到宸鸢眼前,一路带起的风卷起地上好几页纸:“你就是陆司案新收的那个小徒弟?”

    青衫仙人绕着宸鸢转圈,眉眼都是兴奋状态,一边转一边上下打量,仿佛看到什么稀奇玩意儿。

    他最后的神色又颇为遗憾:“我还道我们律法司是要来一位多么不同凡响的人物了呢,居然敢不声不响矿工两天。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位惹人怜爱的小仙子。”

    只见他一脸的幸灾乐祸:“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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