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手里的鞭子落在了地上，跟着女管家跑出去了，张府里要紧的几个人都往前厅去了，我一个人站起身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到了张二少爷的那个院。

    我迎头遇到门口的二少爷，他的手摸到我肩膀上渗出的红色鲜血，扭头大声喊屋里的令绩：“阿诚，快来，你姐姐受伤了。”

    令绩风一样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我这副样子，眼睛马上就红了：“怎么弄的，谁干的？”

    “是那个..….”我话没说完，扑到令绩怀里呜呜的哭。他们把我带到屋里，隔壁屋子的徐姨娘听到声音也走过来，站在门口就开始摇着手绢骂着：“这丑婆娘是真狠，这么下这么个死手，真是毒啊。还好杏花的脸没事，不然以后给弥儿做通房我是不要了。”

    这话说的，我更不爽了。

    “娘，您能回你屋里睡个午觉吗？”二少爷不悦地看着她。

    徐姨娘走过来生气第用手指用力戳着二少爷的额头：“兔崽子，惦记着倒快，现在就开始为了个丫头嫌弃你妈。”

    实话说，徐姨娘的肢体动作大开大合地非常夸张，如果忽略掉那种不错的脸，和我住在村里的老妇骂街别无二致。她得得得倒豆子地数落二少爷，二少爷似乎闭上了耳朵，只是低头翻箱倒柜地找药，徐姨娘见儿子不搭理自己，走到他旁边对着他耳朵骂。

    二少爷合上了眼睛，开口道：“娘，别逼我在其他人面前和你吵架。”

    这话起到了一些震慑作用，徐姨娘一边假哭着什么倒反天罡啦，作孽啦的话语，气呼呼地走了，走的时候还生气地踹了一下门。

    二少爷尴尬地轻声说：“我娘平时都这样，不要在意，杏花儿。”

    二少爷拿出两瓶药递给我，“擦一下吧，好得快。”

    令绩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一直都是通红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

    “没事，没那么痛，十..….小满。”我忍着痛说，差点忘了，不能在二少爷面前露出马脚。

    我拿着药瓶，走向令绩的耳房，合上门，坐在令绩的床上，他的床有一股淡淡的艾草清香，老旧的垫被也被他打理得很干净，铺得整整齐齐的。我脱下外衣，给自己上了药，走出去一开门，对上令绩的眼神。

    他一直站在门口吗？

    “八姐，我会给你报仇的。”他忽然说。

    “你打得过大夫人吗？再说她还有很多仆人。而且你还是徐姨娘这边的，她下手只会更狠毒，别傻。”我怕他去以卵击石，白白讨一顿好打。

    “不。”他阴森森地说：“现在她弟弟不是在前厅挨打吗？府里乱的很，你现在就逃走，三天之后，等你跑远了..….”

    “你要干什么？”我打断他的话。

    “我去官府自首，张府收留了我，欺负你的张夫人，死我也要把她拖下水，一起下黄泉。”

    “疯子，你发癫！”我生气地打了他的嘴，他捂着嘴，委屈地说：“八姐，为什么打我。你打我我很难过。”

    “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一起走了这么多路，我没有亲人了，没了你，我一个孤零零。”

    我自己刚才有这样想法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令绩的安危死活，只图自己痛快，他居然要为了帮我报仇去自首，甚至周到地替我想好先让我逃三天。我为我自己刚才疯狂不顾令绩的想法而羞愧。

    他像一块水晶做的镜子，清清楚楚地照亮我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