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

    众人落座,沈月桐卸了一头珠翠,换了一身飒爽的骑装,红色衬得她艳丽,却又显英姿绰约。

    沈如影一身白色,银线绣的暗纹,比起刚刚低调了很多。

    她一看到沈月桐,说不嫉妒是不大可能的,明明从不觉得她英气,偏偏卸了首饰后又被红衣衬托得艳丽夺目,高马尾又颇有几分英气。

    犹如形星星只能环绕月亮,她不甘心做星星,更不甘心做她沈月桐的星星。

    萧准牵着两只马走来:“公主,郡主,这两匹是行宫最好的马。”

    沈月桐看着他牵来的白马,一身雪白似有银丝掺杂,四肢粗壮,是匹好马。

    萧准将黑马的缰绳递给沈如影,她的目光在两匹马间稍作流转:“公主,你我这匹看着稳重一些啊。”

    沈月桐看过去,两只马除却眼神不同外,她看不出大的区别。

    沈如影:“要不,我同姐姐换一下,越稳重的马越安全。”

    沈月桐才不信:“你知道的,如影妹妹,可我就是不想给你。”

    沈月影:“场上见分晓吧,月华公主。”

    眼看沈月影上了场,沈月桐看向萧准,低声说:“我不会上马。”

    萧准:“公主,臣扶着,你放心。”

    沈月桐心里发怵,然而自己的提议总不能此时反悔,反而会更叫沈如影痛苦。

    只能由萧准扶着上了马背,沈月桐:“帮我牵上去吧。”

    萧准知晓她在逞强,此时此刻便是劝也不可能劝下来,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将马牵上场。

    沈月桐握紧缰绳,从心底升腾起紧张,她深深地看向旁边的沈如影,对方随机绽开一个笑容,胜券在握。

    俪皇:“昭昭,慢些骑啊,不急。”

    沈月桐回之以笑,她必须着急。

    铜锣敲响,声震四方,两匹马如离弦之箭,清风拂面,鬓发飞扬,沈月桐谨记萧准的话,紧紧握住缰绳,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偏头看过去,沈如影已经将她落下了半个身位。

    沈月桐有些心急,却只会拉紧缰绳,口中喊了几声“驾”也无用,眼看着沈如影渐渐远了。

    沈如影回过头,露出得意的笑脸。

    落在沈月桐眼中,偏偏是挑衅,她伸手摸到头上唯一的簪子,心下一沉,默默想着:“虽然不及杀死祁嵩的那只锋利,但是也够了。”

    沈月桐眼中的决绝一闪而过,她用了大力气将簪子刺进马儿的后臀,无奈只是寻常发簪,还是钝了些,然而马匹挨了这一刺受了惊,两只前蹄腾空而起,嘶鸣响彻云霄,四蹄迅速蹬地,掀起一地黄沙。

    沈月桐知晓得拉紧缰绳,踩好马镫,刚刚险些被掀下马背,缰绳脱手之际,她双眼紧闭,下意识地死死抓住马鬃不敢松手。

    沈如影只觉得她如风一般掠过,白色与红色交织的残影叫人心惊不已。

    一众看客也惊了,俪皇拍桌喊道:“救公主!”

    马场下的侍从纷纷慌了神,给公主和郡主的是行宫里最稳重的马,公主的马受惊谁的脑袋也保不住。

    马儿狂奔,飞驰过终点红线,依旧奔跑不止,疾风狂沙如利刃刮过沈月桐的脸颊,她自然怕的,怕得很,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要的不止是头面。

    众人心惊胆战,一匹黑马迎风疾驰奔入马场,紧追沈月桐而去。

    “飞鸿踏雪,是萧将军。”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

    俪皇紧握拳头,一颗心都紧紧揪着。

    飞鸿踏雪是战马,自是迎风紧追,不一会儿便同沈月桐平齐。

    萧准:“公主!”

    沈月桐耳畔尽是风声呼啸,再听不见任何杂音,对萧准的呼喊自然听不到半点。

    萧准轻叹,公主,冒犯了。

    他在马背借力一踏,飞身扑向沈月桐,稳稳落在她身后,他上身略向后仰,手握住缰绳,马儿心情逐渐平复,跑了半圈后竟渐渐慢了下来。

    俪皇松了一口气,皇后眼观鼻鼻观心,低声说:“幸好有萧准在。”

    俪皇一言不发。

    萧准将马稳稳停住,沈月桐惊魂未定,红唇微张,只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

    萧准看着她:“公主,安全了。”说着,他扶着沈月桐下马。

    她在生死关头晃了第二次,身子站不稳,软软倒下,萧准伸手扶住她,却落在一众人眼里,是月华公主倒在了萧将军怀里。

    俪皇走过来,沈月桐有气无力地抬起眼帘:“父皇,儿臣刚刚……”

    俪皇:“别说了,快回去休息。”

    芩霜吓得手脚冰凉,强稳着扶住沈月桐。

    沈月桐身影晃了晃,勉强站住,瞥见了站在皇后的沈如影,勾唇笑了笑:“妹妹,承让。”

    沈如影吃瘪,只觉得满腔的委屈:“公主的马可真是伤得厉害。”

    众人不敢言语,谁人看不到白马的后腿血迹斑斑。

    南辛王:“念念,愿赌服输。”

    沈如影看向自己的父亲,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是,一会儿就整理好送给姐姐。”

    沈月桐:“有劳妹妹。”

    俪皇摆摆手:“叫太医来看看。”

    沈月桐:“是,父皇,那匹白马儿臣很喜欢,赏给儿臣吧。”

    俪皇无奈:“好,晚点父皇去看你。”

    沈月桐初步达成目的,笑着退下。

    莫白给沈月桐开了方子,沈月桐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想吃药。”

    莫白:“不苦。”

    沈月桐笑了:“越甜越好。”

    芩霜:“公主明明不爱吃药,今日还敢那般,吓死我们了。”

    莫言取出一方白净的帕子,今日刺向白马的金簪静静躺在她手心:“公主,萧宁姑娘叫臣送到。”

    沈月桐拿了那只簪子仔细看了,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

    她不由得回忆起上一世临死之前刺向祁嵩的金簪,锋利无比,是萧宁嫁给三哥后送给自己的生辰礼。

    “这只簪子,太钝了。”沈月桐如是说。

    莫白:“幸好它不锋利,否则就是萧将军也很难制住马,公主,太冒险了。”

    沈月桐:“一时心急了,确实冒险。”

    “你还知道冒险,”

    这声音冷峻威严,俪皇冷着一张脸走进来,又气又心疼:“都是叫朕给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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